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丞拍案而起,“不调查实情就严刑逼供,还涉嫌贿赂之罪,梁知县,你好大的胆子!”
知县扑通跪在地上,“大人冤枉!胡家的小厮说,他是受了胡湛的指使才蓄谋纵火的,这些下官在卷宗写得很清楚……”
欧阳丞不耐地打断他,“卷宗本官看了,那小厮一开始的说法是自己谋划的纵火,目的是为了替主子复仇,后来受了酷刑,才改口说是听命于胡湛,这点,梁知县认否?”
知县冷汗汩汩,大冬天的,他后背竟全湿透了,“下官认,可下官也是……”
“够了,本官不想再听你罗嗦,等本官的人盘问完那个小厮,就知道到底是谁在糊弄本官!”
知县头磕在地上,不敢抬起来。
而真正的凶犯胡湛,却感到了生的希望。
果然,他可是泊城胡家的少爷,连凉州的都尉都亲自过来为他免罪,他倒要看看,逸香轩那几个人还能蹦哒到什么时候!
余光瞥见胡湛得意洋洋的模样,欧阳丞顿觉厌恶,啧,烂泥扶不上墙。
没过多久,欧阳丞的随身侍卫便回来了,手里拿着胡家小厮的供状,白纸黑字盖着一个血印,触目惊心。
胡湛看见那个血印,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头低下去。
欧阳丞接过供状,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然后丢给知县,“你好好看看。”
知县捡起落在面前的供状,手指不住地颤抖,而且越抖越厉害。
上面写着,胡家的小厮承认纵火是自己一手策划的,与胡湛无关,当初是受到官府的指示,才会污蔑胡湛。
虽然已经猜到会有这种结果,但知县还是陷入崩溃,“这……这不可能,大人,那小厮与逸香轩无冤无仇,如果不是胡湛的指使,他绝对不会干这种事的,望大人明断!”
“本官不相信什么如果,只相信证据。”欧阳丞站起来,甩了甩衣袍,“来人,给胡湛松绑,即刻送去医馆疗伤。”
接着,他走到知县身边,居高临下地说:“想保住这顶乌纱帽的话,知道该怎么做吧?”
知县愕然,最后微微点头。
欧阳丞走后,胡湛也被送去了医馆,后堂只剩知县一人,仍跪在原地。
师爷急色匆匆地跑了进来,见知县面朝里跪着,忙走过去将他扶起来。
“人都走了,大人怎么还跪着?”
知县撑着他,骨头噼里啪啦作响,“一把老骨头,站不起来了,唉……”
坐在椅子上休息片刻,知县低声道:“你悄悄出府,将这件事告诉林府的那位姑娘。”
师爷给他捶背的动作顿了一下,复杂地说:“牢里的胡家小厮,被打得只剩一口气。”
知县有心理准备,“知道。”
“那大人还……”
“我若是现在不说,回头那位姑娘找过来,受罪的照样还是我,长痛不如短痛。”
知县颇有一种“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的悲壮。
“再者,这罪我总不能白受,让他们两个神仙斗法去,我们底下这些小鬼不掺和。”
“明白了。”师爷收了手,退了出去。
当天傍晚,岸芷就得到了消息。
“胡湛已经被放出来了?”
“是。”
“很好。”
岸芷将剪下来的梅花枝插进花瓶里,两个字不知是在形容开得正艳的梅花,还是欧阳丞。
“看来,我有必要会一会这个凉州都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