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实在太大了,如果屋里人不说话,我们一定会不假思索的破门而入。现在屋里有人直接让我们进去,这倒是始料未及,我们犹豫了一下,互望对望了一眼,又相互点了点头,以听訞为首鱼贯走入那屋子,既然到这儿了,就算刀山油锅也闯闯,总比傻逼一样在大雨中没头苍蝇般瞎跑强。
推开柴门,我率先感应到的是刺鼻的酒香,随之看到的是屋中火堆边背对着我们坐着的一个人。那人虽然坐着,但也能看出身材魁梧,腰板笔直。在他身侧横七竖八地扔着几个酒囊,料想这厮,此时,正一个人喝地畅快。再看屋子灰暗的角落里好像也坐了几个人,但因火光幽暗却看不分明。
屋里虽然有火堆,那柴草已快成灰烬,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在做最后生存的挣扎,火光甚为微弱,屋子里依旧灰暗。除了那浓浓的酒味儿,更能闻到潮气中夹杂一股难闻的腥臭,腥臭里还可闻到一种腐朽的气息,似乎屋里的火堆,屋里的人,屋里的一切,包括整个屋子,都早已腐朽不堪,已被地狱完全吞噬。
荒郊野外的一间茅屋,灰暗掩映的火光中一人独饮,再加上这潮湿的空气,难闻的味道,屋外滂沱的雨声……说不出的诡异、阴森。
“既来了,便坐下吧!”那个苍老的声音,低着嗓子,不冷不热地说了句。
“老丈,屋外雨大,我们叨扰些许时候!”听訞进门也不失客套,大声说了句。
“无妨,都坐下歇息吧!既然你们到了这里,雨一会便停了。”那人回手抛来一物,虽未回头,倒也精准,正好落到了我的脚下,“醴酪能取暖,不妨都喝几口,以免寒气入体。”那人说着自己也喝了一口酒。
“哈哈,那也就不客气了,有酒就必须得喝啊。”闻到酒香我早已酒虫上脑,此刻酒到眼前,又管他三七二十一还是七八五十六,我率先抄起酒囊猛地灌了一大口,登时一口火辣入口,并沿着食道直穿心心肺,随之感到全身说不出的舒爽,我赞了一声好酒,并把那酒囊递给了身旁的刑天。……
“啊?他们?”我正暗自欣喜的品味着入喉的酒香,突然见瑶姬指着灰暗角落里坐着的那几个人尖叫起来。
我拢目光也向角落的人看去,细看之下,也不禁大骇,全身的汗毛都几乎立了起来,坐着的分明是人,但却不是人,看他们的年龄有老有幼,个头有高有矮,它们手足俱全,有口有鼻,有眉有发,却独独没有眼睛,眼睛处空空荡荡的仅是个洞,而从那空空的眼洞却能看到里边。那身体里边竟然没有血肉,没有骨骼,空空洞洞,一无所有。原来坐着的紧紧是一具具跟人的外表一般不二的皮囊。
这究竟是什么?如果青天白日的情况下,我会想到是儿童玩具,或者也能是宅男的必备神器,但在那大雨滂沱的雨夜,在这个阴森恐怖的小屋,我的心咚咚的狂跳,一头的冷汗也顷刻替代了头脸雨水。
“啊!这是活人剥皮!”瑶姬虽然身手不凡,也是见过很多大事的人,但毕竟是个不足二十岁的小女孩,见地上坐着的“人”,还是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刑天、夸父等众人也发现了坐在地上的“人”的诡异,各个后退了几步。
“莫要大惊小怪,他们都是我,我就是他们!”背对着我们坐着那人也能想到瑶姬因见到那些人皮而惊慌,低沉着嗓子慢慢的说道。但众人却不敢放松,依旧保持着万分的警惕。
“这定是人皮。”夸父沉声说道,“老丈,是你给他们扒了皮?”
“我无需对尔等言说,切莫多问。是留是去,请自便行事,草庐寒酸,也不善待客!”那人依旧没回头,只是自行喝着酒。
我瞅那家伙那一口接一口的酒鬼模样,也早哈喇子流了一地,再加上外边的大雨,不管是不是他杀了人,扒了皮,我们也没处去,况且我们一行这么多人,也不怕他一个老家伙,索性既来之则安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哎呀,这么大的雨,难得有地方躲躲。还有酒喝,这他妈的,是多好的事儿啊?还有啥犹豫的。”我说着,抢过了刑天手中的酒囊也大喝了一口。
“哈哈,烈山兄弟,有酒岂能你自己饮?老刑陪你。”刑天也笑着坐了下来,接过我手中酒囊喝了一大口。于是夸父、听訞等其他人也依次坐了下来。
“且都坐坐吧,待雨停便启程,不要打坏了我的东西,我一会也即搬家!”那人一直背对着我们,仰头喝了一碗酒。
“老爷子,我们也就背背雨,等雨停了就马上走。” 我喝了一口酒,臊眉耷眼地试探着问道,“还真说呢,老爷子,角落里坐着那几位到底是啥玩意啊?”
“…… ……”那人却没说话,只是背对着我们坐着。
“老刑,你猜猜,那几个是啥玩意?”我见那人不搭理我,没缝儿下蛆地开始跟刑天逗壳子。
“这个,我看似人皮吧!”
“人皮?”虽然瞅着是人样子,但怎么会有人皮呢。
“哈哈,小白脸,你别光顾着饮醴酪,当心喝醉了被人扒了皮。”一旁黑妞祝荣讥诮着说道。
“哈哈,我说小容啊,你真是胆儿小的跟针鼻儿似的。这世道哪那么凶险啊,说扒皮就扒皮的。再说了,这老爷子慈眉善目的,啊,我没看老爷子长啥样啊,但我估摸着,他肯定是个慈眉善目、心地善良的老爷子,要不也不能让我们避雨,还请我们喝酒。”
“哈哈,不管如何,你若说不是人皮,那又是什么?”祝荣笑着,也接过了酒囊喝了一口,并向我挤了挤眼儿。日了,这黑娘们啥意思,是想跟我啪啪了?不对,她应该是想跟我一起唱双簧。
“我看啊,这是……这是……,这应该是一种玩具?”
“玩具?是何玩具?”平素不怎么说话的祝荣此刻倒是来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儿。
“玩具都不知道,只能说啊,你们那这地方太穷了。在咱老家,小孩子,尤其是小女孩都会有一种叫洋娃娃的玩具。”
“洋娃娃?”
“对,就是这样的,跟真人一样,小朋友们特别喜欢搂着睡觉,还能给洋娃娃换衣服。”
“烈山大哥,你说的应该是人偶!”瑶姬在一样忽闪着大眼睛说道。
“对,对,还是我妹子聪明,就是人偶。”
“人偶是小孩子玩耍之用,这位老丈又有何用?”
“谁说这玩意就小孩儿玩,大人也一样能玩儿!”我说着突然心里升起了一股猥琐的想法,“大人肯定不会给玩具换衣服,但可以搂着玩具睡觉啊!”
“岂有此理,如何要搂着人偶?”
“咋不能,就比如说你吧。”我瞅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祝荣坏笑道,“你一个人生活在深山老林里,孤独寂寞冷的,天天找不到男人,憋得难受,眼珠子冒蓝光,那咋办呢?”
“哈哈,我不会到自己一个被困在深山老林的,就算会一定也擒了你!”祝荣媚笑着,这小黑妞长得原来也挺好看。
“哈哈,要是想要我,也不用抓啊,你一句话,我就去了,我早想尝尝羊肉串了。”
“羊肉串?”
“哈哈,跑题了,跑题了,哪天我跟你去圆房再讲羊肉串,咱也别说你了,还是说这老爷子吧,就自个一人住在荒郊野外的,多孤单寂寞啊,别说女人了,一天到晚的连个鸟都瞅不着,那不就需要这玩具了,至少能搂着睡觉,干干这个。”我说着伸了伸中指。
“咯咯,烈山大哥,你的说法甚是有趣!”一旁的瑶姬此刻忍耐不住,竟也笑出了声,此刻任谁都听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
“咯咯……”
“哈哈……”此刻一众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就算一直绷着脸的听訞,脸上也蒙上了一层浅浅笑意。
“够了!”然而,在嬉笑中,只能火堆旁那人一声厉喝,“再要聒噪,我真扒了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