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猎宫的这段时间里每天各种疯玩,忽然清静下来,无事可做,倒有些不习惯,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谢知渊的脸。
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昨天晚上他……
一个念头冒出来便疯狂的滋长,一发而不可收拾,唐嫃心烦意乱的在床上滚了滚。
怎么就突然想起恭王叔叔了呢!莫名其妙!
可她就是……
哎!想什么想,一天到晚尽乱想!
要保持距离!不能去找他!
唐嫃心里乱糟糟的狂躁不已,把枕头被子全都踢到了地上。
米饭有些担心的问,“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唐嫃烙饼似的一会儿躺平,一会儿趴下,反正怎么样都觉得不舒坦,“……就是觉得烦死了!”
米饭很贴心的道:“为的什么事烦?能与我们说说吗?”
都是她身边亲近的人,没什么不能说的,可唐嫃几次话到嘴边,却不知从何说起,于是更加沮丧了,“做人实在是太难了!”
米粒不厚道的笑了。
米饭:“……”
她们家小姐还能有什么烦心事?刚才还报了大仇,现在难道不是正痛快的时候吗!
唐嫃精神萎靡唉声叹气的跳下床,从桌上拿起刚才喝剩下的半杯水,像平时浇灌花花草草似的灌自己。
米饭在旁边急得要抢杯子,“凉了,小姐别喝,我再倒杯热茶。”
唐嫃一气喝完,豪爽的放下茶杯,“差不多就行了,那么讲究做什么,我去看看老爹,你们不用跟着了。”
不好总去恭王叔叔那儿,那她就多陪陪自家老爹,她要做个孝顺的小闺女。
米饭都已经追到门口了,被拒绝后,忙回过头来看向米粒。
米粒道:“二老爷院子里有人服侍的,小姐不让跟着咱们就不跟了。”
唐嫃一蹦一跳脚步轻快的往前院跑,努力的克制着心中蓬勃欲发的念头。
唉,此刻唯有老爹的盛世美颜才能拯救一下她抑郁的心情。
不料前脚才踏进唐玉疏的院子,还没见着人呢,后脚就有内侍来传唐玉疏觐见。
算算时间应该是湘华公主那件事爆发了。
亲闺女被凌虐折磨至此,作为父亲的陛下不震怒才怪,不知道老爹会如何应对。
唐嫃小跑着上了台阶,快步往里屋走去。
只见曲海和曲涛正在给唐玉疏穿衣裳,唐嫃看得愣了愣,他们给唐玉疏穿的,正是昨天挂在外间的那套染血的衣裳。
唐玉疏看着她笑,“小嫃儿过来陪爹爹吃饭吗?不过爹爹得先去面圣,估计得耽搁一阵子,你先跟妤儿她们吃吧,省得饿坏了。”
好腥好臭,唐嫃捏着鼻子,皱了小脸,“老爹就穿这身去面圣啊,这样不是很不得体吗?”
唐玉疏化了妆的面上神色平平,仿佛没闻到那股子血腥气似的,只有看着唐嫃的眸中带了笑意,“我特意往血堆里滚了那么一圈,不就是为了穿给陛下看得么。”
“我们把湘华公主虐得可惨了,这会儿想想我都一身鸡皮疙瘩,她要是不走运可能会没命,万一陛下要是怪罪……”
唐嫃伏在精雕细琢的落地罩边,手指头不自觉的抠着上面的图案,想想这事心里多少会有些忐忑。
唐玉疏不以为意,“无论哪个做父亲,得知女儿被人欺凌,都一定会暴怒的,没什么万一不万一。”
明知老爹自有应对之法,不然不会让她们那么放肆,可唐嫃还是忍不住紧张,“那老爹要怎么办?演苦肉计有用吗?”
唐玉疏穿戴完毕走过来,摸了摸她的脸蛋,手指摩挲着上面的伤痕,“陛下的闺女被欺负了,陛下会震怒,可是傻嫃儿,我的闺女们被欺负了,我也会震怒。”
唐嫃抬头呆呆看着父亲,喉咙中忽然酸得厉害,想说什么但却张不开嘴。
明明他化妆之后的面容看起来那样的憔悴不堪,可这一刻在唐嫃的眼里他却是那样的绝世无双。
唐玉疏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声音低低的柔柔的,嘴角挂着一抹暖人肺腑的笑,“好好吃饭,爹爹一会儿就回来了。”
曲涛和曲海连忙上前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唐玉疏出了门。
外面早已准备好的滑竿抬到了门口,唐玉疏装作病恹恹的样子歪了上去。
唐嫃爬上靠近窗边的美人榻,目送唐玉疏一行人离开,心里头的滚烫要溢出来似的。
……
湘华公主是谢韫最小的女儿,与孙女儿们一般的年纪,谢韫平时自然会多偏疼几分。
亲眼瞧见湘华公主浑身的伤,亲耳听到太医们说,唯有剖腹才能取出那条黄鳝,谢韫如何能不心疼。
当场就命人去传唐玉疏,哪怕明知唐玉疏重伤在身,或许根本没有办法面圣,谢韫暴怒之余也顾不得了,抬也得把人抬到他面前来!
他倒是要问问唐玉疏这是要干什么,纵容得两个闺女无法无天,竟把堂堂公主凌虐欺辱到这种地步!
谢韫像只暴怒的狮子,负手在殿内来回走动,“上次花朝节那日的事情朕没有追究,是因为湘华的确是有错在先,可她们不但不知悔改竟还得寸进尺!”
殿内服侍的宫人内侍,全都屏息缩肩大气都不敢喘,唯恐成为无辜的炮灰。
“小小年纪,如此恶毒的招数都用得出来,可见是品德败坏,如果这两个孩子当初没有交给秦家,而是留在京城由她们祖母抚养……”
谢韫突然说不下去了。
跟着她又能好得了多少,只怕比现在更嚣张跋扈。
谢韫默默地转过身去揉了揉腮帮子,过去了那么多年还能隐隐感觉到疼。
嘶——
周贵山眼皮子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幸亏那两个小姑娘是交给了秦家抚养,要是跟着宁国侯府那位,欺辱凌虐完湘华公主后,这会儿就该冲到陛下面前要讨公道了。
但凡陛下稍微迟疑一下,没能马上给她想要的所谓的公道,只怕就要……
不过如今陛下都已经是陛下了,那位就是再跋扈,应该也会收敛几分,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说动手就动手了吧。
谢韫忽然觉得糟心透了。
这时候一个小内侍战战兢兢地进来禀,“陛下,唐相大人到了。”
谢韫厉声道:“让他滚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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