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已经很久没有听见了,落悠悠初听到的时候,觉得自己耳朵出了声问题,转过头来,黑色的衣服,黑色的面具,还有手上的暗金色的指环。
是荼蘼。
“是你?”她有些惊讶,记忆中早就将这个人忘记了,现在突然出现,让她有点措手不及,“你怎么在这里?”
他玩弄了一下手上的扳指,漫不经心地回答,“你师父让我来的,特地为了参加你这个小孩的婚礼。”他说的时候,眼里有明显的嘲弄的意味,落悠悠觉得脸上烫的很,好像他是师父专门找来让她难堪的。
白景云,怎么连他都请来了?
“你怎么不进去?”他问着。
她挠挠头,“刚准备进去就遇见你了。”她忐忑地提起脚来,“我师父人呢?”
“在里面吧,怎么了?你看起来不是很开心?想不到,那个没礼貌的小孩现在也这么大了。”他将人从头到脚看了一个遍,“长大了。”
“你呢?你现在怎么样了?”
荼蘼有些惊讶,“你居然还会关心我?比你师父懂事多了,我啊,你猜。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他的身上总带着一个若即若离的亲近感,当人一想靠近的时候,他就会毫不留情地将人推开。
落悠悠不多问,跟着他一起走了进去,“小姐。”下人看到她的时候,开始打招呼,当落悠悠正经地和他们说话的时候,有些人不免惊讶了一下,感叹她居然正常了。
荼蘼看的有趣,“你和他们的关系看起来不错。”
“别说我了,这次是特地是来的京城吗?什么时候走?”荼蘼停下了脚步,眼神中的淡薄似乎是在告诉落悠悠,他有些生气了,她纳闷,这个男人怎么动不动就生气?
他转过头来,言语生硬,“别搞得我们很熟一样,我们压根不怎么认识,一来你就要赶我走,还是和以前一样没礼貌。”说完,他加快了脚步,铁了心要甩开落悠悠。
落悠悠也不自讨没趣,在他后面走了一会儿,就拐进一个小巷子里,消失在了众人视野中,巷子的尽头,有一扇小门,从那个小门出去,可以直接走到了他们之前住的小院子里。
院子门关着,好像从没有人进来一样,自从他们搬回穆家之后,这个地方就闲置了,她没有选择走正门,而是顺着外面的一个高大的树,几下就爬了上去,站在屋檐上,往下一跳,稳稳落地。
里面被打扫地赶紧,连去年的落叶都没有,石砖间冒出来的小青草也被仔细地收拾过,没有杂乱无章的迹象,她巡着记忆,找到了落云的房间。
里面已经大变,但是很多的东西还在,他的衣服,他看过的书,甚至还能看到不少他存在和生活过的痕迹,桌上的那杯茶,依旧在那里,没有人动过。
或许曾经有人想要动过,但是被白景云制止了,或许呢。
她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东西,穆瑾瑜给他的提示,一定有重要的意义,终于,她在一个柜子的最深处找到了一封信,已经泛黄,有着陈旧的痕迹,看起来经常被人打开来看过。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生怕被自己弄坏了。
开头,是落云写给自己的心,她愣了一下。
“悠悠。”
开头的两个字,却让她不能呼吸了,熟悉的温暖和安心浮上了她的心头,好像哥哥就在她的身边说话一样,“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但是不要难过,哥哥会一直守护着你,一直祝福着你。”
读到这里的时候,眼前已经蒙上了泪水,但是她还是逼着自己读下去,“很早就和你说过,落家有血脉的诅咒,活不过二十五岁,算一算,我也没有多少的时间了,长话短说。”
“我一直知道你很想知道那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时候的我也是一个小孩子,对于当时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无论之后的人如何歪曲,你要记得,这些和穆家和你师父没有任何的关系,那里的人很快就会对我下手,并且会推到穆家的身上。”
“无论如何,不要相信,相信你自己的眼睛,相信你自己的判断,哥哥相信,悠悠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一定能明白哥哥的意思。之后,一定会有人替你指认凶手,穆家也会揽下这个责任,但是那都是演戏,悠悠,你明白哥哥的意思吗?”
“我们活的本就艰难,我能活到这么大,你能长大,也是你师父和穆家的功劳,他们于我们是有恩的,只是这个世界,对于我们巫祝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另外,哥哥告诉你,落家的血脉诅咒,是为了巫祝之力而服务的。落家的每个女孩身上都有着与身俱来的占卜力量,并且不会出错。”
“有人想要利用这样的一股力量,不管如何,悠悠,保护好自己,还有,永远相信你的师父,不要为了复仇而颠覆了我们最后的希望,所有的占卜,都会回归现实,落家的占卜,从不出错。”
至此,落笔。
笔记仓促,但是是落云的亲笔字迹。
落悠悠的心里平稳了下去,默默闭上了眼睛,这些事情,都是哥哥想要告诉他的,而白景云不告诉她,也是为了她会至此误入歧途,想到这里,她不免长叹了一口气。
没有注意到后面进来一个人。
她将这封信收进了自己的衣袖里,转头的那一瞬,装进了一个坚实的怀里,“唔!”她的叫声淹没在那股温热的气息间,“师父……”
她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开也就放弃了挣扎,低沉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上缓缓地传来,“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只是……”慌乱间,衣袖间的信掉了出来。
白景云立刻明白了,“你都知道了?”
落悠悠没说话,他拉起落悠悠的手就往外走,“干什么?”她的手腕被他扯得疼。
“去找陛下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