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外面正是夏天,这男人却裹着一身长长的外套,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将自己裹得一丝不乱严严实实,在安笙和南凝儿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窜了出来。
两个人顿时吓得一声尖叫,还以为是碰到了什么变态。
那男人却扑通一声跪在了安笙脚边,眼中颓废又带着恳求,像是已经绝望无助到了极点:“安小姐,求求你,让我见一见程总吧,我家上有老下有小,我老婆在医院生孩子难产,连钱都凑不齐,全家都靠着我养活,我不能被开除啊!”
南凝儿还处于惊吓之中,用手指着男人尖声叫道:“你不许再过来了啊,不然我叫人了!”
安笙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虽然也受到了惊吓但还是马上就缓过来了,她拍了拍南凝儿的手背,沉声道:“你为什么被裁,把事情说清楚。”
这个男人现在的状态已经带着癫狂,十分不稳定,安笙怕要是直接说出程御川出差会被男人当做是借口,会破罐子破摔上来对她们不利。
男人一听安笙居然肯听自己讲述,顿时感激涕零的将自己的经历说了出来。
原来他以前是xg公司的一个小经理,在程傲掌管公司的时候便在xg工作,虽然一直没有上升空间但好歹有份工资,结果有一天他忽然被告知收拾东西回家,那时顿时像是天塌了一般,他疯狂的想要找程总求情,但一次次被拦在了公司外面。
安笙在他悲愤不甘心的诉说中,听出了几分怀疑。
一般来说公司不会什么原因都不说的便辞退一个人,但这个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自己被辞退的原因是什么。
安笙的视线在男人的身体上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忽然间发现男人裸露在外的手背上有着点点青痕,像是针头打进去还没好利索的痕迹。
她忽然间想到自己刚刚在xg公司坐电梯时,无意中听到其他职员的谈话,说公司里有个人毒瘾发作,第二天直接就被开除了。
男人把自己说的十分悲切,说完后更是毫无尊严涕泗横流的恳求着安笙:“安小姐,求你了,让我见见程总吧,我以后一定好好工作,求他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安笙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为什么认出了自己,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从这个危险的男人身边离开比较好。
“我也很想帮你,你的经历让我很难过,但你不知道吗,程总最近和他的女朋友苏瑾度假去了,谁都联系不上他。”安笙语速很慢,开始编织着谎话,尽量说得很诚恳,末了还有意无意的加了一句:“据说她女朋友快生孩子了,闹着要在生孩子前最后出去玩一玩。”
南凝儿听完安笙的话顿时瞪大了眼眸,程御川不是出差去了吗,安笙为什么要和这个男人说谎,还扯上了苏瑾?
她一脸莫名其妙,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安笙缓缓地看了她一眼,那眼中带着冰冷的警告意味。
南凝儿习惯了安笙小白兔似的人畜无害的模样,一时间竟然被她这个冰冷的样子唬住了,惊疑不定的闭上了嘴。
男人趴在地上,久久没有抬头,肩膀微微的颤抖着,像是心里的希望彻底破碎,绝望成了极点的模样。
安笙伸出手,眼眸中带着悲伤和同情,十分伤感的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带着安抚的意味。
男人抬起头,眼眶已经彻底猩红,里面盈满了泪水,脸上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着。
“真是让人难过,不是吗?”安笙声音轻柔,带着蛊惑人心的魅力:“有些人的老婆在医院难产,连医药费都凑不齐,而有些人的老婆孩子一生下来便尊贵无比,享受着最好的待遇,这人和人啊,果然还是有差别的。”
说完,安笙忽然间转头看向了南凝儿:“程总对苏瑾很在乎,她的孩子再过几个月就快生了,对吗?”
她仿佛就像谈论天气一样随意,南凝儿凝视着她的脸,呆呆愣愣的点了点头。
安笙微微一笑,绕过了男人往汽车那里走去,最后在火上浇了一把油:“我很同情你,希望你老婆能够平安度过难关。”
南凝儿有些不敢取自己的车,因此直接坐上了安笙的副驾驶座离去,在汽车行驶之后,她从后视镜上看了一眼刚刚那个男人。
男人缓缓抬起了头,凝视着空气中的某一点,但拳头却攥得紧紧的,猩红的眼眸中满是刻骨铭心的疯狂与恨意。
直到现在,南凝儿忽然明白了安笙的用意,顿时,一股冷意顺着脊梁骨爬满了全身。
安笙是在把这个男人的恨意引到苏瑾身上去!
她刚刚说过的话所有话都在暗示一点,苏瑾怀了孩子,是程御川心里最在乎的人,并且将来会母凭子贵,生下来的孩子有着美好的前程,和男人的妻子不一样,可能连孩子都生不下来就死了。
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别,这就是阶级的重要性,为什么有的人自出生就尊贵,因为会投胎啊,而有的人碌碌一生还在为生计奔波。
男人能够跪在安笙和南凝儿两个女人面前,显然是已经彻底走投无路,将尊严面子全都抛下,只为了那么一点希望。
现在希望却彻底灭了,在他彷徨无助甚至活不下去的时候,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在优哉游哉的度假。
安笙料定了男人不可能对程御川造成什么伤害,因为程御川是程家的人,平时心里很警惕,自身又做过训练,而且保护工作做得很好,估计男人连身都近不了就被抓住了。
但苏瑾不一样啊,苏瑾是个女人,又是个怀孕的女人,手无缚鸡之力,身边就算有保护的人也不可能做到百密一疏,再加上对苏瑾造成伤害要远远比对程御川自身造成伤害有意义的多。
心理痛苦要比身体痛苦难受的多。
南凝儿将安笙刚刚的举动全都想明白了,一时间居然有些惊疑不定,这个安笙究竟是不是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人畜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