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毅侯带着女儿来给自己请安。
张太傅越想, 越觉得这事情荒谬。尤其是,当顾知山扶月容起身,后者娇羞道谢时,那股子火气, 藏也藏不住。
于是, 老狐狸一般, 在朝堂上从来不显露自己真实情绪的张太傅, 难得情绪外放,紧紧盯住顾知山拉住月容的手,语气阴森森,面上半点儿笑意也无,
“肃毅侯,这是做什么?当我们张家无人不成?”
在他面前, 顾知山便如此不收敛,背着他们张家人之后,月容得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想起昨夜去顾知山所住的院子,里间传出的琐碎声响。
张太傅含恨咬牙, 见月容乖乖巧巧的松开顾知山的手, 坐在夫人一侧, 和娘亲小声说些闲话, 半个眼风也不给顾知山。倒是顾知山, 一直回头去看她。
心底略痛快两分, 语气也就带着几分笑意。他瞧这么两个人, 谁被谁控制着, 还说不准。
顾知山看起来人高马大,也是朝廷中赫赫有名的权臣,只好像是, 栽在了他家月容手中。
瞧着这眼风,一直去看月容,坐在自己面前,竟然是连句问话也没听见。
月容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淡定自如,她昨夜被男人欺负了一夜,晨起更是在男人身边睡了一宿。
虽然是勉强控制,可身体上的残存痕迹,仍就是让她行走间有些艰难。
等到坐在张太太身旁,存在感越发让她不自在,恼恨,自以为没人知道的瞪了眼男人。
他昨夜里放纵,今日难受的,是自己。
顾知山面带包容,起身到月容身侧,含笑看月容偷偷瞪自己,伸手去握她细嫩手腕,语气中还有昨夜残留的餍足,
说:“你可还是疼着,不如跟我回向国四去,好歹让太医整治一下,若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趁早了结,也好让张太傅和张太□□心。”
月容见他当着张太傅的面前便如此猖狂,又见张太太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眼中带着几分疑虑,还有担忧。
自从认亲后到现在,她一直在张家住着。这么些日子下来,张家人对她事事用心,也不是没心的木头,日子久了,自然也把自己算作为张家的一部分,自然不舍得让张太太难过。
她名字还没有改,还是叫做柳月容,可是听张太太说,只等年后祭祀祖宗,过了宗祠便改为张姓。她也就真正的认祖归宗。
男人哪怕是在对方父母面前,也自在宛如自家。察觉张太傅目光紧盯二人相牵的手,月容慌忙推开顾知山,摇头拒绝,说:“我不往相国寺去。”
去了便跟男人在那里住下,名不正言不顺的,还不如在张家自在。
张家待她也好,何必去没名没分跟着男人,哪家的大家闺秀会这么做?
更何况,月容咬住唇瓣,她每次见顾知山,总被他哄到床上去,哪怕是觉得不妥,也一次一次的这般,实在是…
至于柳家,二叔有二婶等人陪着,月容想起宽厚的柳二叔有几分难受,可随即便自我安慰,他们才是一家人,二婶知她不是柳家亲生的,还养她长大,已经是仁至义尽。
佳人低垂眉眼,摇头拒绝自己亲近。顾知山虽然失落,可也在他的预想之内。
他强着占她已经是放纵之举,若是在放肆,只怕张太傅,见着自己便要怒气填胸。
身旁,张太傅果不其然,是压不住的火气,一双和月容相似的桃花眼,恨不能把他剥皮抽筋。
顾知山拱手笑道,是前言不搭后语,
“九月九是个好日子,张太傅觉得呢?”
“九九重阳节。自然是日子极好的,你平白无故说这个做什么?”
张太傅一开始有些不解,可看到顾知山眼神有些不对,一直往月容那边去瞧。
突然明白他怕是说的和月容有关,什么日子能和月容有关,无非是订婚或者成亲。
咬牙,切齿,说:“你说的是婚期?”
威风赫赫肃毅侯想来求娶她月容,可偏偏是这样高高在上的样子。
张太傅直接拒绝,郑重其事,
“我半辈子峥嵘,从奴仆起家,到如今这官居一品。
平生无所遗憾,只我囡囡,我愧对她颇多。
她若是嫁人,自然是自己欢喜,那人也该疼她入骨 ,若是为了什么朝中局势,或者起于美色,这等没脸没皮的男人,断是不能的。”
“若是,寻不到呢?”
顾知山也不知怎么的,见月容低头,似是颇被触动,不肯言语,突然就问出这一句。
“若是寻不到,我便养她一辈子。我张家的女儿,本就该活的恣意盎然,若她欢喜,我做父亲的拼了命也要给她寻来,若她不喜欢,自然为她阻挡。
可若是心思叵测的人物,借机会讨她欢喜,那也是断断不能!”
这话说的极为凶狠,只差没有直接戳着顾知山的脸,说他配不上月容,窥视月容。
张太太和月容在一侧听的坐立难安,张太太倒还好,她见多识广,又是心胸开阔的,自然不把这小场面看在眼底。
只月容,见父亲和顾知山对峙,又听见张太傅说的这番话,更是觉得心里里面那一点点残留的陌生感消失殆尽。
起身,蠕动嘴唇,一双桃花眼看着张太傅和自己相似的眉眼,压不住的情感在胸口盘旋,
“爹…”
他们是血缘至亲的父女,虽然隔开了15年,父女两分没有在一起生活,可是那些血缘是斩不断的。和柳道南的疼爱不同,一个是自小捧在手心里疼爱,一个是为长远打算,不分上下,都让她神色动容。
张太太见状,忙拉着张太傅在身旁,一手抱住张太傅,一手拦住月容,一家三口在一起抱成一个圆圈,温馨的气氛在空气中飘荡,月容从黄家开始,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有了着落。
抬头张太傅是自己的父亲,一脸的关切和疼爱,他说让自己找一个喜欢的,爹爹给她做后盾。
张太太呢,自然更比父亲更疼爱一些。眼眶忍不住犯泪,一手拉月容,一手拉张太傅,口中不住的说,
“我原本还以为,你们父女两个不亲近,如今想来父子天性,是我多虑了。
你爹爹他看着是和蔼可亲的,见谁都不会沉着脸,可实际上,我最是明白他,他心思深沉,最是不肯信任别人的。
又是个那般出身,好不容易走到今日,全靠自己打拼,他为你好,你也要体谅他的一番苦心。”
后面这些,是拉着月容的手和月容说的。越容易开始没有听明白,后来见顾知山,站在三人之外,目光里面满是痛恨之色,突然之间像是明白了什么。
父亲他今日对顾知山如此态度,冷眉冷眼怎么看都不是恭恭敬敬,如往常一般客气周到。
只怕是知道了自己昨夜,在顾知山那里睡着,所以才会有如此态度表现。
被亲生父亲知道了自己的行为不检点,月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羞还是惭愧更多一些。
咬牙,不去看顾知山紧盯着自己的眼,逃避似的躲开,
“我知道的,娘,我明白的。”
顾知山不是良配。爹爹不喜欢他,或者说,不喜欢他对自己的态度,不信任顾知山能对自己疼爱呵护。
张太太这才松了口气,月容低头看不清神色,好像看上去并不是很难过,忙开口笑道,哄她说话,
“你大嫂子的亲哥哥在咱们京城里面有许多店铺,从吃的喝的玩的闹的样样都有,都是新鲜的好东西。
等过阵子天气凉了,娘带你出去溜达看看,也在京城里面看看咱们京城的气象,虽然比不得青州来的狂野自在,可也是另有一番繁华景象。”
“娘亲做主就是。”
月容挽住张太太胳膊,亲昵磨蹭了一下,察觉她疼爱目光,言语中小心翼翼,唯恐惹自己不开心,自然答应。
倒是顾知山,听了这话冷笑出声,“看来张太傅拒绝我以外,还另外找好了人家。”
满京城那么多铺子不去看,偏偏提起宋家的铺子,又是和张大奶奶的亲兄弟,想来,自然是比自己这个外人亲近。
月容呢,她也这样想吗?
一双利眸紧紧盯着月容身上,让她头皮有些发麻发紧,宛如昨夜男人在她身上逞凶斗狠一般,浑身的不自在。
无错的眨眼,不能去看宋家的铺子吗?为什么?
月容面带疑惑,顾知山气结。一口气咽在嗓子里,他总不能明说,宋家缺了一位正妻,你爹想让你们来往亲近?
他疯了才会戳破这话,更何况,见一侧张太傅自得捋捋胡须,若真是戳穿了,明显是如了他意。
咬牙,顾知山发觉自己实在是太过着急了,他想早些把月容冠上自己姓氏,反倒是被张太傅算计。
他欢喜月容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张太傅不可能不想的,更何况昨夜,月容她沉浸在小世界中,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自己可是听的明明白白。
张太傅和张大二人明明在门外等着,可偏偏一句话不说,任由他欺负月容。明明已经是有了暗地里默许二人来往的态度,怎么今日偏偏如此针锋相对。
今日又是这般态度,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变故,还是想要得到什么好处?
咬牙,服软,顾知山见母女小声说话,张太太似乎见月容兴致不高,一直在哄她出去玩闹,拱手看向张太傅,
“张太傅可方便,咱们书房一谈。”
他总得弄明白为什么会针对自己。张太傅并不接招,见顾知山难得吃鳖,心底里面极为痛快。
别以为他不知道,新婚之夜便占去了月容清白,直到如今几个月过去,也没见他为月容谋划过几分。
床榻上的占有疼爱是有的,钗环首饰也齐全,可有什么用?
名分,对女人最重要的名分。
如果不是认回了张家,以月容原先的身份,顾知山他,会给她正妻的位置吗?只怕是让她想都不要想。
如此这般态度,又怎么算得上是珍爱呢?
端茶,送客,态度极为冷淡,眸色在落在一旁的妻女身上,有了暖色,
“肃毅侯不如回去,想想对我们月容做过什么,再来和我说话也不迟。”
有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护着,月容是断断不会吃亏的。
作者有话要说: 爹爹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网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