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祈风掐指一算,凝神细思。“恐怕与剩山大爆炸有关。剩山位于朝都边缘,天然地势呈现西北高,东南低,相当于为朝都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遮挡了邪祟污秽。本是圣洁之地,偏生做起了糟污的皮肉生意,亵渎了土地生灵。”
今上闻言气不打一处来,“剩山茶寮那档子生意,毁了朝都的根基。”
“恐怕确实如此。”聂祈风道,“而且当时大爆炸引起山体滑坡,死伤无数,不少亡灵冤魂压在剩山下,日夜哭嚎,这股怨气冲天,实在无处可去,迫于无奈,只能入今上您的梦中。”
今上悚然听闻,越听越像那么回事儿。“朕实在不堪其扰,还请国师费心,尽快超度亡魂,让他们早登极乐,别再骚扰朕了。”
聂祈风点头。
“监察使何康保已经伏法,果然是灯下黑,身为朕察院的官员非但没有起到监察职责,还向监察对象收取保护费。给他吃饱喝足又拿好的,便是清正廉洁的好官,一旦反抗,或者给的银两不到位,便成了贪官。”今上愁云密布,甚觉愤慨。“国师说得对,那些槐花宴中不幸烧死的人,都有个该死的理由。”
“本座是方外之人,今上不必说与本座听。”聂祈风眸色寥落,神态高洁。“本座过问尘世太多事了,实属不该。但又不忍心今上被蒙蔽。世上哪有这么多的意外,很多事情,冥冥中都有暗示。”
今上吹胡子瞪眼,“确实如此,在朕面前诉苦痛失子女的官员,果然没有一个手脚干净的。自诩为朕立下汗马功劳,就敢不把朕放在眼里,想搬空朕的天下。”
聂祈风以一己之力成功给宣明德洗脑,为他卷土重来,颠覆大梁国朝野,打下了最坚实的基础。
那些官员都是攻入陈国宫墙的铁骑,当年誓死效忠宣明德,可惜,他老了,昏聩了,忘了。
缓步走出紫辰宫,转角之时,被人用力一拽,拉进了暗间小门里。
嘴上是数落,心里还是受用。“胡闹,被人看到了,怎么是好。”
宣翎儿翘着嘴,“这话说的,你不想见我?咱们好几天没见过面了,说好的,做一休一,隔天你就偷摸进宫来的。你食言而肥,让我摸摸,你胖了没。”
聂祈风抓住她不老实的手,戳眼窝下仔仔细细看,“我上回跟你说过,你怎么又忘了。扎自己不疼么?”
“疼的。”宣翎儿嘟囔道,“可他是我父皇,总不能眼睁睁看他受苦。”
从袖袋里掏出金疮药,即便伤口蚊子眼似的大小,还是怕她感染似的,非要给她敷药。“你想让他长命百岁,无灾无难么?”
她嗫嚅道:“我想。有什么好办法么?”
聂祈风寒声道:“让御膳房蒸了你、炖了你,都成,横竖让今上把你吃了。即便不能长生不老,活个两甲子,不成问题。”
宣翎儿惊慌失措,问道:“我真有这么补?”
“补,很补。”
宣翎儿又问道:“既然我这么补,非要吃了才能补身子么,有没有其他办法?”
“你知道么,岱宗禅寺的粹魄金果,许多人渴求已久,却不敢多吃一口。”
宣翎儿迷糊地摇头,一脸问号。“我不知道呀。为什么不能多吃一口,不是一口一个么。”
实在是拿她没辙,犯迷糊的样子也让人挠心挠肺的。“粹魄金果人世罕有的珍品,比天山雪莲、千年雪蛤都要稀奇。因为吃了之后,人不仅可以强健自身,还能让血肉化腐朽为神奇,说白了,吃了粹魄金果的人,别人吃了他,相当于也享用了粹魄金果。所以,没人敢吞一整个,至多切个碎末泡个茶,抑或用来炼丹药。”
宣翎儿毛骨悚然,拽紧聂祈风的手,使劲往他怀里塞。“那这么多年以来,有人吃过整个粹魄金果么?”
“当然有,有人误食过。”
她战战兢兢问道:“那后来呢?你要跟我说实话。”
聂祈风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好话题,宣翎儿在他怀里抖成了筛子。“被人分食了,造福了一整个村的人。那个村成了长寿村,村民超过百岁,还是少年人的模样,直到死,都保持肌肤鲜焕。”
“那有没有人去吃长寿村的村民,吃了他们没准也能延年益寿,沾一沾福气。”
聂祈风说有,“只不过吃了没有用,生病的还是病死,年老的依然老死。”
宣翎儿总结道:“这么说,要吃就吃头茬新鲜的,第二茬就黄了,吃了不顶用。”
聂祈风捏着她的手,更是轻手轻脚地伺候。“你哭什么,这么点伤口,难道敷药会疼么?”
“不疼。”
“那你哭什么?”
宣翎儿破涕为笑,“我感动嘛。这么点伤口,不仔细瞧根本看不出来,你还这么牵挂我,可见你很爱我。”
无法反驳。
不能说不是,那就说谎了。更不能说是,说不出口。
身上枷锁太重,在踩线的边缘,勉强维系着他们的感情。
宣翎儿找到针眼的位置,问道:“要不要包一包?”
聂祈风慎重道:“还是仔细为妙,包上吧。”
宣翎儿犹如欣赏一尊精巧玉瓷,待他认认真真包扎妥当。
“看够了么?”
“没看够。看不够呀。”她笑得眉眼弯弯,“好几天没看到你了。”
聂祈风松开了她的手,“看够了,我该走了。张宝禄看到我离开的,可宫门却迟迟不见人影。我毕竟是外男,不得在宫中逗留,免得引人怀疑。”
宣翎儿笑道:“才见了这么会儿就要走,还没办正事儿呢。”
“什么正事?”
话毕,双手缠住他的脖子往下一勾。
软糯糯的唇贴上来,舌尖疯狂探进去,掠夺他的舌苔。她行事做派一贯霸道,在他嘴里疯狂肆虐,到处点火,烧得他全身滚烫。
聂祈风被她吻得断气,手掌往柳腰上一压,抬起她一条腿,身子本能往前顶。
“唉唉唉……”宣翎儿往后一靠,双手推住他,往下一看,腰下搭起了凉棚。“慢着慢着,火候差不多了,再这么下去得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