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南星摸了摸宁嫣头顶圆圆的发髻,道:“嫣儿,母后同你父皇是吵架了。”
孩子,尤其是小孩子都是很敏感的,许多的事也无需做什么隐瞒。
宁嫣眨着大眼睛,可怜巴巴道:“母后会跟父皇分开吗?”
一句话,倒是说到了慕南星心里的敏感事。
慕南星眼睫微一眨,旋即道:“你怕母后跟父皇分开吗?”
宁嫣红着眼睛道:“嫣儿害怕,可嫣儿也不想让母后委屈自己。”
一句话,把慕南星心都说酸了。
她抬手,将宁嫣揽入怀里,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
三日后。
慕南星去了御书房。
白枫看到慕南星,差点没回过神,连忙的上前道:“娘娘!”
慕南星温声道:“皇上可在?”
白枫道:“皇上正同几位大人议事,臣下这便去禀报。”
慕南星道:“不用惊扰了,我去偏房等着。”
白枫连忙让开,待慕南星一走开,白枫还是匆匆的往御书房跑去。
皇后已两个多月未见皇上了,眼下主动前来,却是比什么事都重要。
这厢,慕南星在偏房刚一坐下,门外便有道身影冲了进来。
慕南星抬头,却是宁渊。
两个多月未见,他清瘦了许多,看到慕南星却是步子未停,直接上前,一把将慕南星抱进怀里。
慕南星想挣扎却未能挣扎开。
宁渊道:“你肯见我来了?”
慕南星没吭声。
宁渊道:“这些时日,朕好想你!”
慕南星沉默了片刻道:“我来,是有事想同皇上说。”
宁渊却不肯撒手:“你说什么,朕都听着。”
慕南星道:“皇上勒疼我了。”
宁渊这才松了松手,慕南星却是退后了一步道:“坐下说吧。”
宁渊看着她十分平静的眉眼,心里却莫名的不安。
他道:“你先说是何事?”
慕南星微沉默了一下方道:“我想说的,是关于皎月的事。”
宁渊微抿紧唇:“此事,朕会处理妥当。”
慕南星顿了片刻,道:“皇上将她纳入宫吧。”
宁渊不可置信的看向慕南星:“收她入宫?”
慕南星微偏开视线,而后转过身,背对着他道:“是。”
宁渊道:“为何?”
她如何容忍得了?
慕南星道:“我想通了,皇上终究不是我一人的皇上,而是整个天下的皇上。”
宁渊只觉这话说的大义凛然,可却让他心口闷堵的难受。
他上前道:“所以呢?”
慕南星淡声道:“皎月既然坏了龙子,若是放任宫外,岂不是损了皇上的名声?纳入宫中,给个位份,也算是向太后有个交代。”
宁渊心口涌出些怒火来:“你便允了?”
慕南星道:“我允了,若是皇上有别的喜欢的女子,不妨一并纳入宫里来,这般才像个后宫。”
宁渊盯凝着慕南星的眼睛。
他简直无法相信,这些话是从慕南星口中说出来的。
然她神色平静,咬字清晰,半点也不含糊。
宁渊不由抬手抓住她的肩膀:“这是你心里真的想法?慕南星,你到底想怎样?”
慕南星道:“我想离开。”
宁渊的手一紧:“朕死都不会让你离开!”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她不会这么原谅了。
可若是她走了,他宁愿一死百了。
慕南星道:“皇上何必装作一往情深的样子?”
她想偏开头去,他却将她板过来直面着自己,凝声道:“你知道朕心里只有你一人,你明知道!”
慕南星却是恼了。
她用力的掰开他的手,声音也冷了几分:“皇上,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皎月成了我心里的刺,就算是拔出来,伤口也不会愈合了!”
宁渊声音一滞,却神色煎熬的将她看着。
慕南星道:“再合适的鞋子,脚底若是踩了沙子,就不舒服了。”
她索性把话说明白了。
“我只要一看到皇上,就会想到皎月,只要一想到皇上的手碰过那个女人,我就觉得恶心!有些事,发生就是发生了,回不去了,也不可能当做没有发生。”
慕南星回身看着宁渊道:“爱情没有伟大到把伤害都遗忘,既然无法遗忘,那我选择放手。”
宁渊脸色有些苍白。
关于皎月这件事,他无法反驳出一句。
此前皎月同他表达过心迹,他也是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干脆给她许了亲事。
然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便出了事。
倘若他知道会闹到这种地步,他当时干脆将皎月一刀杀了。
宁渊无力道:“朕对皎月无一丝感情,甚至将他许给了淳于延,你以为朕是在骗你吗?”
慕南星偏过头,不肯说话。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已经发生的事,再说什么都只是假设了。
宁渊道:“那日的事,诸多蹊跷,朕一直未放弃追查,便是连你也不愿信朕一次?”
慕南星微咬住唇。
什么意思?
诸多蹊跷?
他身边守着那么多人,若是不想让人近身,谁能近的了?
宁渊道:“那日,朕并未喝醉,可却什么都记不得了,醒来后便看到皎月躺在身边……”
他上前一步,近乎咬牙道:“若是朕清醒着,断不会碰她一下!”
慕南星转过身道:“皇上想说什么?”
宁渊一下被问住了。
他要说什么?
让她相信,他其实被冤枉的?
那孩子哪里来的?
若是真有什么蹊跷,这两个多月为何什么都没查出来?
还有那个孩子……
无法确定真假的情况,难道要把孩子给打掉?
见宁渊不说话,慕南星也不说话了。
这两个月,她不是没有想过宁渊有可能是被迫的。
但就算是被迫的,就算是皎月出的手给他下的药,就算是都是皎月算计好的,然后呢?
就算是这样,她就能接受他跟另一个女人纠缠过,然后还有了孩子吗?
慕南星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度。
没错,皎月就像是一根刺,扎在她心里拔不出来。
就算是她不入宫,就算是她死了,可这件事就是发生过了。
她无法再跟宁渊躺在一张床上而不去想这件已经发生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