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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穆和马红万商量已毕,只见三侠屈世离率先上前一步,“我先来。”说着一扬手中的折扇,六道寒光射出,排成一排钉在了房梁之上。

    众人抬头一看,乃是六枚钢针,长约三寸,入木一寸。

    马红万拍手叫好,但叫完好之后却是一阵冷笑,“屈三侠莫不是把这一手当成是绝艺了?恐怕有点说不过去吧。”

    屈世离半眯着眼说道:“当然不是,我兄弟既然敢说有绝艺,自然不会是夸口,这六枚针只不过是我演练绝艺的道具,真正的绝艺还需一些准备。”

    “需要什么屈三侠只管说,不过若是特别的事物,恐怕得费些时间,让兄弟们下山采办。”

    “不用什么特殊的事物,棉绳有没有?铜钱有没有?大蜡有没有?”

    “这些自然都有。”

    “好,那就请在大厅门楣上用棉绳挂一枚铜钱,铜钱之后摆六枝牛油大蜡。”

    马红万点头,吩咐手下去办,不多时便好。

    屈世离将折扇别入腰间,挽起袖子刚要动手,二侠丁钰却走了过来,说道:“古有吕奉先辕门射戟,今有思怨公子殿门射铜钱,见过的不新鲜,新鲜的没见过,弓箭咱们江湖人很少碰,好与不好大家也看不出来,钢针就不一样了,但凡习武之人多少都懂点,耍不得赖。这么说吧,只要今天山上有一个人,能做到跟我三弟一样,我们兄弟马上下山撤兵,这辈子不会出关一步。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没有,还希望马寨主能够话付前言。”

    “此话当真?”

    马红万问的是丁钰,看的却是杨穆,见杨穆点了点头,不由得心中暗喜。

    心说话,我聚义厅中有请来的剑侠三十几位,真就没人对暗器有研究?你兄弟几个一般的目中无人,该得栽在这儿。

    丁钰回来,路川甚是有些担忧,却见大哥二哥都优哉游哉的,也就按下心来,认真观看。

    只见屈三侠说了声“请上眼”,一跃而起伸手摘下房梁上的钢针,身子在空中转了几转,然后稳稳落在地上,生息皆无。

    “完了?”马红万没听到动静,也没看清楚,屈世离已经练完了。

    屈三侠命人取下铜钱,再将大蜡一字排开放在地上,众人过来观瞧,不看则可,一看之下都是大吃一惊。

    只见铜钱两面没有任何痕迹,钢针直接从中间的方孔穿过,射入大蜡。

    六枝大蜡,分别穿着一枚钢针,前露一寸,后露一寸,不差分毫。

    最关键的是每支蜡上面只有一个针孔,也就是说六根针是成一条线,分毫不差一个顶一个穿过去的。

    在场之人无不变色。

    丁钰笑道:“诸位可看清了?这算不算绝艺?”

    马红万将在场的诸位剑侠挨个看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屈三侠真乃高人也。”

    “我们三人还用再练吗?”

    马红万刚想说话,旁边那干瘦老头却抢着说道:“那是当然,见高人不能交臂失之,四位都有绝艺,不看可惜了。”

    丁钰心里暗骂,脸上却是笑的,“我若是猜的不错,前辈恐怕就是人称哧腐鼠的郝永希郝老前辈吧。”

    “你……”郝永希一听哧腐鼠三个字脸色顿时就变了。

    原来他有个毛病,喜欢盗墓,成名之后有时候也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故此江湖人称哧腐鼠。不过他自己很不喜欢这个绰号,便自己给自己另取了一个搜山叟的绰号,大家也都知道他的脾气,当面都叫搜山叟,背后才叫哧腐鼠。

    丁钰故意在人前叫他哧腐鼠他能高兴?但丁钰是何许人也?开了口能让别人讨出便宜?

    “我这人就是对下三滥的东西感兴趣,前辈在下三门里可是有数的高手,不知您那‘野鼠拱乱穴’的绝艺可否传授晚辈一二啊?”

    郝永希被气得胡须乱颤,老脸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丁钰还待乘胜追击,马红万痰嗽一声说道:“丁二侠,屈三侠刚可真真的练了一手绝艺,不知你的绝艺是?”

    丁二侠微微一笑,说道:“我三弟占尽了巧字,我就算练什么也不可能比他的绝艺更巧,这样吧,我就用这枚铜钱给各位练一手腕力,各位请上眼。”

    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把黑漆漆,指尖大小的暗器,其实这就是他的兵刃金算盘上的算珠。接着拿起那枚铜钱,抛入空中,“叮”一声,一枚算珠打中了铜钱,铜钱在空中翻了个个,往上跳了一下。

    紧接着“叮叮”之声不断,丁钰打完了所有算珠,铜钱终究没能落地。

    最后他用二指接住铜钱,往出去一弹,铜钱竟然平着镶进了墙面,而铜钱两边还各有些许算珠,组在一起便是一个“和”字。

    “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啊,诸位,我练完了,不知我这两下子算不算得上绝艺?”

    马红万又看了一圈,诸位剑侠只是摇头,马寨主苦笑了一下,说道:“丁二侠手上的功夫比嘴上的功夫更了得,绝,绝了。杨寨主,路六侠,接下来你们二位谁先来?”

    路川脸色有些不自然,低声道:“大哥,我不会绝艺啊。”

    从屈世离出手的时候他就在想,但一直想到现在,就是想不出自己能练什么别人不会练的,绝艺这东西,没有就是没有,再勉强都没用。

    杨穆也是一皱眉,随后说道:“无妨,大哥先练,你二哥点子多,让他帮你想想办法。”

    说完,他上前几步,命人将屈世离用过的那六支大蜡一字排开,从两丈外的地方开始,每隔一步点上一支,这样一来第六支大蜡就在三丈外了。

    又看了看距离,朗声说道:“诸位想必都知道,武林中是有劈空掌一类的功夫的,我练的便是三丈之外,空手打蜡头,算不算绝艺,咱们另说,诸位先上眼。”

    只见他平着一掌推出,第一支蜡烛的火焰顿时熄灭,接着第二掌、第三掌,一共打了六掌,六支蜡烛全灭。

    收招定式,气不长出,面不更色。

    抬头一看,不用问了,在场众人全呆了。

    杨穆每打灭一支蜡烛,诸位剑侠的心就跳一下,等第六支蜡烛熄灭的时候马红万差点从座位上掉下来,常言道行里看门道,行外看热闹,要说看起来好看,那当然是丁钰和屈世离的绝艺好看,可要说到功夫,他俩跟杨穆没法比。

    不错,江湖上是有劈空掌一类的功夫,什么擒龙功,控鹤功,百步神拳,无影掌等等等等,会的人不在少数。但那都是近身之后的招数,大部分人一丈以外,一掌过去树叶都不带动一下的,三丈之外打蜡烛,听都没听过。

    可见杨穆的内功已臻化境,已经到了飞花摘叶皆可伤人的地步,这种程度的高手,别说普通的门派,一般的山寨,就算在五宗十三派,那也是有数的高手。在场众人哪里是他的对手?

    丁钰笑道:“马寨主,诸位英雄,我们兄弟的绝艺还够看吗?”

    马红万如梦初醒,“够看,太够看了。没想到我马红万活了半辈子竟活成了井底之蛙。在这荒山上守着个破山寨有什么意思?既然看了三个了,也不差最后一个,路六侠,该你了。练完我就遣散兄弟,从此退出江湖。”

    “大寨主……”

    马红万摆手打断了郝永希的话,正色道:“我说到做到。”

    丁钰说道:“马寨主,你跟我六弟打交道最多,我六弟的本事如何你还不清楚吗?”

    “我……”

    “这与本事好坏无关,我们就是要看绝艺!”郝永希跳着脚说道。

    这老头眼尖,早已看清楚路川在后面面露难色的样子,料想他的绝艺恐怕没他三位兄长那么好看,故此抱有侥幸。

    丁二侠道:“我六弟的的绝艺早就练过了。”

    “练过了?我怎么没看见?大伙看见了吗?”

    “没看见?前辈半夜找古坟,刨死人东西的时候眼睛那么贼,怎么到了白天人能看见的时候你却看不见了?老鼠可没这种本事,老狗才有吧。我替前辈取个绰号,叫狗窦如何?”

    宋人刘克农有诗云:“嚼比牛饲衰毕现,豁如狗窦丑难遮”,这便是狗窦的出处,丁钰一语双关,即骂郝永希是老狗,又暗喻他一把年纪了不知羞耻。

    郝永希气得只翻白眼,却不敢还口,他知道丁钰嘴上功夫了得,自己若是回上一句,恐怕就要被活活气死在当场。

    马红万痰嗽一声,岔开话题问道:“丁二侠说练过了,不知说的是练的哪一个呢?路六侠在我这山上没少折腾,可都是绝艺,马某有些分不清了。”

    “不说远的,就拿近的说,唐观澜唐前辈在门口说得清楚,与我六弟碰面的时候下过两种毒,但我六弟百毒不侵,没有丝毫反应。请问诸位,这百毒不侵算不算绝艺?在场的各位能不能也练一练?”

    “唐老儿已经走了,空口无凭,谁知道他下没下毒,下的什么毒?不算!”郝永希是铁了心要抬杠了。

    丁钰冷笑道:“唐前辈是你们朱家大山请来的帮手,会向着我们,真是可笑!但也无妨,在场会下毒的人还有,谁要是觉得自己百毒不侵,可以试试我三弟的毒,你要能活着走出殿门,我丁钰把脑袋摘下来送你!”

    “屈三侠是你们自己人,做不得数。丁钰,你也莫要呈口舌之快,正主还在呢,你让路川自己说。”

    路川见郝永希将自己推出来,只好长出了一口气,走到近前,说道:“大伙要看的是绝艺,但我不知道自己练的两下子算不算绝艺,故此犯难。我想我还是问清楚,你们说是绝艺,我就练,你们说不是,我就再换。算一算我活的十几年,也练了些功夫,但都是站桩打坐的庸俗玩意,不敢在人前献丑,而且大家都是习武之人,都会。唯有一点如果还能拿出来说道说道,那就是杀人,我从北京杀到南京,从关外杀到关内,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绝艺,要是算的话,我就当场杀个人,给大伙助助兴,诸位看如何?”

    郝永希冷哼一声,说道:“刀剑本就是凶器,习武之人谁一辈子还不杀几个人,这算什么绝艺?不用他人,老夫就会。”

    路川冷眼看着郝永希,淡淡说道:“我的杀人与众不同,我要是三招杀了你这老狗算不算绝艺?”

    “呀呀呸,小兔崽子你也忒猖狂了,来来来爷爷陪你走三招,你要是能杀了爷爷自然算你的绝艺!”

    老头说着飞身而起,从腰间抽出一把一尺二寸长的小刀片,直奔路川心口刺来。

    其实别看这老头是被路川激得才动手的,其实老头坏着呢,他也是成了名的剑侠,练武练了几十年,虽然自付不是杨穆的对手,但在杨穆手底下走出三个回合还绰绰有余。杨穆都没法三招之内杀掉自己,路川还能比杨穆厉害?要是比杨穆厉害也就不会为区区绝艺犯难了。

    故此他谁都没问,当时就出手了,一来是想借路川来打丁钰杨穆的脸,好出自己胸中一口恶气,二来先下手为强,自己第一招抢攻,路川只能防守,他就只剩两招了,如何能杀自己?无疑最为保险。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路川确实不是光拿大话拍人,他是实心想练绝艺的。

    只见他一不躲二不闪,看着郝永希的刀往自己心窝里面捅。

    这下郝永希倒是有些犯疑了,他心想:“这小子莫不是想自寻死路?不好,他要是死了他的三位兄长必然不肯善罢甘休,这要是和杨穆动起手来我肯定吃亏。”想到这里,他的刀就慢了几分,准备路川要是真不躲,自己就撤刀,反正是路川说要三招杀自己,又不是自己说要三招杀他。

    可就在此时,只见路川脸上潮红涌现,伸出一只泛青的手,一把就抓住了郝永希的刀。

    郝永希顿时大吃一惊,想要撤刀,但这把刀就像是嵌在路川手里一般,他用全力也扽不回来。

    就在这一迟愣的功夫,路川动了,他身子转了半圈,背对郝永希,两人的距离又近了一步。

    剑交左手,反手一剑直刺郝永希肋间,这一剑要是捅实了郝永希非得被剑穿起来不可。

    要说郝永希也是糊涂了,你说你松开刀,往后一跳不就行了?他愣怕丢脸,也是艺高人胆大,见路川的后背就在自己面前,一掌就朝路川后心拍了过去。

    他明想着这一掌下去路川非得吐血不可,没成想这一掌下去,路川身子动都没动。

    现在他再想撒手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噗一声,紫宵银月剑从他左肋进去,从右肋露出半尺剑尖来。

    郝永希到死都没想到自己会死在一个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手里。

    路川将剑抽出,血顿时流了一地,他提着血剑问道:“一招杀剑侠,算不算绝艺?”

    大厅之中鸦雀无声,虽然大家都看得清楚,是郝永希轻敌了,但路川这一招显的功夫却是真的了得。

    空手夺白刃不说,郝永希情急之下的一掌是用了全力了,路川毫发无损,这份内力比之成了名的剑侠也不遑多让,甚至比不少人都还要强几分。

    其实是他们不知道鹖鸡功这门功法的奇妙,路川本身的内力比在场的谁都不如,但将全身内力集于一点,再加上逆行气血的加持,这一点的内力就不容小觑了。

    遇到杨穆可能不行,但区区郝永希,不在话下。

    在场三十几位剑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路川杀了搜山叟郝永希。

    杨穆当时就是一惊,常言道能治一服,不致一死,六弟还是鲁莽了,要是不杀这事就算了了,但现在见了血,有没有什么变数,可就不好说了。不过那是自己兄弟,没有在人前责怪的道理,于是上前两步,与兄弟并肩而立,要怎地就怎地吧。

    丁二侠则不然,他乐得都有些手舞足蹈,心说话,“老狗,该,让你瞎叫唤”。

    “诸位,看见了没?要说有能耐,要说绝,还得是我六弟,一招杀老狗,噗一剑就进去了,多干脆,多痛快!还有谁?还有谁不服?”

    马红万的脸当时就沉了下来,“杨大寨主,这你怎么讲?咱们说好的和和气气献绝艺,练完了我就遣散山寨,退出江湖,路川却在我面前,在诸位剑侠的面前,把我请来的好朋友给杀了,你让我怎么跟江湖朋友交待?怎么跟他老人家的家人交待?”

    杨穆刚要开口,丁钰却抢在了前面,这种场合,还是他比较在行,只见他冷笑一声说道:“马寨主,你身为一寨之主,是说话做事要讲道理的人物,别拿不是当理说。常言道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我看妨碍咱们和谈的就是这姓郝的老东西。现在好了,他死了,咱们可以好好谈了,你倒埋怨起我们兄弟了?张眼睛的谁没看见是姓郝的先动的手?他朝着我兄弟心窝里边捅刀子,你让我兄弟挨着?他就是自找的,要我说该,就应该这么办。”

    马红万论嘴上功夫哪里是丁二侠的对手,只见他闭口不言,运了半天气才说道:“此事太过突然,得容我好好想想。诸位想必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明日,明日一早我给诸位答复。”

    丁钰还要说什么,却被杨穆拦了下来,说道:“既然如此,我们静候佳音。”

    “来人,带四位寨主下去休息,千万不许慢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