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盘腿往蒲团上坐，正对面坐下，一眼不错地往贵妃榻上看。
聂祈风受不住这种怪异的氛围，出声道：“有话就说，别用你那色眯眯的眼神看着本座。”
宣翎儿哦了声。“国师，我是来跟你道别的。我要走了。”
聂祈风心中一沉，旋即装出一脸无碍。“早该走了。”
跟她预料得不同，她以为起码该挽留，没想到半句挽留不提，还巴不得立刻送走瘟神。“我这趟走了，出宫可不容易。”
聂祈风循着她的话道：“你不该随意出宫。”
“可……”她内里不踏实，总觉得如鲠在喉。“宫里不安生，徐刚强不明不白被人灭口，敏月又消失了，眼下线索断了，不知道宫里会不会还有白衣观的人。”
聂祈风坐起身，眼睑朝下，叮嘱的话到嘴边，都一一咽下了。
“万事小心吧。”
不过短短几天，聂祈风对她的态度堪称断崖式降温。
“你没话跟我说了么，过阵子大齐国就要派人来提亲了，我要是嫁人了，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经她这么一提点，他倒是想起这一茬。
他是随着宣翎儿一起来回穿越，所以带着之前两段的记忆。
真正的三公主命断于山崖下，至于这个宣翎儿就看她的造化。“早点出嫁也好，有人管束照顾，免得你总是惹祸上身。”
聂祈风聊天没有聊到点子上，宣翎儿一点都不满意他的论调。“说点好听的，就这么难么。”
他反问道：“你想听什么？”
话题抛给她，一时居然也解答不开。
难道让一个一心辟谷清修的老头子，跟她说，喜欢她，想念她，别离开？
她羞愧地捂脸，快被自己给折腾疯了。
对面是个百岁老人，宣翎儿的身体不过十六岁，连爷孙恋都不止了，排到四五辈的根子上去了吧。“起码……起码祝我一路顺风。”
“那……祝你……一路顺风。”两人都支支吾吾的，聂祈风又补了句。“前程似锦。”
“这话也成。”
眼神不经意间触碰，洒下了一地的尴尬，若是感情上没有丝毫的碰撞，又何来眸中隐隐闪闪的留恋。
“那我……走了。”
聂祈风暗中透了口大气，“去吧。”
这时代就是通讯不方便，哪怕同在朝都，却分隔了两个天地，可能道上一句再会，就真的再也会不上面了。
“那咱们是不是……不睡了？”
聂祈风炸毛似的看她，“你对本座还贼心不死？”
宣翎儿说不是，“只不过穿越了两回，我都想不清楚了，我到底要不要回去。在这里当三公主也挺好的。”
“随你。”
宣翎儿点了点头，“国师，如果我突然想回去了，我又不敢去寻死，你能不能帮帮我？”
聂祈风羞愧难堪，这忙当然不能帮。“不能！休要惦记本座！本座守身如玉，绝不会断送在你手上。”
“行了，我就随口一问，消消气呗。”她一步三回头，饶是不死心。“你会入宫来看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