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呼吸着冰凉又新鲜的空气,打了一套拳。
擦干额头的汗液,往山洞里走去,那两匹马仍旧还在舔山壁。
男人本已经走过去,又折身回来,皱眉看着山壁。
一眼便看出颜色略约奇怪,土质似结了一层外壳一般有些微微泛光。
男人伸手按按,十分坚硬,又侧眸看仍不停舔舐的马匹,将手指头塞进嘴里。
慕清明眸光紧缩,难以置信又伸手摸摸墙壁,抠了小块土下来,大力捻碎,竟成细小粉末。
他用舌尖沾了一些,果然是食盐!
只是这些盐混合了杂质,纯度不高,尝起来味道微苦
慕公子。林嬷嬷已经走到男人身后,她视线只往山壁上扫视一眼,便转开投向洞外,外面大雪已经停了,我们尽快启程吧。
慕清明眉毛拧成一条线,他对这个山洞起了强烈的好奇心,却不可能在众人面前表露出来。
只有等待日后有时间再来一探究竟。
男人垂头,低低嗯了一声。
早饭是煮的炒米,加了食盐以后连菜也省了。
几人草草填饱肚子,将东西收拾完,又套上马车继续行驶。
天色已经完全放晴,灿烂阳光照在雪地上,白晃晃一片,山体背阴处积雪上甚至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壳,反射出冷冷寒意。
马车骨碌碌行驶着,寂静山林里枯枝微不可闻晃动,积雪簌簌滑落。
太阳升的越来越高,照的万物都有了暖意。
赶车的马夫看看天色,面容露出几分愉快。
天气这样好,很快便能赶到下一个小镇,届时,他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忽然,他眼角余光看到路旁树木摇晃一下,积雪簌簌而下。
起风了么。他喃喃自语道,然而仔细看去,树枝又都纹丝不动。
听错了吗?马夫面容怔怔,闪过不以为然。继续专心看着前方的路。
然而,在他转头之后,路旁的簌簌声更大,声音更密集起来,仿佛有无数的东西在活动。
马车仍不紧不慢的行着。
树林里,蓦然露出几双闪烁寒光的眼睛,乌沉沉的弓箭,也对准了马车。
咻
冷箭破空,发出尖锐轻啸,一声闷响,准确没入车夫心口。
他面容上是难以置信,还未反应过来,身子一歪,从马车上翻了下去。
几乎是同时,坐在马车里的男人警觉抬起双眸,忽然抱住幼鱼,急急往车门弹去。
双脚才踏到实地,男人眼角已经扫到密林里走出来的身影。
他将幼鱼放在地上,挺直脊背,冷冷看过去。
林嬷嬷的马车已经被扣住,几个拿了刀的黑子男人正围住她们。
林嬷嬷一脸淡定从容,小丫鬟吓得面如土色,不住颤,抖身体。
为首的男人走了过来,冷峻目光在慕清明身上扫视,交出所有的东西!
幼鱼面容苍白,紧紧攥了慕清明的衣袖。
慕清明想不到这里治安竟如此差,才出了城便遇到土匪。
现下只暗暗祈祷对方为了财物而来,能放过他们
男人冷冷令下,便有人不客气前来搜身。
银子被搜了出来,男人打开瞧了一眼,面容一变,你是军中的人?
慕清明见土匪两指拈了银锭,却是往底部看去,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张都尉给他的银子乃是军饷,底部的标记与寻常银锭不同。
他心里咯噔一沉。
那男人刀锋一样锐利目光冷冷扫过几人,绑起来。
林嬷嬷原本淡定面容也顿时变了颜色。
几位爷,我们只是途经贵地,并非当地人。爷既求财,将银两细软皆拿了去,只求爷放过我们。
男人冰冷目光不为所动,堵上。
林嬷嬷嘴里便被强行塞入了布头。
她呜呜几声,却说不出话来,只得用焦急愤懑的目光瞪着土匪。
幼鱼小脸煞白,然而看着慕清明表情如常,也略约放心了几分。
有相公在,她什么都不怕。
男人押着他们几人转进一条小路,曲折幽深行了大半个时辰后,竟到了一片断崖前。
男人脚步不停,仍带着他们往断崖走去。
幼鱼这才目露惊恐,不住张望慕清明,声音颤,抖,相公
慕清明双眸幽黑,声音温和,不要怕,没事的。
这些土匪若要杀他们,当场便可以动手,又何苦绑了他们?
想来不会有性命之忧。
只是——这断崖无路,不知道会去往何处,莫非此地另有乾坤?
慕清明视线落在地面,只见左手边的崖壁上长了一颗粗大的迎客松,松树下方圆几丈半点积雪也无。
他便心中有数,又低低对小丫头道,放心,不会将我们扔下山去,喏,那里就有一条路。
走在前面的男人听到他的话,回头看了慕清明一眼,面露诧异。
片刻后,他冷冷嗤笑一声。
幼鱼听了相公的话,心中安定几分,眼眶微红,相公,我还是有些害怕
慕清明还未答话,另一土匪已恶狠狠道,莫再多话,否则也塞了你的嘴。
小丫头登时闭紧嘴巴,眼泪却流了出来。说话间,几人已走到断崖边,男人果然从松树旁继续前行,只见身子一矮,竟缓缓向下走去。
原来那松树旁的崖壁上伸出一块三尺见方的石台,距离地面只有一尺多高。下面结连了崎岖不平的石阶,皆是人工开凿出来。
慕清明几人依次跳了下去,缓慢行在石阶上。
那石阶紧贴山壁,另一方却是万丈深渊,薄薄雾气升腾,打眼看去,深不见底,令人心惊胆战。
幼鱼怕的要命,她只得将视线牢牢放在自己脚上,余光都不敢往旁边扫去。
慕清明紧跟她身后,凝神注意脚下。
林嬷嬷和两个丫鬟哪里见过这样阵仗,面色早已经煞白。
小丫鬟更是忍不住泪如雨下,引的后面土匪汉子面露不耐烦。
因地势显要,又带有妇孺,几人走到谷底时整整花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
脚踏到实地,幼鱼同林嬷嬷几人竟是瘫软在地,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气。
土匪汉子吐口唾沫,这些个小娘们真是没用!
领头男人,只缓缓转头,冰冷目光从地上几人扫过,见慕清明面色如常,神情冷漠,不由多看他一眼。
阳光难以照射谷底,格外阴暗潮湿。山谷里雾气很大,带了股阴寒之气缓缓同几人面容擦过。
只在原地歇了片刻,头发衣衫均已沾湿。
幼鱼转动水眸看去,因采光不好,勉强能看到周围植被丰盛,郁郁葱葱,毫无冬日萧条之感。
慕清明视线落在幼鱼手腕间,粗糙的麻绳磨破她细嫩肌肤,点点殷红沾染,不由垂了眼眸,低声道,已经到了这里,左右我们也不可能逃,能不能先替我们松绑?
男人狭长桃花眼冷冷打量他,忽然轻轻吐出几字,给他们松绑。
片刻后,绳子被解开,原本束缚在背后的双手得到自由,慕清明来不及舒展身体,只急急拉住幼鱼,只见她手腕处果然勒出一道深痕,皮肉微微翻卷,血迹已凝固结痂。
男人眸中闪过心疼,自身上取下洁净布条将她手腕伤口仔细包扎好。
小丫头因一路紧张,注意力都在这帮土匪身上,还未察觉到痛处,她惊奇转动皓腕,目露惊讶,相公,你这布条包伤口刚刚好
他淡淡瞥她一眼,能不合适么?
既要出远门,他早已经备下了药粉,洁净布条等物,以防不时之需。
这布条就是为了捆绑伤口而制,裁的细细长长,还专门放热水锅里煮过再晒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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