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弗凌的身子骨薄脆，娶媳妇儿回来，动也不好动，难道每夜让新娘子独守空房，两人清谈人生哲学么。
宣翎儿吃了薄薄一碗竹荪菠菜汤，抹了抹嘴，打了个嗝。
宣弗凌抬眼看她不拘小节的模样，捉摸不透她跟聂祈风之间到底有没有弯弯绕绕的暧昧关系。
他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跟国师熟悉么？”
宣翎儿怔愣了下，宣弗凌这是来摸底细的，幸亏她脑子灵光，赶紧撇清关系。
“不熟。”
宣弗凌有些失望，“剩山之事，京兆府插手了。顺藤摸瓜总会理出一点头绪。”
宣翎儿没搭腔，聂祈风跟她透过底，地下勾栏与大皇子有牵连。
御医局派人送了药，宣弗凌长了心眼，请人暗中查看过药方和药量，都是金贵的补药，一道服用并无冲突。
所以这么些年，用药合意，他却一直不见好转，只能归结为虚不受补。
“咱们在天师府叨扰多日，今日我能下地散散了，你该回宫去了。”宣弗凌补充道，“皇室公主，整天在男人堆里混迹，不像话。再者，再过五日就是祭天大典，国师可有一阵要忙碌，你就别掺和瞎起哄了。”
宣翎儿不乐意，“你是我哥，怎么老是这么看待我。”
估摸是剩山的事情，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立功不成，反而惹毛了宣尚煜。
宣弗凌吃不准，这个转折点到底是生机，还是死路。
宣弗凌说道：“一会儿你抽空跟国师去道个别吧。咱们打扰这么久，该走的时候，也要告知主人家一声。”
刚还否定与国师的关系，这会儿去道别不合适。
“我跟国师不熟，还是二哥代劳吧。”
宣弗凌不悦道：“自家兄妹，你还不信任二哥么。”
她自然是信的，毕竟血缘之亲是无法割舍的。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又是一公一母，根本不牵扯到利益纠纷，关系自然是要多铁有多铁。
宣弗凌说她变了，“过去你看上的小公子，可没有一个逃得过魔爪的。可自从你堕马之后，不仅性情大变，要把他们统统都赶走，行事举动也规矩得体了不少。”
脑子里排山倒海的回忆压得她透不过气，在宫里假凤虚凰跟一堆男人过家家，还擅长制造酷刑，炮烙、点天灯、剥人皮……手上脏血淋漓，没有她干不出的坏事。
要不是仗着承天之运的批命，这么一个小恶魔，一早就该被天收了。
这天算是聊死了，宣翎儿扒拉两口饭，一抹嘴。
“二哥，我吃完了，我积食了，去散两步。”
宣弗凌目送她的背影，蹦出门槛，三公主的确是变了，过去几时会害羞。
宣翎儿绕了两个弯，就径直去了栖迟阁。
她蹑手蹑脚进去，推开移门，脱了鞋，光是着袜子踩在竹子铺就的地板上。
聂祈风侧卧，青丝从瓷枕上铺陈开去，恍如一匹黑亮精致的绸缎。
五官均匀有致，以最完美的比例占据各自的领地。乌簇簇的睫毛隆在一处，形成两个华美的扇面，宣翎儿摸了摸自己的睫毛，比他生生矮了一大截，不由暗暗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