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兮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我自己都是半斤八两呢,怎么教你?而且她定不会是愿意在这里久留的人,既然不能久留,既然有些事情她办不到,她就不会一个劲儿地应承下来,给自己日后净添麻烦。
艾夜还是小孩子脾气,此刻更像是得不到糖吃的小孩子般嘟起了嘴,将所有的不开心都摆在了脸上。可你明明就很厉害啊。
可我也不是那种可以教书育人的夫子啊。萧兮实话实说道。
艾夜又抱住了她的腰,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声音闷闷,竹青,这么大个无人岛就只有你愿意跟我玩了。你以后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她爹爹整天要忙着处理很多事情没有时间陪她玩,她嬷嬷一直以来都是行踪飘忽不定的更别谈可以抽出时间来陪她玩。而她因为天生身体自带毒性的原因,旁人近她则死,少有例外。好不容易来了一个竹青,脾气温柔,也有耐心陪她玩,还不会被她的毒性所伤,她别提有多开心了。
可她又怎么会不明白她呢?竹青不是无人岛的人,她不会长久待在她身边的。
如此想着,她的泪已经一滴一滴浸湿了萧兮的衣裳。
萧兮也只是摸着她的脑袋,没有再说话。她向来是不知道怎么哄小孩子的。
连之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上报给了顾厉。
顾厉挺直了腰板坐在案边练字,听着连之的报告,他的神情好似都没有怎么变化过,可连之跟他那么长时间了,能不知道自家主子表面上越装的云淡风轻其实心里越在意吗?所以他就愈发添油加醋地说萧兮在那个无人岛又受了多少多少的酷刑,怎么可怜怎么说。果不其然顾厉的字越写越快,落笔收笔也愈发匆忙,与之前工工整整的字体相比后面的字体简直乱的不像话。
啪——一滴墨重重砸在了雪白的宣纸上,顾厉摔了笔,将宣纸揉成一团,丢到了地上。
连之没有想到顾厉会发那么大的火,现在已是惶恐地跪下,不动声色地问道:那公子,可要派人去把她救出来?
顾厉冷冷地扫了一眼他,你知道无人岛是什么地方?
你清楚无人岛的攻守之势?又清楚现在无人岛↑有多少兵力?我为什么要为小小一个、与我无关的人费那么多兵力?生怕别人不知道九殿下来到隆庆了吗?
连之心里正暗暗佩服着自家殿下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了,他说他不在意萧兮吧,那听他回报相关消息他发那么大的火干嘛?如果是真如他所说一点都不在意的话,他就别摔笔啊!别关心萧兮的死活啊。既然明明关心着萧兮,那又何苦作茧自缚,老是摆出这样一副神态呢?
而虽说如此,连之还是不敢把心里的话直接地说出来的,甚至他表面上仍恭敬不止地对顾厉道:是。属下对那里所有的一切都不清楚,这样子冒险行事,最终伤害到的肯定是我们自己人。这次是属下考虑不周。以后关于萧兮公子的事情,属下都绝口不会再提了。
顾厉叹了口气,看着地上揉做一团的废纸,平静下心里的怒火,摆了摆手,算了。这件事情我自己想办法解决。你先下去吧。
连之抱了抱拳,点点头,恭敬地退了下去。
顾厉撑着额头,只觉得心里愈发烦躁。
刚才连之的话犹在耳边响起,听说萧公子在无人岛那边过得极不好呢。他们将萧公子五花大绑,萧公子那纤细的手腕都被勒出一道道红痕来。我还听说,那为首的疤哥是个狠角色,从萧公子嘴里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两米长的鞭子也是真抽,把萧公子抽了个皮开肉绽的,看过萧公子伤势的人都觉得可怜。萧公子也是造孽啊,莫名其妙就入了狼口
手上突然一阵痛感传来,顾厉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将一个杯子捏碎,杯子的碎片割伤了自己的手掌,此刻更有鲜血不断从掌心处流出,伤口又大,看起来很是吓人。
一直在书房外面徘徊的赤青此刻听到书房内传出来的一声砰,连连之阻拦也不顾了,匆匆就推开书房门进去了。
一进去她就被满地的狼藉吓到了,坐在正中的少年似被惊扰了一般,抬起眸来冷冷看着她,往日虽然也是不想搭理她,可他的声音听起来至少还是温顺有礼的,可他此刻仿佛刚从冰川而来,连声音都没有了温度,只剩下透骨的寒意,谁让你进来的?
赤青惊了一惊,在她印象里顾厉从来没有对她说过如此重的话。
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
顾厉神色不变,仿佛根本没有听到赤青在讲什么。
赤青笑容下掩了一抹悲凉,认识你那么久,今天第一次是你凶我。为什么?就因为一个男子?伯牙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我知,你们之间惺惺相惜我也可以明白,可是玄夷,你不觉得你把萧兮看得太重太过了吗?
顾厉一拍桌子,手掌上的鲜血流的更为厉害,我想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赤青**裸地盯着他,想从他的脸上发现些什么。
她明明记得,一开始她见到的他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时,她还是家中最受宠的小女儿,父母之爱,兄姐之疼,集于一身。她无忧无虑的长大,也不识人身险恶。后来出街游玩,家丁疏忽,她被贼人掳走,眼看差点就要被卖到那烟花之地了,是他宛如天神般从天而降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救出她后她才发现他的手臂受了伤,可护送她回府的一路上,他连一声都没有吭过,更别说喊疼喊痛了。
他应该比她大不了多少,可心毅坚定,却不是她这种深闺小姐所能比的。
而他又长得如此丰神俊朗,任是一个女子,都会动心的吧?
而那夜一别,她有意无意地都在打听他的消息。可打听到有关的,从来都是个谜。
再后来她看见他和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经常成双成对的出入,她还可以看见,顾厉只有在面对那个白衣公子时,才会露出一点真心的笑容。
手紧紧攥住,锐利的指甲陷入肉里,可她却察觉不到一点疼痛。
赤青还是苦口婆心地开了口,玄夷,我知道你一向有自己的主张。又因你自幼生于皇室,兄弟姊妹之情大多也当不了真。我不知道刚才你那番话究竟有几分出于真心,也不知道你说不去救萧公子是一时气话还是真心的。但无论怎样,我不希望你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最后还要搭上你这条命进去。顾厉的性格脾气她也是清楚的,有时候他越淡定,表面越风轻云淡,可能心里就越着急,越愤怒。到底还是十几岁的少年,他的伪装太容易被人看穿了。
所以刚才顾厉冲连之吼出的那一番话,不知可有三分是真的。
她也知道,当年她的一些所作所为太伤害顾厉了,甚至她现在也没有什么资格和身份站在他旁边说这些话。但只要顾厉还爱她,还念着他们旧日的情分,心里还留有她的位置,那么她就是被人说没脸没皮要把这番话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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