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田弘正的魏州采访府。
望凌通将黄河小道详图拿出,一一指给田弘正细看。将薛尚书的拓宽河道之计,阐明利弊。
田弘正十分赞同,表示只要与治河相关,全力配合。与滑州隔河相望的黎阳县,悉听薛尚书调遣。从此,务使这一带黄河两岸百姓安然度汛。
既然如此,就由望凌通草拟拓宽河道奏章,薛平、田弘正联署上奏。
正事说完,薛平带人马即刻回程。
那边支使拦住公伯勇,逗留议事。
出来大名府,折冲都尉薛广接住。
望凌通磕马上前,对薛尚书施礼道:“尚书大人,末将以为,回程必有杀伐。”
薛平薛坦涂定神看他:“你待怎讲?”
望司马道:“昨夜宴罢,末将带剑执兵绕尚书大帐护卫,前夜无事。寅时却见远处黑影五七人,对尚书薛字旗指指戳戳。末将飞身前往,意欲探问,却不见踪影。今日议事,国公府中少了一人。”
“少了哪个,这倒不曾留意?”薛坦涂骇异非常。
望凌通答道:“少了魏博军判官。我曾问他们的行军司马,推说相州有急事。说话中眼神闪烁不定,舌根不利索。昨日相迎无事,偏偏今日急务?必是背着沂国公,暗中安排杀戮。今日回程,更留下公伯勇议事。”
薛尚书一抖掌中方天画戟,怒道:“一个薛字,吓破他的狗胆。到了郊野,哪个怕他。传令:薛燕领三十名女骑,三十名男骑,前头开路。薛广一百骑殿后。司马二百骑居中。有强拦去路,斩讫报来。”
三将得令,整队而行。薛燕带六十精骑,飞马往前。
穿过魏县东南境,入相州安阳县东。只见前面尘土飞扬,果然有一支人马,约可千人,挡住去路。
看队前旗帜,乃相州安阳折冲都尉夏虎皋。
约略看他模样,凹兜黑脸,络腮黄髭,乌金铠甲,手执乌金瓜锤。耀武扬威,站在旗下。
薛燕性烈,攥定灼目亮银枪,攒动坐下飞雪骢。此马浑身雪花覆盖,衬着她的银盔银甲,在阳光下十分耀眼。
她飞驰而前,厉声吼道:“夏将军缘何拦路?”
夏虎皋身边飞出一匹白马,四蹄与尾白,唤作踏雪骧。一员铜甲将军,眼赛铜铃,豹眉豹头,掌中五股青铜叉。也有旗帜闪动,安阳折冲府右果毅都尉高胡侠。
他上前迎住,厉声喝曰:“安阳折冲府奉沂国公将令,特来捉拿薛平。哪里来的娘儿们,报上名来。还不下马受降。”
薛燕骂道:“瞎了你的狗眼,后面旗帜写着。”
“逆光,看不清。”高胡侠真搞笑,这是什么地方,还在瞎扯。
“少废话,纳命来。”她抖动掌中亮银枪,朝他梗嗓刺到。
战马盘旋,二人战在一处。灼目亮银枪晃动日光,闪闪灼目。五股青铜叉扫起疾风,泠泠作响。
约可十余合,薛燕忽然站立马上,蹬踏马首,一枪直刺高胡侠。
再看高胡侠,早已刺落马下。
薛燕身后两名精骑飞马而至,一人一枪,结果了他性命。又双枪插定左右胸肋,将其高举,尸身带入本阵。枭首于枪头,高呼:“拦路者死。”
薛燕更不搭话,乘势掩杀。夏虎皋发生喊:“撤。”
不一时,薛尚书、望凌通赶到,问明情由。薛平沉吟少许:“颠倒队形,返回大名府,看沂国公作何话说?”
薛燕率六十精骑,飞奔朝大名府而来。
到相州安阳与魏县交界处,一座山丘。绿树掩映,风景秀丽。薛燕正要下马,让士兵喝些水再走。
忽听一通呼哨:“活捉薛燕。为高将军报仇。”
薛燕紧攥灼目亮银枪,看山丘内转出一人,旗帜随后。果然是相州安阳折冲都尉夏虎皋。
他高举乌金瓜锤,朝薛燕劈头就砸,怒吼道:“你杀我兄弟,哪里走。”
薛燕奋起神威,将灼目亮银枪来迎他的瓜锤。“噹”一声响。果然这兵器分量很足,薛燕心中有数,再也不能按常规战他。
夏虎皋看她力道略差,笑道:“如能下马受降,纳你为正妻,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再也不需阵前拼杀。”
“丑鬼,放你娘的大驴屁。”薛燕气不打一处来。将掌中灼目亮银枪飞花轮动,不让他喘息。
夏虎皋不敢怠慢,使起他的乌金瓜锤,呼呼山响,招招致命。约略六十余合,薛燕力怯,眼看处于下风。
忽听背后高喊:“薛将军让开,望某来也。叫他束手就擒。”
话到马到,望凌通将虎头湛金枪直挺过来,赤额黄骠马旋动如飞。
夏虎皋看他枪法厉害,欲要先发制人,上来一顿猛力。乌金瓜锤朝望凌通面门、腰际、坐骑频频招呼。
望凌通并不看他招法。急送虎头湛金枪,使起曜日十八点,乱纷纷枪尖颤动,叫人眼花缭乱。
战至二十余合,夏虎皋渐渐难支。他心下骇异,正要躲去。
望凌通一枪槊到,大喝一声:“嗨!”
只见夏虎皋顿时栽于马下。薛燕飞马来刺,就要取他性命。
忽听山丘后一人高喊:“枪下留人。”
夏虎皋要滚动而逃,早被两名健卒下马,将他双手背剪。
山丘后是谁在喊,望凌通、薛燕熟悉,乃黎阳县令公猛公伯勇。
公伯勇手执一柄金背大砍刀,跳下黄骠马,向前一步:“望司马、薛将军慢来。国公爷深恐属下有失,急派本县追来。沂国公就在后面。”
望凌通、薛燕下马,立于山丘之上。看前面又是尘土飞扬。
再看凌空大旗,正是沂国公田弘正。看他的人马,只有约略百人。
看样子不是来打仗的。既不可鲁莽,也不可掉以轻心。望凌通、薛燕商议,见机行事。
不多时,田弘正飞马而至。下马来问:“望司马、薛将军受惊了,是何人拦路?”
望凌通、薛燕上前见礼。
薛燕一指被生俘的那位:“安阳折冲都尉夏虎皋。他帐下右果毅都尉高胡侠,已被我斩杀。”
“唉,还是晚来一步。”他一跺脚,又问道:“尚书大人无恙乎?”
“尚书大人正要回大名府讨教,也就到了。”望凌通虎目圆睁,逼视不让,毫不示弱。
正说着,后面喧闹,薛平薛坦涂已到了面前。薛广颤动方天画戟,护定父亲身边。
薛尚书手执方天画戟,不及下马,怒而施礼,喝道:“沂国公,坦涂属下无礼,斩杀你的大将,望海涵。”
田弘正上前几步,面有惭色:“兄台恕罪,安道驭下不严,做出无礼之举。杀之何惜。”
他说罢,“仓啷”一声,拔出佩剑,吓得众人纷纷后退。
却见他宝剑挥处,早将夏虎皋人头削落。又上前一步,歉意道:“此等擅行军事、不遵将令者,有一个斩一个。他两颗狗头,就算为尚书拓宽河道祭旗。”
薛坦涂看他的情势,似有隐情。急忙下马,再次见礼:“国公贤弟,夏将军无辜。罪不至斩。”
田弘正单膝跪倒,双手举起佩剑:“兄台受惊,以此剑将安道正法。”
薛坦涂急忙将他宝剑收起,也单膝跪地:“这是哪里话?你我兄弟,都是皇朝命官,焉敢无礼。既然见过贤弟,愚兄就此别过,来日拓宽河道,一如既往。”
田安道将他扶起:“兄台受此惊吓,不如还到大名府。略住数日,安道陪定,为兄台压惊。”
他又将身后行军司马叫来,吩咐道:“将判官奸计,说与尚书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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