“来来来,喝!”
“好酒啊好酒!”
“刘掌柜好酒量!”
“哈哈哈,论酒量刘某人哪里比得过二位将军啊!”
“哎……刘掌柜过谦了,你我旗鼓相当,旗鼓相当,哈哈哈!”
在太原城内的一座宅邸里,中郎将夏昭正设宴款待冀州豪商刘曼,同为中郎将的邓升作陪。
夏昭、邓升原本只担任校尉,就在前些时日黑山之战中,高幹往自己脸上贴金,也宣称对剿灭黑山有功,大肆提拔奖赏下属,二人俱都被迁为中郎将。
夏、邓二人都出身于本地大族,但族望不能与太原王氏、郭氏高门冠族相比。
故而二人都走的军中道路,倒恰逢乱世,有了伸展拳脚之地,也成为了并州刺史高幹的亲信。
刘曼来到并州后那是混得风生水起,简直比在邺城还要滋润上几分。
高幹是袁绍外甥,刘曼认袁绍后妻刘氏为姑母,七弯八拐的二人竟也能攀上些亲戚关系。
如今袁大将军身体不适,政务大都抛给了袁尚,而袁尚又是因为刘氏的支持而渐渐有坐稳嗣位的迹象,饶是高幹也不敢轻易得罪刘曼,以免刘曼从中搬弄是非。
高幹这个并州之主对刘曼客客气气的,手下那些亲信臣属那自然是紧跟领导步伐,也对刘曼礼遇有加。
如今日这般的小宴那是天天有,时不时高幹还会遍邀臣僚高士来个大宴宾朋。
没过多久,刘曼就与并州臣僚全都混了个脸熟。
不过并州众臣僚大都是士族高门出身,明面上逢迎刘曼,骨子里却仍是有些看不起这个低微的商人出身,倒是本身族望并不太高的夏昭、邓升二人放得下身段,与刘曼关系处得最好。
另外还有一点是,夏、邓二人族中各自有不少产业,若是与刘曼合作可以各取所需,大赚一票。
今日夏昭设宴,便是想将他家的盐货通过刘曼的路子行销到整个冀州去。
如今河北一带,主要有几种盐的来源,一个是河东解池的盐,一个是青州的海盐,另外一个就是并州盐。
并州境内分布着大大小小数个盐池,其中最大的两个是朔方郡内的金连盐泽和青盐泽。
夏昭有一支亲戚在朔方,紧靠着金连盐泽,有大把无本的盐货来源。
也因为夏昭在并州军中颇有地位,很多时候夏家控制的商队会通过军中关系夹带盐货,避开沿途的关津税和市税。
如此一来,夏家的盐没什么本钱,沿途的税又不要交,简直就是暴利中的暴利。
当然,夏昭的能力有限,也不过能在并州境内保护这门不怎么光彩的生意,出了并州就要大打折扣。
在颜良没有担任常山国相之前,井陉虽然被张燕为首的黑山贼把控,进出黑山都要交上一份买路钱。
不过夏家的盐几乎是无本买卖,哪怕交上一份买路钱进入冀州,仍是要比其他盐商的成本低,利润也更丰厚。
但颜良来到常山之后就搞什么盐铁酒专卖,想要在常山贩盐必须竞拍资格,且各家盐商还要从常山官府里统一进货。
这个条件开出来后,对夏家的影响很大。
首先他要先竞拍资格,然后他运来常山的盐还不能自己卖,必须先全部以较低的价格卖给常山官府,然后再用更高的价格去进货,让夏家的利益大大受损。
若是仅仅这样也就罢了,过不多久,为了打击黑山贼,常山宣布严控井陉陉道,禁止与黑山贼交易。
这进出井陉的商队全部要严格检查,让夏家商队夹带私货的路子都断了。
在张燕被剿灭之后,井陉虽然重开,但两头都是颜良的人把关,根本就没有夏昭的操作空间。
所以说,在并州境内,若是排一个最恨颜良的排名,高幹妥妥排第一,他夏昭必须排第二。
也正是因为这点,夏昭与刘曼很有共同语言,一起饮酒时没少一起说颜良的坏话。
就在刚才,二人还一顿吐槽。
不过刘曼此行担负的任务比较重要,等于是要游说高幹放弃五原郡和并不完全掌控的朔方、上郡等地。
这个事情事关重大,刘曼与高幹都没有往外宣扬,即便是夏昭多次旁敲侧击打听,刘曼也没有透露口风。
若是夏昭知道他们商议之事,怕是就要对刘曼冷面相向。
想他夏家的盐产自朔方郡,若是让颜良驻扎在五原,同时掌控朔方、上郡等地,他的私盐贸易还能做得下去么?
这已经不是一条井陉的问题,而是要断他夏家财源啊!
不过眼前,夏昭还不知道这事,还做着通过刘曼把私盐贩卖去冀州的美梦。
“刘掌柜,这次你带来的商货全卖完了,可是大赚了一笔啊!”
“呵呵!好说好说,都靠大家帮衬,高使君也大度地免去了一半的市税,这才很快卖完。”
“不知刘掌柜往回带的商货可都已经采买齐了?”
刘曼一听夏昭此言便知他话里有话,说道:“采买是采买了不少,不过还有些余裕可以装载些货物,夏将军可有什么需要我稍带的么?”
夏昭笑道:“我有几个亲戚家中有片盐田,所产青盐品质不错,刘掌柜可要带一些?”
刘曼道:“我素知并州青盐品质上佳,若是夏将军有货源,那是正好。”
刘曼因为有刘夫人这层关系,平时也经常干偷税漏税的事情,夏昭虽然通过他来贩盐要给他吃掉一份,但也肯定比走正常途径利润厚。
一旁的邓升见二人狼狈为奸的样子,内心既鄙夷又羡慕,脑筋一转,也说道:“刘掌柜可经营药材?在下族中有几片山盛产药材,若是刘掌柜还有余裕……”
刘曼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道:“在下的商号虽然不主营药材,不过可以采买一批,到冀州后转卖给药材铺。”
邓升闻言拱手道:“那就多承刘掌柜惠顾了。”
刘曼笑道:“言重了言重了,有钱大家赚嘛哈哈哈!”
邓升问道:“不知刘掌柜的商队什么时候启程,在下好预备货物。”
刘曼道:“快了,也就五六天后吧!只不知到时候井陉是否通畅了。”
提到井陉,夏、邓二人都一脸尴尬。
前段时间有商户来报案,说是有黑山贼阻断道路索讹金钱,若是不给还劫杀商旅,勒索赎金。
一开始并州刺史府内觉得是小股山贼作乱,便派了一支兵马去进剿,没想到却被打得大败亏输。
事后一调查,原来是昔日黑山三大佬之一的张坦。
这一下并州刺史府就有些怂了,早些年他们就拿张坦没什么办法,如今张坦复出还声势不小,让他们不敢轻易出动。
而高幹内心也有鬼,他收容了张坦的侄子张临,张燕的儿子张方一事乃是暗中操作,并不能放在台面上公开。
先前张临派人去游说张坦的事情也曾与高幹通过消息,高幹也十分支持。
可万万没有想到,张坦是复出了,但却没有来羊头山与张临会合,而是跑到了太原郡与上党郡交界处的洞过水一带落草。
高幹一方面严令手下不要轻易去动张坦,一方面通知张临,让张临去协调一番。
这种种的操作落在不知情的并州百姓眼里,便成了龙山酒楼中众商人说的那样,并州刺史府对山贼束手无策且畏敌避战。
夏昭乃是高幹的亲信,略知其中细节,想了一想后道:“若是井陉不通,刘掌柜不如南下上党,再走滏口陉去魏郡。
如此这番,带去的货物也可以更方便去邺城、邯郸等大城贩售,虽然路途远了些,但利润必也丰厚。”
刘曼叹了口气道:“看来也只得如此了,好在到了魏郡就是刘氏商号的地盘了。”
邓升奉承道:“那是那是,谁人不知刘掌柜乃是大将军的姻戚。”
谈拢了生意,几人又就着歌舞欢饮了一阵子。
刘曼甚至借宿在了夏昭府中,搂着歌姬将就了一夜。
不过可能是夏昭府中歌姬不甚会伺候,让刘曼暗暗感叹,还是郝姬会勾人。
过了几日,夏、邓两家的货物已经尽数交付给刘曼。
刘曼也已经与高幹达成了一些共识,需要回邺城与袁尚进一步沟通,便带着商队启程了。
不出意料,去往井陉的道路仍旧不通,刘氏商队只能假道上党走滏口陉。
好在这条商路也是主流商路,对于刘氏商队也不陌生。
刘氏商队规模庞大,呼拥拥有大几十架牛车马车,还有一些骡驴载货,随车的伙计也有百多人,还有百多个专职护卫。
此外,夏昭与邓升两家都让刘曼帮着带货,为了讨好刘曼公器私用,各自派了一百个本部士卒护送。
这么一来,刘曼的商队就有五百多人,走在路上浩浩荡荡声势惊人。
从太原去上党大致有两条路可选,一条是祁县东侧翻越羊头山去往上党涅县西侧,另一条是从阳邑县南下进入涅县东侧。
走祁县的路近一些,不过山道狭窄陡峭,不利于大队车马经过。
走阳邑县的路远一些,不过道路较前者平坦,更方便大队车马通行。
以刘曼的尿性哪里愿意受颠簸,当然是选更平坦的阳邑路线。
这一日,商队过了阳邑来到了箕城故城。
说起箕城,可能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旮旯角落。
不过若是说起箕子,那知名度就高得多了。
没错,这箕子正是商纣王的叔父,在商朝覆灭后不愿成为周臣,最后带领商朝余族东去朝鲜,被后世朝鲜人奉为先祖的那个箕子。
箕城曾经是箕子的封邑,箕子也因此为名,不过那都是上千年前的老黄历了。
如今箕城早就荒废,成为了阳邑县辖下的一个乡。
不过箕城的地理位置不错,过了此地再穿越一大片山道就是上党境内。
因为是出太原去上党的最后一站,很多商旅都会在此地休歇,补充食物饮水。
刘氏商队的这一大伙人来到箕城后,一下子把此地挤了个满满当当。
原本还有几家商队在此休歇,但都被刘氏商队的护卫们驱赶到角落里,腾出大片最好的位置。
这些商队也各有伙计护卫,但规模都没有刘氏商队大,争执起来也不占优势。
有人倒是眼尖,看到了夏昭和邓升派出的并州本地兵,试图上前让本地兵帮忙。
不过这些并州兵却吃里扒外,非但不帮着并州本地商队,还帮着刘氏商队。
并州本地商队见状都是敢怒不敢言,只是用愤恨的眼神盯着刘氏商队和那些并州兵。
在这些并州商队中间,有一支队伍比较特殊。
队伍中间带的牛车马车不多,但骡马比例很高,几乎人人都可以配一匹马的样子。
为首带队的人正是掉杯儿汲陌,平时好酒的他此刻却也没有饮酒,而是悄悄地打量刘氏商队。
他原以为刘氏商队不过三百来人,可以轻松应对,却没想到还跟着两百多个并州兵。
汲陌拉过同行的瘦子唐超道:“瘦子,多了两百个并州兵,看起来有些棘手。”
瘦子却浑不在意地道:“怕个鸟,并州兵我也不是没见过,上次在虎头山下,我等把并州兵堵在兵营了,他们不也没敢出来挑事么?在我看来都是一伙怂蛋”
为首带队的人正是掉杯儿汲陌,平时好酒的他此刻却也没有饮酒,而是悄悄地打量刘氏商队。
他原以为刘氏商队不过三百来人,可以轻松应对,却没想到还跟着两百多个并州兵。
汲陌拉过同行的瘦子唐超道:“瘦子,多了两百个并州兵,看起来有些棘手。”
为首带队的人正是掉杯儿汲陌,平时好酒的他此刻却也没有饮酒,而是悄悄地打量刘氏商队。
他原以为刘氏商队不过三百来人,可以轻松应对,却没想到还跟着两百多个并州兵。
汲陌拉过同行的瘦子唐超道:“瘦子,多了两百个并州兵,看起来有些棘手。”
瘦子却浑不在意地道:“怕个鸟,并州兵我也不是没见过,上次在虎头山下,我等把并州兵堵在兵营了,他们不也没敢出来挑事么?在我看来都是一伙怂蛋”
汲陌想了想道:“话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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