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
津岛修治喃喃自语着, 如同黑时剧情开始时的那般,用指尖戳着面前酒杯中的冰球,注视着晶莹剔透的冰块在酒液中浮浮沉沉。
他并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结, 索性扭过头去注视着窗外繁星闪烁的夜景。
漆黑天际之下,星星点点灯火在脚下绽放, 而位于这座城市最高处的两人除了悠扬的提琴音以外,什么多余的嘈杂都无法听见。
“想要把单一个体升格太过困难,除了最初世界线的你我以外,根本无法做出更多的选择。”青年毫无征兆的转移话题, 万千星辰在鸢色的瞳孔深处流转,仿佛黑夜透过他的双眸与那背后的灵魂融为一体,“如果我们中的任何一人没有在当初被送往现世, 绝不可能有今天的一切。”
并不是没有将织田作之助送到现实世界的方法。
只是津岛修治越是在这方面研究的透彻, 越是能明白自己的幻想有多么天真。
拥有了文野世界本源的他们,竭尽全力也只有将两个个体升格的能力,人选毫无疑问是最初世界线中的自己,没有任何其他可能性。
能将费奥多尔和太宰治驱逐出牢笼的, 恐怕只有他们自身。
而这件事恐怕会在不久的将来发生。
津岛修治缓缓阖眼,以黑暗湮灭了眼底流淌的星辰光亮。他摇晃着那杯特意替自己准备的酒液,任由指尖温度被杯壁所吸收, 放轻声音道:“费佳你说的没错, 如果真有那样一天的到来,可以逆转时间的我恐怕真的会跟潘多拉·亚克特一样, 陷入永无止境可悲的循环中。”
为了留住唯一能触碰到的温暖, 将自己困于名为自我的牢笼中。
一次次注视着友人的生命走到尽头, 哪怕这一生过的足够顺遂安稳, 他也会转动时间的轮盘, 让一切再次回到初识的那一刻。
他有能力让得到的东西不会失去,所以才会让时间重新来过。
“直到堆积在心中的欲念不断积攒,我再也无法成为这个虚假玩具盒的守护者,某个瞬间会被彻底毁灭。”他轻声呢喃着,言语间的无力感无从遮掩。
明明是如此沉重的话题,津岛修治却像是在谈论家常便饭似的,预测自己注定迎来的结局。
“到那时的我会被降格,现世的身体也会迎来死亡。”
意识在下位世界中损毁,便再也无法回归到现实。
正如他们在剧本中给潘多拉·亚克特安排的结局一样,倘若让津岛修治切实在岔路口作出选择,无论多少次,他都会重蹈覆辙。
如果没有人在关键时刻拉一把,他会在使人无法呼吸的漆黑海水中不断沉没,于海沟之下的深渊底部陷入沉眠。
费奥多尔神色没有任何更改,只是紫红色的瞳孔中氤氲开令人感到胆寒的色泽,低语道:“我不会放任那种事发生。”
他绝不可能放手。
面对恋人散发出来的可怖气息,津岛修治并没有任何畏惧之意。他们早就知晓彼此被面具遮掩的本性,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青年轻笑出声,摇了摇头说:“我本来以为你会告诉织田作这些,就是为了让我在真相揭开后放弃这个世界的一切,但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他浅浅抿了一口杯中的冰凉液体,借着酒杯的遮掩低语出声,“痛苦只是一时的,总好过让我彻底沉浸在虚妄中。”
如果说无赖派之间让自己无比珍惜的情谊,都是基于织田作之助知晓一切真实后的表演效果。那么被建立在谎言之上的友情所掳获的自己,未免也太过可悲。
本就是虚假的世界了,为何还要用更进一步的谎言来欺骗他?
倘若这件事真实发生,自己大概会在iic事件中达成更改大本命结局的夙愿,那之后立刻删除角色退出游戏,不会再踏入这里一步。
哪怕这会让手中的剧本戛然而止,成为永远没有导演执笔后续的烂尾作。
但是费奥多尔没有这么做。
“你能明白这点就好。”
在恋人底线边缘最后的安全地带停驻,费奥多尔见他的情绪彻底稳定,将两人之间现有的问题摊开在面前,“如果不做出什么改变,任何一方都绝不妥协,这样下去我们分道扬镳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选择停留还是回归,虚妄还是真实,两人的答案截然不同。
津岛修治叹了口气,神色逐渐回归到平时的模样,只是语气中带有几分不自在,“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托住下巴,又从花瓶中抽出第二枝黄玫瑰,径直指向费奥多尔,撅着嘴嘀咕道,“从龙头战争开始就已经联系到了织田作,这中间将近两年的时间,你不可能什么都没准备。”
“没错。”肤色苍白的俄裔青年坦然点了点头,“准确来说,是在最初就有了大致的想法,不过在龙头战争时期才真正定下计划。”
可以让两人不再有不必要的分歧。
费奥多尔指尖轻触上那朵黄玫瑰,利用自己管理员号的便利调试了一组数据,将原本淡雅的花瓣变为妖冶的红。
“有一个方法可以解决我们之间的矛盾,唯一的缺点在于失败的话你我都会死。”
他勾起嘴角,并未因这个过于疯狂的念头感到不安,之后进一步解释道:“不只是管理员的身份,包括现实世界中的我们也一样,失败的话大概过几天就会报道两名男性青年在酒店中不明原因死亡的新闻了。”
毕竟他们真正的本体还在酒店内睡得正香。
费奥多尔沉吟着,说出某个极为不友好的可能,“说不定还以为我们玩了什么过火的内容……没收住结果双双死亡。”
摆弄着手中这只一键变色的红玫瑰,津岛修治彻底确定了自己的某种猜想,小声吐槽道:“难道不是太宰治拉着魔人在酒店里殉情吗……?”
虽说并没能前去漫展,但是两人出的s服仍在屋内放着。
餐桌上花瓶内的黄玫瑰数量众多,费奥多尔在更改完恋人手中那一朵的颜色之后,索性将剩余花束全部转变。
红玫瑰在两人眼前绽放。
带有毡绒帽的青年指尖敲了敲面前的酒杯,突兀提起了多年之前被他们当作实验场的首领宰世界线,嘴角含笑。
“拉到beast线的柯南副本为什么不用完全按照原作剧情发展的原因,是因为它不过是一个副本,而所谓神能观测到的却是唯一的本源世界。”
“不稳定,却能挣脱控制木偶的提线,并且拥有更高的可操控性。”津岛修治接下话题,迅速理解了恋人脑海中所想的内容。
这之后可进行的操作只有一种……
青年身形一顿,表情有几分僵硬,缓缓开口询问道:“费佳,你不会是想……”
“就是你所想的那样。”费奥多尔承认道。
津岛修治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红玫瑰重新插回花瓶中,捂着脸向后仰去靠在椅背上。
他声音沉闷,嘀咕着小声吐槽道:“你疯起来比我还可怕。”
将纸片人从虚假的世界中捞出来算什么,根本比不上这只发疯的饭团,他的计划才是真令人心生惧意。
不愧是天人五衰中军师类的角色。
费奥多尔只是轻笑着摇摇头,视线朝向窗外被繁星点缀的夜空望去,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不过在成功之前还有不少时间,我也确实对这个世界感到厌烦了。”
也就是说想让他继续在此停留,总得付出点什么。
“那么就没问题了。”津岛修治猛的一拍脸,紧接着甩了甩头,像是要把面颊处浮现的热意甩去。他深吸一口气,将骨节分明的左手递上前去,嗫嚅着说道:“给我戴上。”
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费奥多尔的语气似是有些无辜,只是他的举动暴露了蓄谋已久的事实,“我还什么都没有说。”
不知何时,青年手中出现了一枚低调奢华的钻戒,造型与以往两人所拥有的情侣戒完全不同。
“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意图太明显了。”津岛修治以空闲的右手捂住脸,像是这样就能遮掩住红晕。在无名指指根被束缚之后,为了隐去自己被迫直面感情的不适,放轻声音吐槽着,“计划很久了吧?这种以退为进要甜头的风格,真不愧是老鼠。”
哪怕两人间早有过多年过于亲密的深度交流,面对如此直白的感情流露,津岛修治仍旧不习惯去面对。
只不过这次他无法逃避了。
俄裔青年满意的与恋人手背上落下一吻,越是这样纯洁无瑕的举动,越能让不擅长这方面的津岛修治感到害羞。
费奥多尔示意对方朝窗外看去,紧紧牵住恋人的手,低语道:“流程都走完了自然要进行最后一步。”
如同计划那样,时间正好。
沉闷响动传入鼓膜,微弱的火星在视野尽头处直冲云霄,几秒钟的寂静过后,此起彼伏的绚烂烟花在天际绽放出耀眼光芒。
津岛修治扭过头去,注视着夜空中爆裂开来的璀璨夺目星火,任五彩斑斓的烟花狠狠撕破这片漆黑帷幕。刺耳轰鸣声紧随其后,比起任何一次夏日祭典都要盛大的烟火将海面照射得犹如白昼,如同是神所居住的天国倾泻入尘世的金色雨流,自天际旋落。
即便是转瞬即逝的光,也能在它绽放的那一瞬间将黑夜点燃。
他注视着这场送给自己的绚丽烟火,任由光亮落入眼底,与内心深处某种感情引起共鸣。
津岛修治缓缓抚上自己的胸腔,感受着涌入热流的心脏在不断鼓动,在烟花的轰鸣声中听到了来自费奥多尔简短的某句话。
他说:“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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