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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 时于归一大早出宫去找柳文荷的时候,东宫没有动静,御书房也没有动静, 两边就像同时不知道公主要出宫的事情, 岳大将军更是视若无睹看着公主车辇从自己面前离开。

    “太子怎么不拦着她,这成天出宫的, 猫一样不着家, 真不像话。”圣人哼哼几声, 捧起折子一本正经地呵斥道。

    王顺义站在一旁, 笑着不说话。

    “前天柳府那边如何?”圣人问道。

    炎王是他派过去的,王顺义也是他派去旁边看着的,别人早已忘记老夫人威名。可他不会, 毕竟柳老夫人的脾气他可是十五年前就早已见识过去, 至今心有余悸,怪不得性格阴晴不定的父皇一听到柳老夫人名字就变了脸色。

    “柳老夫人高义,炎王殿下说了几句便歇了。”

    “也是难为柳家了,今年若是边境无战事,便招柳南枝夫妇回长安吧,太子不小了, 日子也得定下来了。”圣人叹气。

    王顺义心中舒了一口气,这话便说明之前太子与圣人连夜密谈, 终究是达成一致,至少柳家姑娘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了。

    被父兄集体放过的时于归抱着大花,把脸埋在它厚实的皮毛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再抬头时露出见牙不见眼的开怀大笑。

    “他们终于没空管我了。”她高兴地把大花举高高,揉着它肥嘟嘟的肉,宛如出笼的小鸟畅快又愉悦, 她认真的看着大花的眼睛,一本正经地问道,“你说我是先去找顾侍郎好还是先去找柳姐姐,还是先自己出门晃一下,静兰说金桥街新开了不少首饰店,今日可以去看看。”

    马车进了长安城街道,外面络绎不绝的叫卖声似要冲破纱帐,一股脑地涌到她耳边,刚刚出炉的早食芬香扑鼻,清甜的糕点,咸口的面饼,清汤面里洒下一把嫩绿的葱花,瞬间腾起香味,临时支棱起来的帐篷里白烟袅袅,人群涌动。

    大花窝在她怀中,竖瞳发出亮光,透过薄薄的纱窗看向热闹的街面,脸颊的几根胡须总在不经意间抖动几下,尾巴绕着时于归的手臂一甩一甩,喉咙里发出呼噜的声音。

    “公主先去哪里?”立春见时于归扑在窗前,眼睛亮晶晶,和怀中大花的馋样简直是一模一样,温柔问道。

    时于归一大早就是出了门的人,早食不过是吃了点糕点,此时被满街滋味勾/引得饥肠辘辘。

    “喵~”大花娇滴滴地叫了一声,眼睛盯着外面腾起的白烟挪不开。

    时于归撸/猫的手都一顿,一人一猫齐齐扭回头看着立春,又大又圆的眼睛都在发亮,又乖又软的样子。

    立春失笑,看着两人出奇一致的动作和相差无几的神情,怪不得都说猫养久了像主人,大花在宫内的三个月可不是越发像公主了。

    “金桥街新开了一家佳味楼,据说招牌特色的羊肉馍鲜香四溢,唇齿留香,公主不如去试试。”立春建议着。

    时于归连连点头。

    长丰调转马车向着金桥街走去,马车穿过人群,转过几个弯,很快便来到金桥街上,长安城布局四四方方,一向有东贵西贫,南富北穷的说法。金桥街位于南门第一条街道,酒楼茶馆,金银铺子,精巧古玩,只要你想要的,都能在金桥街上找到。

    这条街同样是热闹非凡,但来往人口以马车居多,街道上大都是规范整齐的摊子支起来,少了大清早入城卖东西周边乡镇人,自然也没了那些担子胡乱找个地方就蹲下来扎堆的现象。

    来往车辆大都车壁上标有族徽,驾车的马夫眼力劲极好,知道要避让哪些车辆,哪些车辆虽然没有标记但是也需要注意,哪些车辆是无所谓的。

    时于归所坐的马车就是这样需要注意的那种,马车体积虽大但外表毫无标记,甚至装扮都甚是朴素,但驾车的人腰板挺直,眼睛精亮,拉车的马更是膘肥体壮,身材修长。

    金桥街每日来往许多拉货的板车,吃重极深,路面损坏很快,巡防司每旬月都需要费大量精力才能保证贵人畅通无阻。

    长丰看着坑坑洼洼的地面,眉头紧皱,驾车的马是公主从顾明朝手中‘借’来的大宛马,颇有灵性,自觉地朝着平整的路面走去。大宛马虽有灵性但马车体积庞大,自己是避了过去,但马车还是走得跌跌撞撞。

    “是车轮坏了吗,怎么马车晃晃荡荡的,磕了公主好几下。”立春掀开帘子问着,马车内,时于归一手抱着猫,一手捂住额头,疼得直吸气,

    长丰拉着缰绳,脸色严肃地回道:“这条路来往商车许多,南来北往的车辇对路面伤害大,每旬月巡防司都需要派出修复。想来是这旬月还未开始修整,地面凹凸不平。”

    立春看地面果然凹凸不平,有些地方地青石板甚至都缺了一块,露出下面泥泞的沙土,不少马车为了保护车轮都在一旁未铺砖的小路上走着。

    “路面还未修整,颠簸了些,不过也快到了。”立春拿出膏药小心地涂在时于归额头上,大花也被这路颠得不行,奄奄地团在时于归怀中。

    马车突然发出咯哒一声,车厢浑身一震。时于归眼疾手快抓住窗户才没有被甩出去,大花发出尖锐地喵叫声,跌落时于归膝盖下,发出重重的一声。

    “公主,没事吧。”长丰隔着门帘出紧张问道。

    前面有个浮坑,看着不大,但一旦受力就会突然开裂。大宛马自己绕了过去,马车体积庞大,车轱辘自己滚了进去,现在马车现在被卡住出不来了,

    “喵~”凄厉尖锐的猫叫声,大花索性皮毛厚实,动作灵敏地在空中翻了个身,没什么大碍,它躺在时于归怀里对着帘子张牙舞爪。

    “马车怎么了?”时于归探出脑袋张望着。

    长丰跳下马车观察一番后,眉头紧皱,板着脸说道:“马车被石头卡住了,公主还是先下车吧,地陷有点深。”

    时于归探头向后看去,她动作稍大,这样一动那块地板便又下去几分,马车摇摇欲坠,极为危险。

    “这路不是每旬月都是修整一次吗,怎么坏得如此厉害。”时于归抱着猫干净利索地跳下马车。大花也就窝里横,只敢和人隔着纱窗叫嚣,一旦直接见到长丰本人就乖得一动不动。

    “这路确实损坏得厉害,是不是巡防司这旬月还未开始。”立春看着这条斑驳的路,原本青石板大都是马车走的,行人走在一旁的石子路上,这条路倒好,两者相反,不少马车只能委屈地挤在石子路上,只能慢悠悠地走着。

    “已是八月底,按理八月初就会修整一次。”时于归时常混迹东宫,户部上门禀告之时或多或少听了一耳朵,知道修整之事大都在中旬,避开三大盛典与长安城常有的两次大集会。

    “会不会是巡防司没有按照惯例铺路。”立春委婉地说道。巡防司做事向来踩高捧低,对于枫桥街、明昭街这种贵人云集的地方一向是尽心尽职,务必不出差错,金桥街虽然也算是富贵之地,但毕竟是商贾所在之处,巡防司不尽心也不奇怪。

    时于归撸了把猫,摇了摇头:“原本这几条街的巡防司卫队长是杨凡,但杨家覆灭后杨凡也受到牵连,之后顶替他位置的是太子詹士陈恳推荐的人,必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日头晒,酒楼就在不远处,公主不如先去歇息。”长丰见这车短时间内也拉不出来,又见马车与人流越来越多,怕冲撞了公主便建议着。

    他伸手解开马匹的缰绳,打算去最近的衙门找人拉车,他扫了一眼越来越聚集过来的人,大宛马有些急躁地跺了跺脚,大花撩闲地伸出爪子抓了抓鬃毛,他一把隔开大花的爪子,又斜了一眼大花,大花顿时脊背毛直立,喵喵直叫。

    异样就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原本一直乖顺的马不知为何突然暴躁起来,挣脱长丰的控制,朝着一条小巷发狂地冲进去。行人纷纷避让,长丰大惊失色,如今人群涌动,宝马暴动,万一引起骚/动后果不堪设想。

    “快追。”时于归喊道,长丰立马追了出去。

    时于归原本也要跟上去,被立春一把拉住。

    “这里太乱,长丰定是有把握止住的,公主不如去酒楼等着。”立春拉住时于归的胳膊,生怕她冲出去,苦口婆心地劝着。

    “这马一向乖得很,怎么今日好端端发生异样。”时于归看着马匹消失的方向,疑惑极了。

    时于归抬脚向着酒楼走去,今日日头好得很,阳光暖洋洋的,时于归抱着大花漫不经心地走着,她的视线转了转,突然停住脚步,看向一旁小巷的方向,抱着猫的手猛地紧了紧。

    大花吃痛,立马挣脱她的怀抱,站在立春脚边喵喵直叫。

    “公……六娘子!”立春刚把猫抱起来,就看到时于归一阵风一般跑了出去,她大惊失色,出声喊道,但如今人来人往,她只好把公主二字压在喉咙里,换了个称呼,立马追着时于归的脚步跟了过去。

    时于归看到那张精致娇媚的脸,看到那人转身就跑,不由自主也跟着出去。那人显然对小巷极为熟悉,七弯八拐,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六娘子。”立春焦急地喊着,跑到她边上,着急地打量着她,见她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公主为何突然跑这么快。”

    时于归看着空无一人的小巷,眉宇间是还未散去的震惊,她沉下脸,冷冷说道:“去请郑将军来,我看到乐浪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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