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愣了一下,然后说:“他真的是什么都跟你说。”
语气略有埋怨,毕竟是皇家的丑闻,怎么能轻易说给外人听?
“也不尽然。”杨小晚淡道:“也有很多民女不知道的事情,就好比皇上的事,祁王从未跟民女提过。”
这还差不多。
皇上在心里冷哼,接着说:“纵使这样,你就不知道触怒贵太妃会遭致什么后果吗?”
杨小晚微微点头:“知道吧。”
“那你还敢明知故犯?”
“现在民女不是没事么?”
皇上被她有恃无恐的态度噎了一下,面无表情道:“你以为朕不会杀你?”
杨小晚沉默了片刻,反问:“皇上有打算杀民女么?”
“现在还没有打算。”
“那民女多谢皇上不杀之恩。”
杨小晚很有眼力见地叩谢,但口气自始自终都很平淡,万全听不出一点伴君如伴虎的敬畏感。
皇上不禁有些纳闷。
说她天不怕地不怕、有真性情吧,可她一直冷冰冰的,像没有情绪的傀儡;说她感情淡薄吧,但她又爱憎分明,为了韩少蕴跟贵太妃作对。
真是矛盾又极端的人。
奈何那个固执的弟弟心还在她身上。
皇上想了想,说:“从今往后你就留在宫中,朕派人好好教导你礼仪,什么时候学会了什么时候出去,省得出去丢人现眼。”
岂料杨小晚想也不想地说:“民女不愿。”
“你……”皇上甩了一下袖子,“当真愚蠢!”
他用这个借口留下她,是为了保住她免受贵太妃拿捏,谁知这个小丫头一点也不识抬举!
“朕说不打算杀你是刚才,可不是现在!你胆敢再说一个‘不’字,朕立马削了你的脑袋!”
杨小晚刚动了动嘴唇。
那边,皇上反而担心她不识好歹,立马大喝一声:“来人,把她给朕带下去!”
……
“祁王到——”
随着一声,旁边的窗棂上闪过一道人影,紧接着,韩少蕴踏进了仁寿宫的殿门。
殿内没有杨小晚的身影,唯有上座端坐着的贵太妃,以及那日去过祁王府的吕雪鸢。
韩少蕴焦急地问:“小晚呢?”
贵太妃拧眉,不冷不淡地说:“不是说身子不好,快死了么?”
若非当初外面流言传的热烈,说祁王命数已尽,她也不会急不择途地将韩烽过继到自己名下,落入她儿子设下的陷阱。
如今韩烽已经十四岁,明年十五就要去封地驻守,她也就没了留在权力中心的理由。
知道贵太妃在吊着自己,韩少蕴暂且压下焦灼,低眉敛目,行了个恭敬的礼,“让母妃担忧,儿臣罪该万死。”
贵太妃没说话,殿内一时陷入了沉静。
韩少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高挑瘦弱的身子微微弓起,一身华丽的服饰显得有些沉重,那张惨白的脸更衬得人不胜衣。
尤其是低垂的眉目里,微微带着哀伤。
“太妃娘娘,还是先让表哥起来吧。”吕雪鸢关切地提醒了一句。
贵太妃这才抬了抬手:“平身吧。”
韩少蕴直起身,第一句便是:“母妃把小晚带去了哪里?”
贵太妃满目复杂地看着他。
这孩子的模样跟她很像,找不到一点先帝的影子,原以为像他们这样最相像又最亲近的两个人,应该是心连心的。
可事与愿违。
“若非哀家今日把人请来了,你是不是还要躲着哀家这个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