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状元面容阴郁,狠狠盯宋夫子。
宋夫子苦笑一声,你看我作什么?他作的诗,我都写不出来
咯噔一声,田状元只觉得全身气血尽数朝头顶涌去。
宋夫子都赢不了他?
不可能,这不可能!
田状元低了头,凑近摊在桌上的纸张,看清内容后,面如死灰。
念了这么多书,诗词的好和歹他还是能分的清。单打眼扫视,那首词用了宝、雕、凤、玉,种种丽字,便把那灯宵的气氛写的格外传神华丽,大概那境界并非笔墨所能传写,所以用这些美好的字眼,聊为助意!
更不消说还未逐字逐句推敲其华丽词藻背后蕴含的深意
田状元一张脸由红转白,由白转青,由青转黑,五颜六色,精彩至极。
宋夫子眉头紧皱,目光复紧紧落在慕清明所填的词上,再次逐字逐句研读。
寥寥数语,便让宋夫子眼前登时出现一副庞大盛景。地上灯光如星海,天上烟火璀璨,自空中而落,好似陨星雨。
而后,游人如织,车水马龙,鼓乐之音交织,这繁华热闹的景致,令人目不暇接,俨然是人间仙境所在。
佳人们巧笑倩兮,走动时头上珠钗摇动,环翠叮当,人影已远,仍留暗香袅袅。
惆怅回眸,却忽然见残灯旁立了一抹久思不得的倩影,登时眼睛一亮,原来她一直都这里,从未离去!
到结尾这里,整副词的感情突然升华!那华灯,烟火,香车,佳人等种种人间繁华不及所寻之人一抹倩影。那种悲喜交加的心境跃然纸上。
构思之巧妙,描写之生动,简直令人拍案叹绝!
宋夫子重重吸气,藏在衣袖里的手不停颤抖。
他从未见过此等精彩的诗作!
而这人他目光复杂看向慕清明,这人居然只用短短时间便写了出来,并无一处过错,若换一字则韵味减!
词藻华丽,字字珠玑!
不对!宋夫子双目陡然锐利,脸色沉了下去。
这首词有问题!
问题便出在慕清明对元宵灯会气氛描写上。太过于生动真实,真实的就像他亲眼目睹一般!
试问一个农家小子,怎会见过那样繁荣的灯会盛况?
这首词如果不是慕清明所作,那么他背后必有高人。
宋夫子不动声色收回了视线,心下沉吟,他得弄明白这首诗词究竟出自哪里
田状元拖了沉重步伐,有些失魂落魄。
按理说只比试了两局,还剩一局。但已经没有必要。
他输了,彻彻底底输了。慕清明的词不仅相当于抽了他一个大嘴巴子,更相当于把他剥,光衣服按在地上摩擦,蹂,躏
他迎了各种炙,热,嘲笑,讽刺,幸灾乐祸的目光,摇摇晃晃朝门口走去。
且慢。慕清明凉凉声线传来,不含一丝温度。
田状元身形一顿,面皮上蒙了一层羞耻与怒气。
他之前那样羞辱慕清明,现在当着全村老少的面,慕清明要狠狠嘲笑他,绝对是!
捏紧了拳头,田状元咬牙转过头。
慕清明走过来,眸色里仍旧冷冰冰,伸了手放一个荷包在他手里。
凉凉的,沉甸甸,这是银子!
田状元猛然抬头,声音颤,抖,你你想干什么?
冰凉眸光注视着他,慕清明凉声说道,慕清明欠你十两银子,两清了。
他惊讶张大嘴,完全忽略了慕清明称自己为‘慕清明’的怪异,声音抖的更厉害,给我的银子?
慕清明眸色里一片平静,往后,别再打幼鱼的主意。若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说完这话,他身上散发的强大冷酷气场压迫的田状元额头朝外渗冷汗。
他傻傻呆立,眼睛木然眨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人群一片静谧。
十两银子!整整十两银子!
庄稼户一年辛苦土里刨食最多能得半钱银子啊!
那穷的叮当响的慕小子居然随便就掏出了十两银子,他发财了?
众人眼光直了,张大嘴看着慕清明。
忽然,有人回过味来,慕小咳,慕大哥,你赢了他,不用给银子的。
慕清明视线投向人群,唇角勾起冷笑。
这么快对他的称呼便转变了,古往今来,定律都是一样——人们只屈服强者!
无论你是武力还是智力亦或是财力,只要你比别人强,那么你才能获得别人的尊重。
是啊,清明。你方才的诗作的真是太好了!那田状元连你的手指头都比不上。更有另一人开始吹捧他。
慕清明识的这人,家住在村东头。名叫李大石,也曾上过学,只是家里贫困实在无钱供他念书,便去了镇上做工挣钱。平日里没少巴结田状元,更是经常对慕清明冷眼热讽。
你说,我的词好在哪里?慕清明冷冷投来视线。
李大石不由的打个哆嗦,这目光冻死人了!
他面红耳赤,张嘴半天不敢再说话。见众人目光全部投在自己身上,面容讪讪,宋,宋夫子夸你的词好,那便是极好了。
慕清明嘲讽勾唇,忽眸光紧缩。身形一动,大步流星走进人群,伸手拎住一人衣领,语气意味深长,慕家二叔,你要去哪里?
那弓了身子想悄悄溜走却被抓过现行的慕二叔转过脸来,勉强扯动唇角,笑的比哭还难看,慕小子,二叔忘记给猪喂食了,这得赶紧回家去。
慕清明轻松收臂,便把他拉出人群,眸光闪烁,慕家二叔,我们去里正那里把地契过了再回家也不迟。
慕二叔身体抖了一下,面容浮了笑,慕小子,方才开玩笑而已,你还当真嘛。二叔知道,慕小子聪明,是个厉害的。绝对能赢田状元,宋夫子,您说是不是?
几句话竟是要把之前立下的赌约否认了!
宋夫子已经叠了纸张收进衣袖,悄悄桌上的文书,语气淡淡,按了手印的文书在这里,慕小子,你忘记拿了。
慕二叔面容蓦然收紧,目光里染上怨毒。
好啊,这是逼他认了?
不可能!那块旱地再不值钱,也是地,凭什么白给这个野小子!
慕小子,实话跟你说罢。那块地,我早已经挂了出去,卖给镇上开酒楼的李掌柜。地契已经过出去了。慕二叔皮笑肉不笑,瞥了他一眼。
就是不认账,看你能拿我怎么的?
慕清明面色如常,折身取了那赌约文书,仔细叠了方块,不打紧。慕家二叔可是忘记了?原本我们立赌约是要村西头的水田,是我好心改成旱地。若旱地已经兑了出去,着实可惜
语气意味深长,慕二叔心底一沉。
却见慕清明含笑眼眸对上他,慕家二叔便应了之前所约,把村西水田给我。
轰然一声,巨雷在他头顶炸响。
这小子居然还敢打他水田的主意?
那亩水田至少可以卖二两银子!
慕二叔嘴皮蠕动,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慕清明冷冷看他,薄唇轻掀,慕家二叔,请吧。
慕二叔面容扭曲几分,恶狠狠抬了头,眼神阴毒似要滴水,慕小子,那田状元是一个外人,你却舍得给他十两银子。你好歹从小吃慕家的米长大,却是十足一个白眼狼!若不是家族里看你可怜,对你照应,你能活到现在?我全家老小都指了那亩水田养活,你如此黑了心肝,怕是不得好死!
慕清明扯动唇角,嗤笑,慕家二叔,赌约是你自己同意立下,也按了手印,怎么说我黑了心?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白纸黑字,你能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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