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吃惊,慕清明只来了不足半个时辰。
不消说找到凶器,便是连凶手如何计划,如何安排,如何下手的过程全部说出如同亲眼目睹。
怕是那行凶之人也意想不到,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已被人轻易识破!
他敢说,若是东京赫赫有名的锦衣卫在此,也未必能这么快破掉此谜案
慕清明到底是怎样一个奇人!
高翰墨看着眼前清冷身影,面容纠结,目露复杂。
慕清明折身看他,高馆长,可以了么?
高翰墨这才回神,道过谢,安排马车送慕清明回去。
原本他打算回趟大河村,谁知半路上马车却被人拦住。
慕清明挑了帘子下车,只见站了一个短须男人,目光如炬正带了笑意看他。
慕清明下了马车,那人已恭敬道,你便是慕公子?
慕清明确认自己不认识对方,表情疏离,你是谁?
慕公子,你可曾替博文私塾女子学堂里买过一本地志?那人却开门见山道。
慕清明面容狐疑,你怎么知道?
我家小女在书馆见过那本地志。不知道慕公子这本书却是在哪里买回?
慕清明抬眸,连他姓名都打听清楚了,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三言两语不可能糊弄过去。
见他面露踌躇低头不语,那人目露精光,我已在旁边茶楼备上了热茶,还请慕公子赏脸移步。
既如此,两人便一前一后进了酒楼。
座位设在二楼雅间,临街有阳台。
慕清明坐在席前,轻易能看到楼下络绎不绝的行人。
短须男人开口道,慕公子,我是林县城北‘识香馆’的掌柜,鄙姓刘。你可以称我刘掌柜。
识香馆?
慕清明神情一愣,怎的听起来不像个好地方莫非是勾栏之地?
他在原主记忆里搜索一番,确定了识香馆不在认知范围里,微有疑惑,既不是那样的地方,莫非是卖胭脂水粉之处?
刘掌柜面容微尴尬,他看出慕清明理解错了,轻咳一声,慕公子,识香馆乃专卖文房四宝,书本杂谈之地。
慕清明恍然大悟,原来是间书店,名字有些绕口。
识香馆名字确实很容易引人误解,慕清明也不是第一人。
刘掌柜不以为然,点点头,是,只是这名字用了上百年,乃祖传招牌,我也不敢随意更换。
说完,他亲自给慕清明斟了一杯热茶,慕公子的这本地志,倒是别致有趣。
慕清明大方承认,此地志是我手绘而成。
刘掌柜浸**道几十年,从未见过这样的插图书本,又让人临摹回来仔细研究了,得出结论,此画作之法写实简练,又含萌趣,乃是一种新的画作方法,不说林县,在东京也是头一遭!
他便立即差人打听清楚画本来源,这才找上慕清明。
刘掌柜淡然一笑,慕公子真是才华横溢,此地志画的生动形象。
慕清明微微颔首,刘掌柜过奖了。
刘掌柜便不再绕弯子,说明来意,慕公子,我想买下地志,不知慕公子意下如何?
慕清明眸光紧缩,刘掌柜想怎么个买法?是单单买去这一本书,还是打算将以后版权一并买了?
傻子才会单买一本书,若不是看中临幕出版后面的利润,他又怎么会开口?
刘掌柜心中吃惊,面容却纹丝不动,慕公子,自然是版权。
他实在没想到,眼前面容稚嫩不过十七八的少年郎居然不好糊弄,还知道版权一说。
他正是打算买了下来,再临摹几百本卖掉。
这样有趣生动的地志,定能卖个好价钱!
慕清明点点头,好说。只要价格合适,可以商谈。
这是在等他出价的意思。
刘掌柜盯了眼前少年郎,唔,现如今世面行情是这样。手抄本是酬银五文,既这个是慕公子画出的,我便多付一些。付你十倍如何?
他看着少年郎,露出几分志得意满。
岂料,少年郎却摇摇头,不妥不妥,太少了!
世面行情确实如他所说,乍一看,他给出十倍价钱已是格外大方,却暗藏小心思。
手抄本是直接对着指定书本临幕即可,他这本地志,却是自己画出,含了创作的心血,岂能相提并论?
刘掌柜,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首先,你需要买这本地志对吧?
刘掌柜点点头。
很好。慕清明修长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眸中闪过锋芒,这本地志你按行情十倍价格给我,勉强可行。那么,现在来看第二点,地志的版权,你是想按日期买下还是直接买断?
刘掌柜大吃一惊,难以置信看他,慕公子什么意思?我既要买下地志,又何来是否买断一说?
刘掌柜,你是生意人,岂能听不明白?男人神态放松,悠然自得盯紧了他,地志与地志版权根本就是两码事,不可混为一谈。
刘掌柜呆若木鸡,心中卷起惊涛骇浪。
他忽然怀疑自己的眼睛不好,对面坐着的哪里是十几岁的少年郎,分明是道行不下千年的老狐狸
慕公子,书本市场上没有你方才得说法——
刘掌柜话音未落,少年郎便攸然起身,抬脚要离去,既如此,那没得谈了。
这样冷的冬日,刘掌柜额头渗出一层薄汗来,他实在想不明白,明明是他志得意满,胸有成竹来商谈此事,怎会被十几岁的少年郎占了主导?
慕公子留步!我话还没说完。堆了笑脸,刘掌柜急急拉他坐下。
再次落座,慕清明便垂眸不语,只等他开口。
刘掌柜愣了愣,心里准备好的说词居然无法张口,看着少年郎锐利眼神,他竟觉得格外有压迫感。
慕公子,既是要买下地志,当然是一次性买断
慕清明看着他。
刘掌柜便咬咬牙,狠心道,既买断版权,我便额外多付你五十文,如何?
慕清明面不改色,端了茶水,发现已经凉透,小二,换热茶。
热茶端了上来,他姿态优雅小酌一口,才不紧不慢道,刘掌柜,您今年有三十?
刘掌柜点点头,三十一。
慕清明放下茶杯,目光清亮看他,刘掌柜今年已三十一,大了我足足十三载有余。姑且不论旁的,等我如你一般年岁时,你足足要卖十三载书,利润几何,可曾算过?
刘掌柜面容震惊,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然而一时半会却也说不上来。
少年郎已经没有给他思考反应,快速道,按道理说,刘掌柜绝对不只卖十三载书本,却只给五十文买断版权,实在是天方夜谭,丝毫没有诚意。不如,我开个价,能接受便可合作,不能接受也无妨。
刘掌柜已然满头大汗,脑中昏沉,只急急盯了他,慕公子,你想要多少钱?
慕清明看着眼前方寸大乱的刘掌柜,目露精光。
男人前世是商场中的精英,知晓已经捏拿到对方的命脉,只冷冷一笑,伸出一只手。
刘掌柜大惊失色,五五两?太多了!
不。男人摇摇头,轻轻吐露几字,不是五两。是五十两。
刘掌柜摊坐在椅子上,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嘶哑,不可能!
如何不可能?与他的狼狈相比,少年郎面容冷峻,目光冷静,声音更是平和,此地志卖给你,不说十年二十年,便是子子孙孙后代皆可用它获利。五十两银子,一点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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