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沈曼岐才知道易洲为什么说这句话,因为她只要一到片场,乔立言就跟她说易洲那些年忽悠他的岁月。
“那时候我单纯,他跟我说那个导演,就是丁周导演你知道吧?他跟我说这个导演特别欣赏直性子的演员,所以我当时特别放飞自我,结果被穿小鞋长达一个月。”
乔立言呵呵哒,“上综艺,易洲跟我说必须爆自己的黑历史,结果大家都没爆,只有我爆了。”
“还有,易洲跟我女神认识,当时要见面我特别紧张,就问易洲女神喜欢什么样的。易洲说喜欢有男人味的,呵呵,第二天女神看到我的表情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她嫌弃我呜呜呜。”
乔立言越说越激动,脸涨得通红,“你说易洲是人吗?”
沈曼岐忍笑。
从他的话语里,她看见了那么鲜活的易洲,好像让人更喜欢了。
乔立言又说,“他粉丝都说他是高岭之花,我觉得不是,明摆着就是因为他嘴毒把全世界都得罪了,所以才没人搭理。”
她忍不住问,“那你跟他关系怎么还这么好?”
“因为那个时候他糊,我就想啊,我这种糊逼就要跟糊逼做朋友。只要看到易洲我就能安慰自己,这么帅演技这么好的人都糊,那我糊又有什么可意难平的呢?”乔立言拍了下大腿,气得要死,“谁知道没过多久他爆火了,而我还是糊逼。”
沈曼岐咳嗽一声,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不过虽然易洲平时不做人,但是关键时刻他会拉我一把。”乔立言突然煽情起来,“他就是这么可靠的一个人,平时再怎么怼我,关键时刻才发现他才是最在乎我的那个。”
沈曼岐一怔,好半晌才点头。
“而且……”乔立言悄咪咪地跟她说,“我发现易洲也没外面看起来那么坚强,他有一颗脆弱的心。”
沈曼岐一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你确定?”
“前几年他不火,竟然因为这件事夜夜买醉,我怜爱了。”乔立言感慨,“有一次哭了,哭了!你能想象吗?易洲这狗逼竟然会哭?我是真的没想到,事业竟敢对他打击那么大。”
乔立言摇头,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感慨,“明明表面看起来云淡风轻,没想到他居然那么在乎。”
从那以后,乔立言就一直觉得易洲是一个外表坚强,但是内心柔软的人,所以不管易洲怎么骂他,他都不会跟易洲绝交。
沈曼岐顿时沉默了。
易洲会哭?她没见过易洲哭,为了事业更不可能。那时候刚好她离开,易洲该不会为了……
沈曼岐不敢自作多情,但是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她都心疼。她觉得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离开,是她对不起易洲,于是对易洲更好了,不管他说什么都听,连苹果都要切好给他吃。
“……”
易洲觉得不对劲,虽然沈曼岐对他好他很开心,但是对方老是一副心虚的表情,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该不会乔立言撬了他墙角吧?
易洲没来得及问,导演走过来跟他讲等会摄像机从哪儿走,他点头,很快把镜头都摸清了,甚至举一反三。跟他搭戏的一位后辈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默默在一旁学习。
易洲走了一遍,看了眼剧本,“这个地方不太对,他的反应太强烈,真正受到巨大打击第一反应应该是不敢置信……”
沈曼岐一边听一边想他为什么会体会这么深,她忍不住喝了口冷水,却仍然压不住心口的酸涩。
这场戏又要摔又要跳水,易洲结束了后身上全是泥污,沈曼岐拿了毛巾给他擦,“耳朵旁边也有。”
她的动作很轻,弄得易洲很痒,男人轻笑一声,然后攥住她的手,“我自己来。”
易洲接过毛巾自己擦了擦,嗓音温柔,“下次别碰这儿。”
沈曼岐在原地反应了一会儿也没懂为什么,回头看见他耳根发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拍戏太热了的原因。
易洲没休息一会儿就接着拍了,这部分有他脱衣服的戏,导演追求美感拍了好久。易洲上半身站在雨水里,小腹肌肉结实,两条性感的腹线往下延伸。
他身材挺拔,平日里总是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现在一脱衣服大家激动得鼻血都要流下来了。
沈曼岐面红耳赤,他身上的每一寸她都看过,因此视线在落到他身上的时候就想到了更有爆发力的地方。
她偏过眼,一直没敢跟易洲对视。
毕竟yy前男友什么的,也太不做人了。
收工后易洲见她想跑,一把拽住她,“生气了?”
沈曼岐脸还是红的,“什么?”
易洲敛着眸子,淡淡地解释,“刚那段不是为了吸引观众,确实是剧情需要。”
沈曼岐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跟自己解释脱衣服的戏,“嗯……”
他抬起手,犹豫了一下之后收了回来,轻声道,“别人看过,但没用过。”
她心跳很乱,睫毛眨啊眨,接着听到他缓缓说,“所以曼曼,我只属于你。”
沈曼岐差点溺死在他温柔的眼眸里。
男人说完直起身,两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插进裤兜里,径直往前走了。
她心脏砰砰地跳,好半晌都平静不下来,差点以为刚刚的都是幻觉。
沈曼岐耳朵红透了,几个人去吃饭的时候易洲才想起问她,“你最近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
“没……没有。”
易洲看了一眼乔立言,把账记在了他头上。
大家聊着聊着就聊起了醉酒后的糗事,乔立言说,“我之前喝大了,竟然开了直播。我看到有粉丝让我学喵喵叫,我竟然还学了,最后被她们录下来每天嘲笑我。”
他想想就生气,“你说我这样的猛男,居然学喵喵叫?”
听到“猛男”这两个字,易洲挑了挑眉。
沈曼岐笑得直不起腰,丝毫没有感觉到对面的某个人正死死盯着自己,似乎对她因为别的男人笑得这么开心而不满。
“曼岐,你呢?”
“我……我喝醉了就睡着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沈曼岐撒完谎,心虚地看向易洲。
对方轻笑了一声,眼底带着戏谑,仿佛在问,“一点动静都没有?”
幸亏这儿人多,不然易洲可能要亲口问问她,之前缠在他身上的酒鬼是谁?在沙发上蹦蹦跳跳说喜欢他的是谁?逼着他下跪叫女王大人的又是谁?
沈曼岐似乎听懂了易洲心里的话,满脸通红,她喝了一口水,解释,“我现在的酒量很好了,不容易醉。”
易洲喉咙里溢出笑声,果然是翅膀硬了。
乔立言丝毫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的互动,又问,“易洲,你喝醉酒丢脸过吗?”
“没有。”他慵懒地躺在椅子上,“爷酒品比你好。”
“你就吹吧吹吧。”乔立言嫌弃地看向他,因为这儿没别人,他就忍不住直说了,“你之前喝醉了还哭呢,别抵赖。”
易洲拧了拧眉,怀疑他嘴里的人是不是自己。
乔立言指着他跟沈曼岐说,“我跟你说的对吧,咱易哥也是个内心柔软的人。”
这误解属实太深了。易洲好半天才想起,当时他们喝了点酒,有人让他飙演技,他一秒钟不到眼泪哗啦啦地掉,哭得还特别有美感,直接把大家征服了。
乔立言这逼竟然会觉得他内心柔软?
易洲一脸疑惑地看向乔立言,总觉得他有病。平时没少被自己怼,怎么还能说出自己内心柔软这句话?
他若有所思,视线又落在沈曼岐脸上,见她眼神闪躲,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难怪沈曼岐最近看自己的表情总是奇奇怪怪。
搞了半天是乔立言提他卖了一波惨,沈曼岐心疼了。
“……”
这样也好,让小丫头知道自己当初离了她多难过,也许就不会想走了。
于是易洲没反驳,拿着叉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面,乔立言更来劲了,发誓,“以后你不管怎么怼我我都不会说什么的,我们是最好的兄弟。”
画面何止用煽情两个字能形容,易洲轻轻扯了扯唇角,表情有点嘲讽。
沈曼岐不自在地站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见她走了,易洲冷冷地看向乔立言,“听过朋友妻,不能欺吗?能离你嫂子远点不?”
“啊?”乔立言愣是没反应过来。
“曼岐是你叫的?”易洲后槽牙动了动,看他不爽好久了。
乔立言是个自来熟,话还贼多,因为易洲实在太高冷,他没办法跟易洲闲扯,就有事没事就拉着沈曼岐聊易洲。
这一天天的,都快比他跟沈曼岐都要亲密了。
“哎呀,我这不是随口吗?”
“滚。”易洲想抽烟,想想之前答应沈曼岐的,忍住了,“我跟你嫂子还在修复感情,别一天到晚有事没事插一脚。”
“修复感情?”乔立言好像get到了关键词,“你们俩怎么了?吵架了?”
他觉得不像,“该不会你们以前有过一段吧?艹,什么时候勾搭上了啊,我竟然不知道,藏得够深啊。”
易洲默认了,他又追问,“你把嫂子甩了?追妻殡仪馆?刺激。”
面前的男人脸色明显不好看,乔立言想到了另一个可能,眼珠转了转,缓缓问,“该不会是嫂子把你甩了吧?”
易洲冷冷地看他,很明显又默认了。乔立言高兴疯了,激动地喊,“我没想到啊,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太爽了,嫂子真是神人,我要拜她为师。”
他摆弄着手里的叉子,“你试试。”
男人突然抬起一双阴鸷的眸子看他,乔立言哆嗦了一下,“我就……我就开个玩笑嘛。”
沈曼岐进来之后觉得怪怪的,乔立言的话突然就不多了,也不叫她叫得那么亲热,一口一个嫂子。
沈曼岐偏过头,不好意思。
易洲淡淡地看他,“不是有事,怎么还待在这?”
“有事?什么事?”乔立言真心发问,问完之后瞥见易洲威胁的表情才反应过来,“哦,有事有事,我先走了。”
易洲这醋味才慢慢散开了。
没了乔立言这个话痨,他们吃饭吃得很安静,易洲问,“又心疼我了?”
沈曼岐没想到瞒不住他,“嗯。”
“如果我说,痛苦永远比你想象中的深呢?”
她指尖一顿,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易洲却突然轻笑一声,“记住了吗?你欠我的,永远都还不清。”
他坐在原地,看了好半晌她脸上的神色变化。易洲也不想这样,可如果能让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他做什么都甘愿。
沈曼岐鼻子一酸,点头。
易洲看了她半晌,突然低声骂了句脏话。他到底是没出息,看见沈曼岐这副眼眶发红的样子又舍不得了。
男人纤长的手指把玩着打火机,突然低低开口,“还是我欠你吧,上辈子这辈子,都欠你。”
他认命。
沈曼岐一声不吭,心像是被揪住了。快回去的时候易洲问她,到底还是忍不住问,“走的这几年,想过我吗?”
女孩低着头,怕当着他面哭出来,“我……”
她要怎么说?想他却不回来?
易洲叹了口气,也不逼她,“晚上回去好好休息。”
回去之后沈曼岐就后悔了,她脑海里全是易洲问她的表情,她当时为什么不给他肯定的答复?
她攥着手机,突然听到外婆的咳嗽声,“你怎么了?”
“头有点疼。”
沈曼岐起身摸了摸外婆的额头,感觉有点烫,“我拿温度计给你量一下。”
一量果然发烧了,沈曼岐着急地把她送到医院里。老年人年纪大了生起病总是让人担心,沈曼岐在医院照顾了她一晚上。
因为这事她好几天没去剧组,直到外婆病好了。她再给易洲发消息,对方却让她在家多休息几天。
沈曼岐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她易洲好像生她气了。
她再打开微博,发现自己竟然跟乔立言也传绯闻了,这是什么要命的绯闻体质。
图片里是剧组他们打闹的场景,有人认出了沈曼岐。
“又是这位姐姐,我慕了。”
“是因为美貌吗?”
“一个跟解星河乔立言都传过绯闻的女人,再凑一个易洲就能召唤神龙了。”
“易洲不约,我们只是相亲相爱经纪人和艺人关系,纯洁度百分百。”
纯洁度百分百?
易洲差点裂开,忍不住问霍致,“为什么没人怀疑我跟沈曼岐之间有什么?”
霍致:?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逼不会搞事情吧?
“你别乱来。”
“是因为我跟沈曼岐没有夫妻相……”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还是我跟她不够亲密?”
易洲百思不得其解,“微博只发过她一
个人,为什么没人怀疑?”
“……”
霍致怕他作妖,赶紧哄,“粉丝都是这样的,他们只是不想你们之间有什么,不代表没看出你们之间有什么。而且你知道吧,现在的媒体就喜欢搞事情,这样有看点。”
易洲被糊弄过去,确实没在公众平台上做些什么,但是转眼开始搞沈曼岐的绯闻对象。
乔立言感觉自己受到了针对,比如拍完一条易洲说,“我觉得再来一遍你能发挥得更好。”
“……”
偏偏导演还是那种特别磨人的类型,能拍得更好就一定要再重拍一次。但是电视剧不比电影,为了进度不会磨得太狠,所以乔立言还不算太累。
但除此之外,他走到哪易洲都要为难他,甚至还故意爆他黑历史,让他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男神形象毁得一干二净。
“我错了行吗?我错了。”乔立言欲哭无泪,他还是被霍致提醒了才知道是因为绯闻,“那我怎么知道他们觉得我跟嫂子有一腿,难道是因为我跟她有西皮感?”
易洲微微抬起头,“啊……西皮感。”
“对啊,这错的是网友,又不是我。”
易洲笑容逐渐消失,霍致小声哔哔,“你摊上大事了。”
乔立言只好给沈曼岐发消息,“嫂子你救救我吧,你男人他不做人了。”
收到消息的沈曼岐僵硬地发了一个问号过去,耳根有些红。
“他毁了我的男神形象。”
沈曼岐看了眼,“不要说你不存在的东西,好吗?”
“……”乔立言崩溃,“你现在怼人怎么跟那狗一样厉害了?这就是夫唱妇随吗?”
她咳嗽一声,拿起水喝了一口。
“我不管,我掉粉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被易洲搞死了。”
沈曼岐非常冷静地陈述事实,“你这几天涨粉很厉害,因为网友发现你是个沙雕神经病,很有趣。”
“我不要我不要呜呜呜呜,我不是神经病。”
沈曼岐:“……”
她返回,给易洲发了条信息,“明天要我去吗?”
“我……我不放心……”字打了又删掉,“你有吃早餐……”
沈曼岐有些挫败。
“多休息几天。”
心口好不容易冒出来的勇气,在收到这五个字之后熄灭得干干净净。
“妈妈,我饿了。”
沈曼岐回过神,看了眼时间,“呼呼要吃什么?”
“糖醋排骨。”小崽子说话有点口音,奶呼呼的。
“好,马上给你做。”
小崽子凑过去亲了她一口。
有时候沈曼岐忍不住怀疑,饮食口味是不是也会遗传,易洲最喜欢的也是糖醋排骨。她做好之后拍了张照,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给易洲发过去。
他到底怎么了?是因为……她没说想他吗?
沈曼岐决定亲自去看看,第二天出发之前却收到了霍致的电话。她呼吸一窒,听完之后嗓音轻颤,“严重吗?”
霍致在那头吞吞吐吐的,沈曼岐来不及细想,挂断电话之后着急地跑出去,刚走了两步发现自己脚上还穿着拖鞋,又急急忙忙地跑回来。
“曼曼,你别这么急,出门当心点。”
“好。”
下了楼,沈曼岐紧张地坐上出租车,“师傅,你开快点。”
见她报了一家私人医院的地址,司机边拉开手刹边问,“怎么了?家人出什么事了吗?你放心哈,我肯定尽量给你开快。”
“谢谢。”
然而越着急运气越不好,开了一段距离竟然堵车了。沈曼岐又给霍致打了个电话,对方忽悠她,“你再不来……”
她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
“你能别吓她吗?”
易洲要不是躺病床上,非要踹霍致,他接过电话,“没事,别担心。”
男人嗓音温柔,跟平时或冰冷或痞雅的样子完全不同。沈曼岐差点陷进去,“那就好。”
她呼出一口浊气,司机看她一眼,“没事了?”
“没事了。”
“哈哈哈,没事就好。”司机开了一会儿,大概是无聊,又忍不住跟她搭话,“你是哪儿人啊,我女儿跟你差不多年纪,现在刚工作。”
她愣了一下,忍不住撩起唇,“叔叔,我儿子都已经四岁了。”
“……”司机师傅明显愣住了,从镜子里打量了她好几眼,“我还以为你大学刚毕业呢。”
沈曼岐一笑置之,她赶到医院,找到病房后打开门进去,“没事吧?”
她喘着气,明显跑得有点急。
“没事。”易洲正趴在病床上,“他刚说的是,你再来晚一点,我就好了。”
“……”
霍致白了一眼,“才不是,腰摔伤了,现在都动不了。拍戏的时候威亚出了问题,一下子摔了下来,你要知道那么高……”
她着急地问,“动不了?这么严重吗?”
以后该不会瘫痪吧?
沈曼岐脑洞大开,心疼地坐在床边,看上去快哭了。
易洲拧眉,“有那么严重吗?怎么眼睛还红了?”
“老板怎么不懂?老板娘这是担心老板你腰出问题了,以后……”咳咳下半辈子的性/福可能……那能不哭吗?
“你胡说什么……”沈曼岐发现霍致现在也不正经起来了,刚刚才酝酿好的伤心难过一下子消散开,耳根发红。
易洲抿唇,认真解释,“腰过两天就好了,肯定不会让你吃亏。”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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