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思忘看到董浦董沛失魂落魄地跟在石阳身后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时,总觉得石阳是对他们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因为两人的表情,确实如同失去珍视之物。
“你……”苏思忘蹙了蹙眉头,随即舒展开,“罢了,看你的样子似乎已经找到了下一步的目标。”
石阳笑了笑:“下一步,进入内城。”
“那我们直接出发?”苏思忘歪头。
“不,那内城可不好进,我们俩毕竟不属于内城规定意义上的权贵。”石阳嗤笑一声,“再者,莫要忘了我们俩刚刚退出了战院,在无战院势力的庇护下,我们这种草根低修为武者进入内城的机会微乎其微。”
“难道那内城真就戒备森严,芥民绝无可能进入?”苏思忘声音稍稍提高,她觉得这很不可思议。
“不,那些权贵还需要吸食这些芥民的血肉。”石阳冷笑,“所以,只要找到那个向内城输入资源的时间节点就行。”
“可这真的有必要吗?”苏思忘眼中少有地露出一丝厌恶,内城权贵的做法让她多多少少有些许不适感,“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真的有必要去里面看看吗?”
石阳轻叹:“当然有。辽州的资源集中在内城,这就导致辽州的战院也在内城。我打听明白了,辽州的战魂篡夺祭比我们的稍晚,而且与我们辽州南的战魂篡夺祭有所不同,除了战院的学生可以参加以外,内城权贵中也可将自行培养的家族子弟送往其中历练或者说碰运气。”
石阳眼中露出几分坚定:“按照规定所说,无任何背景的武者也有机会进入辽州的祭典域,与辽州的武者们同台竞技,寻找属于自己的机缘。而我,需要进去解决我的战魂问题。”
苏思忘心狠狠揪了一下,随后默然。
“那,我们开始吧。”苏思忘似乎暗暗下定了一个决心,眼中露出几分决然。
“你的战魂……”石阳适时地想到这个问题,他迄今还对苏思忘的战魂一无所知,心念一转,石阳魂力运转,却在视线看向苏思忘时感到一股炙热覆盖到眼球之上。
痛!好痛!这到底是?!
下一瞬,视线黑暗。是苏思忘的柔胰遮住了他的眼睛。
“不要看,说不定会伤到你。”苏思忘清冷的声音在石阳耳侧响起,声音中含了几分愧疚。
石阳心中惊骇无比,他十分肯定倘若苏思忘没有及时遮住他的眼睛,他一定会受伤。
她的战魂,到底是什么品阶?
一时间,他感到眼前的女孩距离他好远,远到他似乎对她一点都不了解。
“机缘巧合。”将手从石阳眼前移开后,苏思忘犹豫几分,缓缓开口,“就像你的晶玉卷轴一样,你就当这是我的小机缘,好吗?”
石阳释然,知趣地尝试转移话题,他相信苏思忘不会害他。
“那这次战魂篡夺祭……还是我一个人进去吧。”石阳丝毫不怀疑自己能否拿到进入祭典域的资格。
他坚信船到桥头自然直。
苏思忘了然。
“好。”
“那么,如何找到那个进入内城的时间节点?”
石阳笑得很开心,他用手指了指在一旁站着的两个倒霉蛋儿:“很巧,这两个倒霉蛋正好知道这片区域有关所谓‘进贡’的情况。”
苏思忘挑了挑眉头,眼中水波流转,巧笑倩兮。
看来这两人为石阳解释了不少困惑。
她望向两人的眼神中溢出欣喜。
…………
“你确定你所说的负责人就在这儿?”石阳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的屋子破烂不堪,屋顶本是铺的瓦片,可有几处却是由茅草所盖,朝阳的窗口也是纸糊的,石阳甚至望见那纸上还破了几个洞。
太寒酸了……
其实当石阳拐进这条街区时,他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因为这条街区上的房屋几乎家家户户皆是如此。
石阳本以为像这种负责进贡的人多多少少能从中捞不少油水,可这有些太惨了点吧?!
“就是这。”董浦唯唯诺诺,“我可以确定,我有见过是这户人家的主人屡屡负责在这街坊间讨要税赋。”
“那负责将进贡押送进内城的是他吗?”石阳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这……我就不清楚了。这户人家的主人讨要税赋时屡屡在街坊间露面,我才有几分印象。事实上,我根本不关心会是谁进贡。”董浦身体发颤,他也害怕自己给出的信息有误。
“罢了,你且在这候着,我若是再有疑问,会来询问。”石阳作势欲敲那户人家的门户。苏思忘却在此时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石阳回头望见苏思忘的微微颔首,这才明白自己忘了什么。
“你知道,这负责人的名字吗?”
“好像是叫杨奎。”
石阳了然,正欲敲门,却望见眼前的门嘎吱一声打开了,从中探出一张憔悴的脸。
是一个面容枯槁的女人,那女人望见他们几人眼中瞬间带上惊恐。
“阿奎他已经很努力了,可他这事本就难做,你们不要再难为他了!!”女人声音愀然,悲戚无比。
这引得石阳心头一颤,这女人此刻的惊恐真真切切,如同应激创伤障碍一般,乃是真情流露。
他不禁思索,杨奎到底会是个怎样的人?
“我们找杨奎有些事情。”石阳露出一个自认亲和的笑容。
“你们都这么说,你们都这么说!你们这些穿着华服的人来找杨奎时都这么说!!”女人的声音变得更加惊恐,她甚至有些歇斯底里,“阿奎,快跑啊,他们又来了。”
石阳心底的悲哀油然而生,究竟是怎样的折磨带给这女人如此大的刺激。
他更加想要亲眼看看,杨奎会是怎样一个杨奎。
这个问题没过多久他便得到了答案。
同样的憔悴,同样的面容枯槁,不过石阳看出这个男人曾经健壮过。
脊梁稍弯,看得出这个男人习惯了这个姿势。
石阳认定那是常年卑躬屈膝带来的习惯,因为他从眼前男人的眼中看出了几分麻木。
“贵客,敝舍寒酸,如若不嫌弃,可愿进来一叙?”杨奎望着几人脸孔感到面生,可那一身华服让他终归是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