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馥羽来长生殿探望人,以往皇上都不许她过来打搅祁王,但现在有了杨小晚,韩馥羽也就有了借口。
韩少蕴在床上昏睡,俊容苍白,长而弯的睫毛垂下一片浅浅的阴影,像等待唤醒的睡美人。
而杨小晚无心陪伴,似乎宁愿坐在窗边发呆,也不愿过去看他一眼。
“你真是狠心。”
韩馥羽朝杨小晚走过去,“要不是因为皇叔,刚刚你那样顶撞父皇,早就被五马分尸了!你还不赶紧抱住皇叔的大腿。”
杨小晚淡淡地睨了过去:“他都这样了要怎么抱?”
“我又不是这个意思。”韩馥羽急道,心想这人真是蠢,连她话里的意思都听不出来。
杨小晚没错过她眼中的鄙夷,张了张嘴:“那你的意思是说,皇上是个暴君?”
“呸!”
韩馥羽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尖。
“父皇是我朝历史上最仁慈的皇帝,他与母后相敬如宾,对每个子女都疼爱有加,在朝政上更是没有过一次懈怠。你该庆幸碰到的是我父皇,不然别人早就把你拖下去砍了!”
“所以你的意思其实是,我要抱皇上的大腿。”
韩馥羽愣了愣,本想矢口否认的,可又仔细地琢磨了一番,觉得好像没毛病?
等回过神来时,她才发现自己被绕进去了。
“我真是小看你了!”韩馥羽眯了眯眼。
杨小晚却道:“你再怎么高看,我还是要死的。”
“也是,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韩馥羽摇头晃脑地背起书来。
杨小晚扭头问她:“那要是少蕴死了,我也得跟着陪葬,是轻是重呢?”
韩馥羽呆了一下。
她是皇叔看上的人,等哪一天皇叔真的走了,父皇应该会一杯毒酒或一条白绫赐下去,然后把她跟皇叔葬在一起。
不过能入皇陵,是这个民间女子三生有幸。
而且——
韩馥羽嘀咕着:“要是你给皇叔陪葬,顾琦就是我的了。”
杨小晚:“……”接着无奈地说:“既然我不能离开皇宫,那是不是得有个人回去报信?”
韩馥羽忸怩了一下,“我出宫跟顾琦说一声。”
……
韩馥羽虽骨子里透着公主的贵性,但并不吝啬于分享,晨起梳妆,她拿出几盒首饰跟杨小晚分享,宫女也变着花样帮她们梳发髻。
今早要给皇后娘娘请安。
杨小晚很崩溃,各种珠翠罗绮往身上安,脑袋重得脖子都要断了,身体也在负重前行,难怪这些公主妃嫔们在宫中举止会显得那般优雅。
因为根本蹦跶不起来。
而韩馥羽乐此不疲,甚至亲手在她脸上涂抹胭脂,不觉得掉身价,反而乐在其中。
杨小晚被她好一顿收拾。
天从微吐鱼肚白到日光高照的时候,二人终于踏出了门,庆幸的是,三公主的宫殿离福宁宫不算远。
她们刚到福宁宫门口,就遇见了一群莺莺燕燕,每个人都满头珠翠、一身荣华,聚在一起,像是花坛里开满的鲜花一样,斗艳争芳。
韩馥羽按了按杨小晚头上微微滑落的发簪,“看见了吧,这些人各个珠光宝气,明里暗里地比较,如果你不这样打扮一番,肯定会沦落成她们颐指气使的对象,还不感谢我?”
“我谢谢公主全家。”杨小晚摸着脖子,脸上写满了难受。
韩馥羽没听出话中有话,内心得意的不行。
不少品级较低的妃嫔看见公主后,纷纷过来行礼,偶尔韩馥羽也遇见了地位高的,主动向对方见礼。
忽然,她指着前方某处,低声对杨小晚说:“看见那个穿紫色裙子、尾巴翘到天上去的女人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