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吹过院子的每一角,挂在角落的洗净的衣服经过一日的晾晒,早就已经干透,顺着风飘扬,落悠悠像往常一样收着衣服,抱进了白景云的屋子,她很少进白景云的屋子,只是在收衣服或者在他的同意下,才会进入这里。
“吱呀”一声,她打开了衣橱,白景云的衣服大多都是一个样子,没有什么太大的讲究,她随意放在最顶上,摆好,收整时,手腕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啪”地一声弹出一个小暗格来。
“这是?”她皱着眉头,只看到了里面是数不清的信纸,一张一张整齐地堆放在那里,刚生出的手停留在半空中便顿住了,终是不礼貌的行为,她推回了暗格,觉得白景云是一个有些念旧的人,不然又怎么会留下这些老旧的玩意。
推开门的时候,白景云已经在准备明日的东西,八仙桌上一圈摆满了祝器,最前面的两个烛台上已经插好了蜡烛,落悠悠就安静地靠在门上静看着他摆弄着,修长的手指捻起一个小酒盅,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在地上不起眼的地方还有两瓶酒。
白景云不常喝酒。
“师父,你说为什么我们每年都要祭祀这些故去的人?他们也不会看到。”
白景云清淡地说,“证明这个世界上还有记得他们的人。”
“那等记得他们的人死去呢?这世界上就不会有人记得了。”
他偏头看着她,“所以才要祭祀,让后人记得,延续下去。”
好像又陷入了一个循环,为了记住而纪念,纪念是为了忆起。
翌日辰时,落悠悠揉着惺忪的眼睛出现在正屋的时候,八仙桌上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摆好,祭品之类的,摘下来的松枝在火盆中燃烧,发出好闻的松香,跳跃的烛火融化着周围的温度,一滴一滴地红油顺着烛台往下落,滴落在桌子上。
白景云端着酒瓶,轻轻地将酒倾注在这几十个小酒盅里面,只是轻轻一点,酒漫过杯底的时候就收手,晨日的阳光穿过们,照在他的半边脸上,节骨分明的手指在阳光的淋漓下更显白净,他安安静静地倒着酒,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恭敬,虔诚,这是极少见的白景云。
落悠悠看的入了神,完全没有注意到白景云已经做完了这些,朝着发呆的她走过来,“半个时辰后,等蜡烛烧尽了,便去添酒,半满就好。”
落悠悠应下,白景云闪身而过,走出了归云山庄。
她一刻都不敢动,看着红烛的火光越来越低微,轻飘着淡色的烟,沾染的周围都变得模糊起来,盯着红烛看久了,有一种眩晕感,她干脆挪开了眼,小松枝烧了一会儿就成了灰烬,裹挟着清香,放在那里,像是再给来灵铺路一样。
落悠悠臆想着,突然想起江湖传言,世上有异能人,能见常人不可见之物,如灵,如鬼,如果自己有这样的特意功能,那岂不就是能看到现在师祖坐在那里持樽饮酒的场景,想到这里,她竟有一些不可思议之感,身子也离桌子稍稍远了些。
生怕打扰了灵的雅兴。
待烛光将燃尽时,她开始斟酒,慢慢地将酒瓶里剩下的酒都倒入了那些杯子里,顺着杯壁好听的声音缓缓流入她的耳膜,“吃开心一点哦。”她也不知道那些人能不能听到,反正她的礼是尽到了。
完事之后,她舒展了一下身子,胳膊和放在旁边的一个物件撞到了,“诶!”她躬着半个身子将那东西护住,“千灵灯?”她摸到的时候顿了一下,这个玩意怎么会在这里,不是一直都在师父那里的吗?
她将那东西在自己的手里摆弄了几下,握在手上颇有重量,还记得那天晚上在千灵灯里看见的东西,心有余悸,抬起脚想去找白景云的时候,那千灵灯在自己的手里突然亮了一下。
她的心微微怔了一下,带着些许的好奇看着这东西,璧上的琉璃,干净清透地可以找出人影来,相比于往生石,落悠悠还真不知道这个东西究竟有什么用。
顶上的夜明珠失去了那日在夜色中的斑斓光影,显得有些暗淡,她惊奇地摸了摸夜明珠,不知道触动了什么机关,那夜明珠居然自己转了起来,很快,散出巨大的光芒,光影投射在屋里,“哇……”她不禁大呼。
很快,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副图,确切地来说是一个场景,朦胧不清的画面里,她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顿时眼睛都直了,“哥?”画面的那头,居然是落云?!
似有些不可思议,“这是?”
她判断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那日看到的是师祖生前留下的,这又是什么,为什么会看到哥哥?是上辈子的记忆?
有些久远的记忆在时光中已经失去了它的本色,模糊不清。
她也记不得究竟是不是上一辈子的记忆了。
画面中落云手上拿着一个不知名的东西,东张西望像是在寻找什么人一般,闹市的街头,他停留下来的身影,显得格外扎眼,但是没有人注意到他,脸上带着浅淡的忧郁,很快,又舒展开来,像是看到了熟悉的人,挥着手。
正当落悠悠想着会是谁时,那个身影跑进了画面,顿时,落悠悠心脏仿若停滞!似是有数千根针一起插向她的心脏!
是江默!
这是什么?
为什么她会看到这个?
是上辈子哥哥的遭遇吗?她的心陡然一跳,不敢多想,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双眼死死盯着那场景,生怕自己遗漏了什么!
两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意,但是落悠悠分明从江默的脸上看到了阴险的笑,她下意识喊了出来,“哥哥快跑!”话音美罗,幽暗处,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地插进了落云的胸膛,前一秒他的笑定格在苍白的脸上,无声地看着执刀之人。
周围,有人尖叫,一片杂乱!
“哥!”她痛苦地撕喊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