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之中,光鲜亮丽的贵胄,到底暗藏了多少祸心,连个十六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查出什么了么?”
夏凉说尚未,“只知道那匹把三公主摔下地的马,已经被处决了,连尸身都焚毁殆尽。”
聂祈风沉声道:“这么古怪,看来是有人做了手脚。”
夏凉憋不住话,一根肠子通到底,道:“座上,您向来不插手宫中事务,任他们勾心斗角,你死我活,即便朝政如堤穴被奸佞腐蚀穿孔,您照样袖手旁观。为何这回偏偏如此上心?”
聂祈风霎时无言,倒不是生气,而是夏凉说到了点子上。
在乎一个人,连带在乎整个皇室家族,想要为她护起一片海清河晏。
夏凉感到一阵后怕,是说错话了吧。
“座上息怒,属下笨嘴拙舌,说错话了。”
眼神飘到圆桌上青花瓷方形碟子上房了两颗金橘,夏凉道:“这是公主放的,每天都要换两颗新鲜的,不过就是放着,却从不见她吃。”
聂祈风会心一笑,这姑娘言行举止是够古怪的,可总能无意中戳中他的心。
她不吃金橘,又备上了金橘,自然是以为他爱吃。
她以这种方式,默默等他。
“本座知道了,办去吧。”
惠风园的席面散了,今上难得去了清和宫,贤妃大喜,连忙吩咐仆婢备上一壶碧螺春,再配上四碟精致的点心坚果。
今上一言不发入宫,贤妃乃是聪明人,打发了别人在外候着。
贤妃端着稳重的架子,为今上斟茶,“今上,您今日用得不多,许是素膳不落荤腥,到底不合您的脾胃。”
今上哦了声,“你倒是很会揣测朕的心思。”
贤妃忙说不敢,话锋苗头不对。“是不是臣妾做错了什么,惹您不高兴了。”
话赶话说到此处,今上不打马虎眼,单刀直入问道:“翎儿在凤梧殿遇袭之事,朕三令五申要封口,决不让人外传消息,你从何得知?”
贤妃迟迟应了声,“臣妾……听说的。”
“是么?”今上起了兴致,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哪个奴才嚼舌根子,听谁说的?”
揪起肇事头子,还真是拎不出来。
宫里谣言闲话满天飞,一阵穿堂风过,都能飘来一串鬼话。
贤妃无从辩驳,这一层层盘剥下去,恐怕大半个深宫的人都能入罪。
今上心里有了一张谱,“朕一向敬重你,你陪伴朕最久,也是最得体的。没想到你做出如此苟且之事。”
贤妃心慌,不知道今上值得是哪一桩,不敢贸贸然应答,怕正好撞枪口上。
“你居然在凤梧殿埋暗桩刺探消息,翎儿遇袭想必让你很痛快吧。朕知道,你们一向看不惯朕偏袒她。”今上说到震怒之处,一掌拍案,“朕连宠爱谁,偏袒谁,都轮到你们过问么。朕话就撂下了,翎儿的婚事必须风光体面,朕才不管翎儿做出多少荒唐的事,横竖她是朕的公主,朕就要给她最好的。”
贤妃两股战战,双膝着地跪下了。“今上息怒,臣妾从来没有在凤梧殿埋过暗桩,还请您圣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