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悠悠听闻，默不作声，已经想到了什么，便摇摇头，“只有他了。”
她的目光在秋娘身上停顿了一下，“秋娘，你之前要和做什么交易？”那次被白景云打断了，现在正好问一问。
“我想让你加入月满楼，成为月满楼的一员，当然，作为条件，我们也会满足你一个愿望，我可以教你一些功夫。月满楼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角色，对你而言，加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落悠悠的眼里荡起波澜，盈盈闪着银色，白唇紧抿，眼瞳里的银色荡了一圈之后，又被她给憋了回去，她的心里压着一股未名的情绪，似是伤，又如裂心般痛，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却又莫名地伤心。
这种不知道来自于何处的悲伤没落一下子堆积在她的心头，一步一步压着她，终于，她做下了那个决定，轻薄眼睛闪向秋娘。
整个人转了过来，“我加入。”
秋娘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这么快妥协，“那你接下来是去京城吗？月满楼在京城也有据点。”
“不，留在江城。”
秋娘不解。
“帮我，杀了叶澜。”她的眼睛里升腾起一股从未有过的仇恨，以往的她只是为了复仇让叶澜受到惩罚，而这次，她的心里第一次埋下了杀意的种子。
这颗种子带着她一路往前，也带着她走向了未名的未来。
“杀了叶澜？”秋娘皱起了眉头。
“不，不是杀了叶澜，是杀了叶家全家！”她紧咬着唇，十几年的债，是时候该还了，上百条命，那就让他们一条一条地抵！
沉寂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
她握紧了拳头。
秋娘却犯了难，“这有些困难。”
“不为难秋娘了，我知道月满楼除了是谍报组织还是杀人的，秋娘教我一些杀人的办法吧，我自己的仇，自己报，将来出了事，断不会拖累你们。”
她的眼底，漂浮着不寻常的平静，像是在昭示着她的改变与平静之后的疾风骤雨。
“好，那便依你。”
之后的几日，白景云仍是早出晚归，落悠悠偶尔会看见他，而他却煞有心事的模样，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眼神，像是在刻意躲避她，落悠悠没有多虑，因为这恰好给了她训练的机会。
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向白景云坦白，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她想杀人，白景云一定会对她感到失望的吧。有些时候，她在想，自己现在和叶澜究竟有什么不同。
好像陷入了一场无休止的轮回。
那之后，便看到白景云，也会特意躲着。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白景云总会悄无声息地进入她的房间，检查她的伤口，完了，悄无声息地离去。
有些时候，关心从来不是显而易见的。
清晨，院落里的枯草上覆上了一层白霜的时候，落悠悠推开门，提着一把剑，站在了门口，她拖着剑，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原本待在枝头的鸟儿一下子都飞走了，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右手上还是包扎得紧实的白布。
“唰”地一声，她快速出剑，一个利落地转身，身后的竹子就纷纷倒地了，划痕干净整齐，她轻提着剑柄，手腕稍稍用力一转，向上一抛，剑在空中划过一点弧度之后，她拿起腰间的剑鞘，剑就稳稳落在了剑鞘里。
“不错，月落，进步很大。”秋娘鼓着掌从院子里出来，仅仅几天的功夫，她就有了极大的进步，这是她想象不到的事情，也更加对她刮目相看了，这几天，她发现了一件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落悠悠本身的底子很好。
所以稍加锻炼，经她提点，就有了不小的成绩。
落悠悠面对这她的赞许只是说了句，“不够。”
她知道自己想要报仇，还需要更大的努力，现在的她顶多就是蝼蚁堆里比较大的那一只，面对着一群魔鬼的时候还是没有任何的招架之力的。
秋娘看着她，没说什么，几天的功夫，她看到了两个完全不一样的落悠悠，那个眼里有星光有明月的孩子不见了，只是几天的功夫，她的眼睛里似乎再也看不见温柔。
她有些无奈，这个孩子好像还是陷进去了。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一个人的转变居然可以这么快。
她想着，夺下了落悠悠的剑，“你跟我走一走吧。”
“不，我要继续练。”她想要夺回，秋娘的手劲大，反应也快，落悠悠抢了几次没有抢过也就放弃了，“去哪里走？”
“过一会你就知道了。”她递给了落悠悠一件轻薄的面纱，她眼角的伤疤经过郎中的治疗，已经去了，却留下了浅浅的痕迹，就像是美玉上小瑕一般。“真是可怜了。”她想去摸摸落悠悠的眼角，却被她躲开了。
她看得出，尽管加入了月满楼，但是落悠悠对于他们还是有着很大的芥蒂，始终也没有办法融进去，这些天也是沉默寡言，害得一些想和落悠悠说话的姐妹们都不敢上前，不少人直言她有点冷。
月满楼的后院很大，楼前是日常演出的地方，而楼后就是大家有时候训练和玩耍的地方，也是落悠悠平日里练剑的地方，据说，江城的月满楼有半个皇宫大，只是这些都是坊间传言，也没有人真正见过。
越是谣言，传得越广，久而久之，大家都默认了月满楼是一个很大的地方。
后院的银杏树叶飘飘扬扬，绘成了一条璀璨的金色道路，落悠悠踩在上面，“嘎吱嘎吱”响，每一点都像是在安抚她低落的情绪，大概在这条铺满落叶的路上走了三四分钟的样子，落悠悠停下，“月倾城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她在禹州，禹州不能没有人。”秋娘简短地解释了一下，落悠悠似信非信地点点头，“这样啊。”
忽而，一阵风吹来，几片银杏树的叶子落到了她的身上，她伸手捻起一片，轻轻放手，那金黄的叶子犹如一只兔子一样跳脱着，落到了她的脚上，那一瞬间，安静，她勾了勾唇，这是秋娘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落悠悠笑。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是她却觉得她的笑容比她见过的任何阳光都要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