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就算陆清绝再如何坚定，他与慕清欢的路只会越来越坎坷。
顾祁斯自知自己的话起不到什么作用，只好作罢：“既然这样，我也劝不了你什么了。只希望悲剧不再重演。”
第二天。
慕清欢起了个早，快速地整顿好，下楼炖了鸡汤，分别装在两个保温盒里，坐车带去了医院。
她先是去了老财务的病房，老财务依旧那样，面色平静地躺在病床上休养。
慕清欢沉默地将鸡汤放在床头柜上，盛出一碗放在一旁晾凉，她坐到一旁说道：“老先生，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愿跟我坦白一切吗？”
她双手放在膝盖上，静静地望向病床上的老人。
老财务闻言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转向窗外，窗外阳光正好，一束明亮的光照进病房，原本沉静冰冷的空间瞬间就添了许多暖意，外面种着几颗绿树，正是冬天，零落的树叶挂在枝头上，没有什么绿意。
仁和医院附近环境很好，靠着山边，老财务的病房朝着外头看去，正好有一座山，山脉极尽朝着远方连绵而去，如画一般美丽的风景。
不知为何慕清欢此刻端详着老人，却从他眼中看出一些冬天的萧索之感，十分寥落，就连她这位旁观者，似乎都被他身上的落寞沾染上了几分。
老财务眼睛闪烁几下，过了一会，声音平静得像一面无波涛无浪花的湖面，惊不起一丝涟漪，对着她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慕清欢忍下心中的激动，咬着下唇试探地问道：“我想问的是两年前的事。”
老财务笑了笑，像是提前预料到了她会说出这句话一般，眼中没有分毫意外的神色，又问道：“你问吧。”
慕清欢十指掌心，明明答案就在眼前，她却很紧张，这种紧绷的感觉，像是心脏快要从身体里往上跳动，跳出嗓子眼，堵得慌。
她深呼吸一口气，声音还是微微带着一点颤抖问道：“我父母，秦家夫妻出车祸那天，你为何会出现在现场。”
“其实秦欢小姐你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慕清欢瞳孔一缩，嘴唇上下微微分开，呼吸有些急促地问道：“那就请老先生告诉我，你是谁派去的。”
老财务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听见他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叙述：“我大半辈子都在沈氏工作，但是我效忠的，从来都只有老夫人一个人。”
慕清欢两年一直以来想要得到的答案终于从他口中说出，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有点不敢相信，她不愿相信，沈家唯一一个给予她温暖的人，居然也如同别人一样残忍。
她的思绪飘回到两年前的那个夜晚，她站在奶奶房门外，听见她对沈清桓说对不起她秦欢，对不起秦家。
她一直都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事情，能够让奶奶说出那样的话，她一直以为是因为沈清桓娶了她之后却冷眼对她的缘故。
直到真相水落石出的这一刻，她才明白。
慕清欢坐在一旁苦笑出声，嘴角弯起的弧度明明是笑，可是却比哭还要难看，她低下头抽噎出声，肩膀随着她抽泣的声音抖动着。
她嘴里一片苦涩，像是吃了一颗药片，含在嘴里，那苦涩的味道久久不散。
眼泪从眼眶中拼命滑落，从眼角流下，沾湿了脸庞，慕清欢忍不住地将手捂住脸庞失声痛哭，心脏似乎在一下一下地收缩。
缺氧一般，呼吸困难，从心脏传来的疼痛布满了身上的每一个角落。
老财务看着失声痛哭的慕清欢，心中叹息，不知如何开口安慰。
若是说沈家是害死她父母的凶手，那么他就是帮凶。
又有什么资格安慰呢？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门外的人，秦城今天将录像画面截图，通过修复技术将画面中的人脸修复好，打成照片后，一看就认出这个人是沈家的老财务，经常替老太太做事。
他一下激动，立即用电脑追踪查出他就在仁和医院住院，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就开车来到了病房。
谁知还未进去，就听到病房里传来谈话声，他一下止住了脚步，默默站在病房外。
几乎是一瞬间，秦城就听出来病房里那个熟悉的声音是谁，他握着照片的手立即握紧。
心里就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现在这个时候会来找老财务的人不多，而最近委托他们侦探社查清秦家夫妻死因的单主就是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她比他提前一步认出了老财务。
而慕清欢又和秦家有什么关系呢？结合之前的种种，慕清欢桌上的心绞痛的药，还有她与秦欢几乎一致的口味，爱吃蛋糕的习惯，还有种种，他几乎不敢想象自己的猜测。
他站在病房外，听见了慕清欢问出的问题，她说的是我父母，秦城大脑一下炸开了一样。
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让他心惊不已，沈家害死了他的父母，听见慕清欢在里面痛哭的声音，他极力压制着自己，才没有冲进去。
就在那一刻，他的鼻尖泛酸，没有克制好，眼眶就红了起来。
慕清欢哭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老财务的病房，她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没有道别，提起包就往病房外走去。
一打开门和门外的秦城撞到了一起，她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大脑空白，秦城上前一步将她搂入怀里，抱得紧紧的，她被他勒得几乎喘不过来气。
秦城将脸埋进她的肩头，慕清欢隐隐感觉到从那传来一阵温热湿润的感觉，秦城哭了。
只听见男人在她肩头声音闷闷地喊了一声：“姐。”
慕清欢刚刚平复好的情绪，一股酸涩的感觉又翻涌而来，眼泪就从眼角滑落而出。
她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哽咽地说道：“臭小子，你再抱下去，我就死了。”
秦城一下紧张地松开了她，又露出一个笑容：“姐，幸好，幸好你没死。”
慕清欢拍了拍他的头说道：“你姐哪有那么脆弱，太小看我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