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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清明已端过了林嬷嬷手中面碗,亲自喂幼鱼吃面。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幼鱼害羞不肯张嘴,然而闻到面汤诱人香气,她忍不住咕咚咽下一大口口水。

    男人面容笑意更深,眸光里似有两簇火苗在燃烧,格外明亮。

    吃吧。

    幼鱼再也忍不住,啊呜一口吃下面条。

    面汤果然鲜甜,小丫头一边吃,一边偷瞄慕清明冷峻侧脸,只觉得这甜味从舌尖蔓延到心头

    几人在小镇里歇了几日,将连日的困倦和疲劳一扫而尽。

    慕清明和林嬷嬷听说幼鱼和小六子在地底的惊险经历,吓得久久不能回神。

    男人眸中闪过思量,既你说山洞里有一条其深无比的暗河,那便说明此处水源充沛,小镇怎会干旱到这个地步?

    小六子原是本地人,也白百般琢磨不透,只狐疑道,原先也不这样干旱的,大约几个月前,突然井水都枯了,河流更不必说。官老爷下令打了无数口井,也没有见多少水。他们说,是龙王爷发怒了,把这里的水都吸走了

    几个月前?

    男人不由联想到元德马场经历过的那场异常泥石流

    莫非跟此事有关系?

    虽两地间隔路程较远,然而依据所遇洞穴都呈溶洞形态来看,这一片的地貌应该都是在地热范围内。

    男人心里暗自揣摩推测,也不知道这地底,究竟埋有多少座火山

    稍微思量,便捋清了事件大概的前因后果,此处干旱事件大部分是因活火山异动,导致地陷而造成的。

    水往低处流,所有地下水接汇入地底,这小镇的井水同河水便一起干涸了。

    心中虽然有了定论,但这毕竟是他个人的猜测。

    男人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将干旱缘由压在心底。

    慕清明清楚知道,事件即使有了定论,以他平民的身份,就算将干旱原因说出去了,只会遭人耻笑,根本不可能有人会相信。

    是以,他按捺下心中思量,神情淡淡,嗯。既行李已收拾好,我们该离开了。

    一行人上了牛车,小六子站在巷口目送他们离去,万分不舍,甚至还用衣袖抹了一下眼泪。

    幼鱼更是红了眼圈,不住朝小六子挥手。

    沿途行来,到处是干枯麻木的脸。

    幼鱼和林嬷嬷看着只觉得暗暗心惊。

    干旱不仅严重影响人们的日常生活,对农作物的损害更是难以估量。

    粮食歉收,苦的还是农民。

    除了零星几家卖吃食的,街上的商铺几乎都关了门。也看不到有人逛街。

    忽然,嘈杂声传来,前方大街上奔跑着许多人影。

    快去城门口看看,听说要祭天求雨了!

    天可怜见,再这样干旱下去,我们就没有活路了

    慕清明台眸看去,原来前方凝聚了一大群人在看布告文书。

    男人淡淡转开视线,依旧往城外驶去。

    然而,再前行了一阵,只见人群攒动,顿时将牛车的去路堵死。

    这么干旱,也不知道求雨管不管用。林嬷嬷目光沉重,面容间笼罩了一层愁云。

    小丫鬟忍不住开口,林嬷嬷就是心软,见不得人受苦。我倒觉得生死天定,万事有缘由。今日既求雨,若老天有眼,必定会缓解旱情,否则,该是在赎前世罪孽了!

    慕清明眉头微皱。

    古人不懂科学,敬畏天地。这种思想已根深蒂固,牢牢刻在他们心里。

    从小丫鬟和林嬷嬷的表现来看,是相信可以求雨的。

    但这怎么可能呢?没有大量雨云凝聚,外加空气湿度及气温适宜,这雨,哪能那么轻易降下来?

    前世科学技术先进,人工降雨技术成熟,却也只能借由原本要降雨的时候,人工催化,锦上添花,将小雨变成大雨,增加落水量,但也是无法在青天白日里凭空生雨的。

    这些古人以为找几个大师念念咒语,跳跳大神,天上就能下雨了?

    真是天大的笑话!

    而呆萌天真的幼鱼见人群皆往前方跑去,水汪汪大眼睛里顿时露出好奇。

    听说求雨可好玩了,真想去看一看幼鱼视线不住打量人群,面容上露出几分跃跃欲试。

    大小姐,可千万别。林嬷嬷对此地心有余悸,巴不得早些离开,我们已在这里耽搁了许多天,该早点启程才是。

    幼鱼只是随口说说,她一想到破庙里的恐怖经历,面容里就露出几分后怕。

    她不禁抬眸看向男人。

    心里忽然涌上暖意。

    还好,她终于找到炉节草,将相公救了回来

    正怔神间,牛车已慢悠悠到了城门前。

    但城门口挤满了乌央央的人群,将他们的出路堵的严严实实,牛车是没办法过去了。

    无奈之下,慕清明便下了车,顺着人流将牛车引致路旁的一小块空地上。

    你们在这里等等,我去问问什么时候可以出城。

    男人低低说完,高大身形便急急走开。

    他焦急的拨开人群,好不容易挤到城门口,却连那里连守门的侍卫也没有,抬了视线远远张望,隐约能看到有一座飘扬了旗帜的高台,许多穿了盔甲的士兵严密把守着。

    男人垂下眸,折身往回走。

    再度回到牛车前,他身上已出了一层薄汗。

    幼鱼见他神色凝重,软糯糯道,相公,怎么样?

    慕清明目光中闪过思量,城门倒是开着,只是那求雨的高台便设在门口。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堵在这里了。我看一时半会人群也无法散去,只能慢慢往前行了,能出了城门,便不要紧了。

    林嬷嬷面容闪过恼怒,低下头叹了一口气。

    慕清明依旧上了牛车,缓缓拉动缰绳往前走去。

    牛车几乎是寸步难行,周围全是拥挤人群,肉眼打量过去,不过几十丈远的路程,平日顶多只要四五分钟便能走完,他们竟是走了足足一个时辰

    好不容易出了城门口,慕清明拉动缰绳,正要往空旷地绕行,忽然一阵马蹄急响,如同雷声踏踏。

    还有人敲了铜锣,声音悲凉乌沉,回避!肃静!

    慕清明抬眼一看,竟是从对面来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他赶紧将牛车避在一边,等候队伍过去。

    人群分开让出了一条道路,见是大军护送,霎时间安静下来。

    前头是几个配了长刀面容严肃的士兵,另还有几人举了朱红色旗帜在一旁,上面画了奇怪的符号。

    几人走过,身后跟了一连串的车队,皆是轻纱覆着车座,上面坐的都是五六岁左右面容幼稚的孩童。

    慕清明眸光陡然幽深,紧紧盯住车队。

    只见车队绵延起码不下十座,每一座车上坐了两名幼童,显然是童子童女装扮,面容粉雕玉琢,头上绑有一对红头绳,挂了小巧金铃。

    只是孩子们面容悲切,目光中似有泪水摇摇欲坠。

    围观人群里半点声音也无,大家面容表情十分怪异,既有希望,又有不忍

    幼鱼看的惊呆了,喃喃道,求雨弄这么多孩子干什么?

    说话间,车队已骨碌碌行近,从他们面前缓缓而过。

    幼鱼冷不丁瞧见这些孩童手脚皆被铁链绑缚,惊的差点叫出声来。

    男人温热大手按住她肩头,低声在她耳旁道,勿要惊慌,只当没看到。

    幼手心里渗出冷汗,眸光里满是同情,咬牙切齿道,相公,他们被铁链绑住了——

    话音未落,走在一旁的士兵已投来冷冷目光,面容阴匓,吓得幼鱼登时闭嘴。

    载有幼童的车队过去,后面的车座上码放了鼓,囊囊的大麻袋,堆放的整整齐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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