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挽月在杨福生的眼中看到一丝灰败。
被抓入刑部大牢的人都是重犯，若没人求情，大多从重处决，杨福生已经被抓进王府几日，自然以为弟弟已经斩立决。
“他是否活着，要看你的表现。”林挽月说。
杨福生的目光又亮起来。
“若是如此，我杨福生肝脑涂地，愿为秦王府出生入死。”
是个明白人！他懂得虽是林挽月开口，但最终能救人的还是秦王宇文皓。
“你已经失踪数日，再回元帅府必定被周立人怀疑，你一个散兵游勇，能为秦王府做什么？”林挽月的语气里透出一丝刻意的轻蔑。
“我们兄弟几人早知道周立人靠不住，两年前便自己买下一套宅子作为据点，平日里常在那边聚会，也可以用来相互传递消息。”
“带我们过去。”林挽月说着看向宇文皓。
宇文皓微微点头，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原本林挽月想带着小白和成风单独前往，但宇文皓说什么也要跟着，于是成风带着侍卫，押着被绑住双手的杨福生乘马车领路，林挽月带着小白和宇文皓共乘一辆马车，前往城西。
小白又长大了一些，伏在林挽月脚边已经占了大半个车厢，宇文皓几乎没地方落脚。
“有我陪着，你还带它做甚？衍儿和它玩得正开心。”
“有你和成风，我自然不用小白来保护，但论起这里，你们比得过它吗？”
林挽月一边说，一边笑着指了指鼻子。
宇文皓脸色一凛：“我堂堂秦王何必与一头野兽攀比。”
“小白有小白的能耐，御景有御景的本领，都是月儿不可或缺的。”林挽月乖顺地依偎着宇文皓的手臂，但手上不忘轻抚小白的额头，小白也满意地呼噜了几声。
“休要拿我与小白相提并论。”
小白似乎听懂了宇文皓的嫌弃，对着他发出低吼。
“你还威胁我？你觉得我打不过你？”宇文皓眉头一挑，伸手指了指小白。
小白也不示弱，伸出毛茸茸的爪子将宇文皓的手一把按回他的腿上。
“好啊，不怕我是吧？你信不信，我回去就把宇文子衍那小子关起来，省得他陪你玩的时候偷喂你肉吃。”
宇文皓笑得极为阴险。
小白之前直立的耳朵瞬间垂下来，头也低了一些，凑近林挽月的腿，开始哼哼唧唧。
一人一雪豹在马车里斗得不亦乐乎，杨福生所说的他们在城西的据点也到了。
进了院子，一间正房，两边各有一间厢房，连带着厨房和厕所，小院显得有些简陋，
这里空无一人，但四处可见男人们的生活痕迹，散落地上的酒壶和鸡骨架大骨棒，院子里架着一口铁锅，里面剩着汤底，还没有发霉，最多是两三天之前吃过的。
“这就是我们的产业。”杨福生的语气里透着自豪。
“只要把信留下，他们看到就会联络你？”
“对，有时候出去办事成功了，兄弟们就会来这里庆祝，心烦了想喝酒，想骂人，也来这里。”杨福生说。
“这一次你们失败了，周立人又被禁足在家，你们兄弟很快就会想来这里的。”林挽月冷冷地说。
杨福生低下头，脸上是明显的担忧。
林挽月又看了一下杨福生在秦王府里写好的信。信是写给大哥薛帅的，说是自己为救老九擅自掏逃出，情况紧急但自己性命无忧，见信速回，留在院中，自有人来取。
林挽月不知道这个薛帅是怎样的人，若是得知手下弟兄将窝点暴露给外人，会不会第一时间带着其他人更换据点。
信被留在厨房的水缸木盖上，用石头压好。
杨福生眼巴巴地看着林挽月，但林挽月只是吩咐成风将杨福生带上马车。
“王妃开恩，兄弟们行踪不定，虽说写了见信速回，但何时能看到信，小人也不敢保证，若是定要等到有回信才能取信于小人……”
后面的话杨福生没有说完，便被成风拖走。
“啰嗦！上车！”
林挽月又看了看院子，手下侍卫已经跟着小白将院子探查一遍。
“王爷，王妃，这个院子的确有人使用，但无人居住，除了食物和餐具，没有发现衣物。”
“女人的衣物也没有？”林挽月有些诧异。她本以为这个宅子是为了“金屋藏娇”，买来作为众人的寻欢场。
“王妃有所不知，像这样常年做生死买卖的流氓土匪，想要寻欢作乐大多选择烟花场所，不会轻易带女人回来。”成风在一旁解释。
“因为女人很容易暴露，对吧？”林挽月冷笑一声，觉得天下男人不免太瞧不起女人。
“这……”成风不敢回答是，也不能不回答，一时间几乎憋出冷汗。
“他们这个据点很可能是用来保命用的，自然不会告诉其他人。”宇文皓揽住林挽月的肩膀，慢慢向马车走去，“对这些亡命徒来说，妻子孩子也不能信任，更何况家眷本身就是一种负担。”
林挽月转念一想，也确有道理。若不是杨福生挂念弟弟，也不会冒险在秦王府附近徘徊，探听消息，若是有爱妻幼子，便会受人胁迫，投鼠忌器。她与宇文皓感情日笃却迟迟不愿要个孩子，不也是一样的顾虑吗？
“你说的有理。”林挽月点着头，随宇文皓上了马车。
这边成风悄悄松了一口气。
王爷虽然对他毒舌又冷酷，但还是感谢要王爷搭救之恩。不然他要怎么回答王妃？
“不是因为女人容易暴露，是因为女人守不住秘密？是因为女人容易被感情冲昏头脑？”
就算王妃不发怒，王爷也不会饶了他的。拍拍胸口，成风觉得伴君如伴虎也不过是如此感受。
成风不知道的是，转身上了马车，宇文皓便对林挽月这样说。
“大凡男人，都觉得女人容易感情用事，因此无法保守秘密，更无法堪担大任，但月儿是不同的，你比天下任何一个女人都出色。”
“能得御景如此青睐，月儿万般有幸。”
林挽月笑靥如花，袖笼中的玉手却握得紧紧的。
御景，在你不知道的过去，我也曾一样愚蠢和感情用事，但现在、以后，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