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酥模样小巧, 一盘四五个也摆成荷花模样。
张太太赏过那婆子,让她到凉亭呈到桌面,一看才知, 竟是老熟人林妈妈。
林妈妈行动规规矩矩,轻手放在月容身侧, 笑的一脸和气,
“姑娘尝尝这个,那厨子今日也来了, 侯爷说,若喜欢, 便留下厨子也使得。”
月容听到眉角一跳,暗道这男人行事越发张狂,全然没有任何顾及。
当着人家主母的面, 说什么留下外面的厨子,真当张家家缺人,不会做这些个糕饼点心?
月容放下银汤匙,含笑谢过林妈妈。一别几日,林妈妈许是被敲打过,态度越发恭谨, 并不敢抬头看月容, 便躬身等着月容吩咐。
若有什么话带给侯爷就好了, 她也好回去交差。
只月容并没有多说一句,碰也不碰那盘荷花酥,去拿一侧热热的姜茶。
她久病未愈,高热刚退一二日,略吃几口螃蟹肉便罢了,多吃淤积在腹中, 反倒是克化不动。
张太太见她去饮热姜茶,忙让丫头捧了香茅水来,拿帕子沁湿给她洗手。
又见林妈妈一侧等候吩咐,知她没有回话不好回去交差。
忍住不满,张太太一手拉过月容给她擦去手中油腻,转身去敲打林妈妈,笑的绵里藏针,道,
“我替月容谢过侯爷,只家里什么都有,月容在这里和自家一样,受不得委屈。”
和自家一样。
这话说完,不止是月容惊诧看过去,觉得暖流在心间流淌。
连柳二太太和柳妍丽两个,一个抬头去看张太太,一个捏紧手中的筷子。
柳二太太没想到张太太会这般快会提到这个,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月容迟早是她家的人。
她该做出什么反应?柳二太太性子虽然直率,可对方高高在上的一品夫人,她也少不得来回思量一番。
忽然,似是想起什么,扭头看向一侧的亲闺女。
果不其然,柳妍丽低首隐约可见面容扭曲,是遮也遮不住的嫉妒。
同是柳家的女儿,一个是金尊玉贵,马上鱼跃龙门。一个是荆钗布裙,长到十五岁,连个螃蟹也未曾吃过。
柳二太太心底发愁,面上含笑,附和张太太所说,也做出贵族夫人的气派模样。
笑看张太太,语气里是压也压不住的谄媚和奉承,
“我们月容自小便乖巧,比我家这个不知强到哪里去!
如今有夫人您照看,您是个会调理人的,越发让我们月容出彩,比她妹妹不知强到哪里去,我这个做婶娘的,竟是都不敢认了!!”
一时之间,气氛倒也和乐融融,月容含羞抿唇角,见柳妍丽愤恨的去拿螃蟹,她眼底是压也压不住的嫉恨。
柳二婶瞧见,并不放在眼底。从小到大,闺女嫉妒月容的次数,那可真是多了去了。
况且,她这话是真的,初见月容的时候,她是大哥娇滴滴养的小姑娘,不过五六岁,便生的精致模样,可见日后何等国色天香。
好日子不长,不过三五年,大哥便死在青州,名声尽毁。
再见月容,是军中将士送了回来,还有些银两连带柳家旧人。
金雕玉琢的小姑娘狼狈不堪,连话都不说一句,越发沉默下去。
柳二婶为她请医问药,好不容易等她亲近自己,又有了岩礼这个嫡亲的儿子。
等岩礼会跑会走,月容已经和之前迥然不同。十三四的小姑娘,看人便觉得是孤僻,她不爱说话,也不大和家里亲近,偶尔和柳妍丽拌几句嘴,也是不温不火不急不躁的样子。
模样到还是出众,只是剪了厚厚的刘海,遮住清丽眉眼。若说和女儿没什么关系,柳二婶是不相信,只不过,下意识的忽略了。
月容她穿戴和妍丽是一样的,日常吃住都在一块儿,她也没有不尽心,地下见到大哥大嫂,也是好交代的。
下意识的忽略那点子心虚,柳二婶收回神,刚要说话,张太太把几人神态看在眼底,尤其是柳妍丽遮都遮不住嫉妒。
正值夏季,池畔香炉烟气袅袅升起,吹散暑气。可正巧,柳二婶和柳妍丽两个,也不知熏的什么香,浓郁让人散不开气。
月容放下手中姜茶,辣滚烫一杯下去,驱散螃蟹带来的寒凉。
微微蹙眉,忽略柳妍丽眼中的嫉妒,一双眼紧盯她腕子上香镯。
自己可真是堂妹的眼中钉,月容轻笑,抬起腕子放在鼻下微吸口气,清凉淡香瞬间让空气清新几分,驱散浓香,
月容略坐一会儿,等头昏脑胀好受一些,懒得在这里坐着。
她得爱惜自己才是,淋了场雨,便缠绵病榻十多日。可见她外面瞧着光鲜,里头竟是一推就倒的烂泥窝窝。
父母之案尚未有定论,她得好好活着。
起身,月容含笑看向张太太,
“我喝了这个怪热的,回去换个衣服再来。”
避开这浑身气味,省得头昏脑胀的连话都不想说。
张太太自然也闻见浓香,见月容拿香镯闻了几次,知她难受,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在一侧温声劝她,
“等夜里你还要吃药,今日又吃了荤腥,回去就不必再来,和我们说话也没意思,你自己看看书也是好的。”
月容点头,眉眼略带疲惫,张太太心疼,知她身体还是不舒服,再次嘱咐她,
“你回去可不许贪凉,冰鉴挪两个出去,让抱琴把门窗管好,夜里若受了风,仔细你明日又头疼!”
这话说的极为亲近,柳二婶见状,正以为是演给自己看的。
可谁知,月容含笑应下,乖顺点头,
“我晓得的,听抱琴姐姐的话。”
“这才乖!”
张太太满意刮刮她鼻梁,看婆子扶她去换衣裳,等人影转过游廊,不见踪影。
才依依不舍转头,看向柳二太太,道,提点几句,
“香虽好,可不宜过浓,过浓就失了韵味。”
柳二太太一脸茫然,香不就是给熏的,越香才越好。
张太太见此不再多说,不动声色转移话题,“你家老爷,可和你说了那事儿?”
指的是月容认干亲一事。
“自然是说了。我们自然是千乐意万乐意,可唯独一点儿,想要和您说道说道。”
提起这个,柳二婶千乐意万乐意。
月容认干亲,这事儿张家提出,张太傅亲自给男人去了书信,她男人说,肃毅侯也是愿意的。
两个位高权重的男人做主,他们家便是不情愿,也只能忍着。更何况柳二太太是乐意的,月容攀上高门,她们妍丽跟着沾光,也能嫁到好人家不是?
更别说小儿子,那可是她的心头宝,若月容有出息,还能忘了这个堂弟不成?
虽然她也不知什么缘故,月容和妍丽她两个自小不合,可好在一个耐心劝闺女两日,今日来宴席这里,她闺女见到月容,竟是没有起争执。
柳妍丽听她们两个在一旁打官腔,张太太许给娘亲好些东西,又见月容去了许久不回来。
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语气娇嗔,
“娘,月容姐姐,就在这府里住着吗?
比咱们家大好多啊,姐姐怎么不接爹娘一起来住,爹娘还养她那么大呢!”
话里话外,竟是为柳家打抱不平。只张太太是何等人物,一眼便看穿她算计。
柳二太太迎着张太太似笑非笑打量目光,冷汗顿起,训斥道,
“你姐姐也不容易,休的胡说!”
柳妍丽不满撇嘴,她有什么不容易的,好吃好喝的供着,那腕子上一个金镯子就有这么多花样,比的上她寻常的十根簪子。
若是她来过这样的苦日子,她是求之不得!
张太太在一旁看的真切,见柳二太太一脸歉疚,柳妍丽呢,一脸愤愤不平,完全不知自己错到哪里。
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不大值当和她计较,可也不能就此放过她。
张太太瞬间便有了主意,凝眉,含笑朝柳二太太道,
“若是乐意,不若过几日家里去相国寺祈福。你也一起过去,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也相互有个照应。”
相国寺见识了天威浩荡,皇家气象,想必就不会这般猖狂。
柳二太太哪里想到喜从天降,她男人不过七品小官,若是给姑娘找个好人家也难。
张太傅是当朝一品侯爵,来往非富即贵的,她能进去说说话,可真是打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儿!
当下拉着张太太千谢万谢,只落在柳妍丽眼底,又是自家不如人的表现。
她本就是因月容比自己强心底不舒服,母亲一脸谄媚的看着张太太,更是觉得丢人。
起身,气呼呼道,
“我去上个厕所。”
未婚女儿席面上大啦啦的直接讲出,完全不给自己留半点儿体面。
旁边丫鬟婆子捂嘴“噗嗤”笑出声来,便是张太太素来有规矩,也不由眼底闪过嘲讽。
闺女如此不懂事,柳二太太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拉着柳妍丽直说,
“你这孩子,娘在家里,怎么和你说的?”
张太太见场景尴尬,招手让婆子带她去方便,笑着看向柳二太太,
“咱们两个接着说话,她小孩子一个,你何必责怪她!”
柳二太太咽下抱怨的话,她这个嫡亲闺女是个心强的,往年总觉得家里贫困,配不上她。
如今见识了高门大族的奢华,只怕回去,更不会看的起自家。
只是这些话,咽回去,不舒坦,吐出去,到底不适合和张太太诉苦。对方高高在上,她们算什么,那些个苦涩滋味,没必要和张太太讲。
再说月容这里,出了花厅便往住处去。林妈妈远远的跟在后面。
见月容身姿聘婷就要转过假山,迈步进入后院,忙大步上前,殷勤道,
“姑娘一向可好?”
月容顿足,见林妈妈一脸惶恐,念其伺候自己也算尽心,在相国寺的时候虽然有私心,可事事以自己为准。
见她跟了一路,于心不忍,劝她回去,
“妈妈快回去吧,这么晚的天在外面,等会儿路迷了,不好走出去!”
林妈妈哪里敢回去,迎着身后陌生丫鬟打量目光,林妈妈额上斗大汗珠滚落,
“姑娘好歹明说,可是我们在相国寺伺候的不好?
怎么好好的,就离了相国寺,奴才们这几日诚惶诚恐,蒹葭更是哭了好几次。
若是奴才们犯错,打人骂人都容易,姑娘何必不说一句,就离开了呢!”
这话问的是林妈妈这几日,朝思夜想也想不明白的问题。
侯爷待姑娘亲近,便是他们,也自认算是尽心。
姑娘在相国寺的前一日,还和侯爷做了那档子事儿,怎么天亮了姑娘就生了病,侯爷去请太医,等回来姑娘便不见了踪影。
月容抿唇,她也说不清楚心里的那点不自在从哪里来,顾知山拿自己和黄忠义见面为由,挟持黄忠义不知招了什么,可偏他不认为自己错了。
为了他的前途功业,江山社稷,她就是可以随时利用舍弃的?
可偏偏,这些话,她一句也不知怎么向林妈妈说。
想到最后,微微的舒了一口气,胸口的憋闷是又增加几分,道,
“我和侯爷,有别的缘故,你回去吧。”
“什么缘故?”
顾知山转过穿堂,假山下略停了一会儿。见月容面带愁绪,病体初愈,仍有娇弱之态。
眼含春水,眉若远山,看了便让人心神荡漾。
更别说一身藕荷蜀锦对襟小衫,里头是荷花初绽的抹胸,下缀着条百福吴凌裙,腰间束的细细。
婷婷袅袅,发髻上流苏行动间微微摆动,和腰间铃铛相映成趣,一派名门贵族的少女打扮。
尤其是,顾知山藏于假山一侧醒酒,竟是不敢凑上前去。
她原本神态安详,可此刻,一双眸子听见自己声音,便闪过挣扎痛苦之色。
拧眉,一个不敢置信的事实涌入脑海,让顾知山心凉。
他的出现,让她不自在!
这怎么可以!顾知山瞬间觉得浑身上下,那股子酒后的躁意往一处涌去。
若是把她抱在怀里,禁锢在院子里,哪里都去不得。
行动抬头间只有自己,那双桃花眼,也只能看他,别说黄忠义,便是张太太,他不允许也不能容她相见!
这样,他才会觉得舒坦。
男人存在性太强,不过开口问了一句话,主仆几人登时没了声音。
抱琴吓得瑟瑟发抖,男人从假山阴影处一步步走出,明明是俊朗入天神一般的模样,散发的却是鬼魅一般阴暗气息。
余光见姑娘脸色刷白,抱琴鼓起勇气,上前拦在月容身前,声音发颤,强忍害怕,
“哪里来的登徒子,休的胡来!这里是张太傅府!”
男人嗤笑一声,完全不把抱琴放在眼底。目光隔着这胆大丫头,去看她身后,勉强镇定的佳人。
她此刻,定是极为紧张吧。
樱花一般娇嫩的唇瓣抿的紧紧,一点儿血色也无。
更别说,桃花眼底虽然勉强镇定,可,仍旧带了几分破釜沉舟的狠劲儿。
就是这股劲儿,新婚之夜第二日,拿簪子抵住脖子寻死。今日呢,她会做什么?
顾知山难得好奇,自在的宛如自家,距离佳人一尺之外停下,道,
“你和我,有什么缘故不能告诉旁人,嗯?”
最后一个字,是嘶哑逼问。凑的近了,月容甚至能闻到男人身上酒气。
闭眼,尝尝舒了一口气,月容下定决心,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抱琴,吩咐她,
“我今日出门太赶,忘记带消食的山楂丸,你回去帮我取几个。”
这,一听,就是姑娘故意支开自己的借口。
抱琴犹豫不决,如果徐妈妈此刻在就好了,她是姑娘身旁的旧人,定是知道怎么做。
太太吩咐,让她们片刻不离的守着姑娘,若是取山楂丸的功夫,姑娘被这人给欺负了,那可怎么办才行?
月容心底微动,抱琴比自己还大上四五岁,虽才主仆相处几日,可行事妥帖,事事以自己为先,竟没有一处不合心意的。
柔声安抚她,
“无碍的,我和肃毅侯是故人,再说,又有林妈妈在此,你不必担心。”
抱琴停了这个,见男人虽气势凌人,可对姑娘倒也规规矩矩,没有冒犯之意。
林妈妈呢,早就手持灯笼,退到三米开外,把手中琉璃瓦灯笼放在路旁,给二人照亮,道,
“姑娘别往假山里去,夜里虫蛇多,若是瞧见了,少不得惊魂。”
月容自然应下不提,等人走了,才鼓起勇气,看向一侧男人。
许是因为吃了酒,紧绷的下颚线微松,连唇角也有了几分笑意,
“你这丫鬟护主,日后你喜欢,找张家讨来,仍旧让她伺候你。”
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月容抿唇,见男人迈步过来,往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
“你站在那里,我有话和你说!”
神色是难得的郑重。自二人认识以来,月容从未用这样的态度和男人说话。
顾知山倒也乖觉,敏锐察觉月容要做什么决定。
笑看佳人,肤如凝脂,一张小嘴抿的紧紧,那股子淡香顺着风飘来,让他神色越发柔和,声线带着股宠溺,
“你直说就是,我万事都依着你。”
月容闻言去瞧男人,见他规规矩矩站在原地。
忽略后面那句都依着你,下定决心,闭眼,那股在心底揣摩了几十遍的话脱口而出,
“咱们两个,往后一刀两断。”
瞬间,气势磅礴朝月容而去,佳人紧闭双眼,只觉得浑身冷意袭来。更别说三米之外的林妈妈,更是觉得惶恐不安,跪地不敢抬头。
顾知山那股子慵懒笑意敛去,眸深潭黑,似是凝聚风暴,转瞬便要吞噬天地。
瞬间,似是想到了什么,男人捏紧拳头,面上越发平静温和,似是早就收敛好情绪,
“一刀两断,是什么意思?我和你,怎么个一刀两断的方法?”
只是声音仍旧背叛了主人,语气阴沉沉,完全不复方才的柔和。
月容睁开清澈双目,入眼,是男人眼底血丝凝聚,狰狞之色隐藏在平静表面。
抿唇,语气坚定,再一次重复,
“我们往后,不要再来往了。”
她合离再嫁之身,若再和旁的男人勾勾缠缠,等日后给爹娘上香迁坟,只怕是连去磕头的勇气都没有。
刚何况,月容这几日才想明白的道理。爹爹看重娘亲,连她平日里和男人说话都觉得不痛快。
顾知山对自己呢,可以拿她来和黄忠义做交易,可见果然是没有几分真心的。
还有高烧那一日,明明前一夜二人水乳交融,迷糊间她也听到张太太让他请太医来。
可直到自己出了相国寺,男人也依旧一去不复返。
她的性命,比不得他的大事重要。这是月容昏迷这几日,得出的结论。
再一次,顾知山凝视佳人双眸,黑白分明,清澈见底,可见是做了十足十的准备。
她真的要和自己一刀两断。
那么一瞬间,顾知山想要扭头就走。他还缺女人不成,一品侯爵,国之栋梁,若他想要,不知多少名门望族之后,求着让他看上一眼。
不过是不知好歹,枉费他一番苦心的小白眼狼,换了就换了,还省得为她谋侯夫人之位。
可他长到这么大,从未遇到这么一个可心的。若是真就这么走了,依照她能说出这话的狠心程度,只怕日后,是真的不会再和自己相见。
拧眉,顾知山听见自己沙哑声线,
“是你在张家受了委屈?若是不痛快,那换一家就是!”
月容摇头否认,张太太待她极好,亲娘也不过如此了。
见男人不肯同意,下了死招,
“我知道你不乐意,只我能当朝告黄家,也能那么状告你霸占民女!”
为了要和自己分开,她竟是连这等话也能说出!
顾知山目中狠厉之色尽显,拳头入骨,是压也压不住的怒气冲冲。
千思百想,也不知自己怎么和她就起了嫌隙。
最后,只能落在远去鞑子的黄忠义身上,那句等他的话还在耳边,她便要和自己一刀两断,真的要等黄忠义回来?
越想越发怒火滔天,可偏偏面前这佳人,似是说完便痛快了,弯腰捡起琉璃瓦灯,躬身一礼,
“侯爷若无事,月容回去了。”
就像是蓄谋已久的zha压o被点燃,一句话让运筹帷幄的肃毅侯身子微颤,竟是压也压不住的心痛。
酒意蒸腾,那股子愤懑复又涌上心头。
自小到大,他若得到的,老天便让他失去。
爹娘如此,月容也要如此吗?
目光向前,落在娉婷袅娜的佳人背影,腕子轻摆,手持琉璃瓦灯,一抹金色在衣袖处若隐若现。
那股原本就要熄灭的火花轰的一下,燃烧起来。
大阔步上前,从背后环抱佳人,一手拉她腕子,一首扔开琉璃瓦灯,
“你也是舍不得我的。”
要不,怎么会带他送的福字香镯。
月容初开始不解,后见顾知山托住腕子在唇瓣亲吻,夜里寒凉,那股子热气混合男人胡渣,刺的她细嫩腕子微微发红。
有疼爱,有怜惜,也有说不出口,但你知我知的情义。
恩爱交融,一夜夫妻的男人,她拒绝又怎么会不痛。
可这么耗着,又有什么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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