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在说什么为他忧心?”
回太子府的马车上,凤鸾歌满是狐疑的瞅着慕容宸泽,她刚才一出来就听着他最后这句为他忧心,而魏云奕那神色黑得像块煤,让她不由好奇他到底跟魏云奕说了些什么?
慕容宸泽抱着她,细细瞧了瞧她的神色,心底也划过一抹疑问,他也好奇她和魏菀伊说了些什么,出来之后好像就没了之前那般的失落,看来平静得很。
可他疑惑归疑惑,却没急着问她,而是回她道:“不过是魏国出了些事儿,魏云奕怕是有些心急了。”
凤鸾歌皱眉,“魏国出什么事了?”
“魏阳平忽然病倒,如今魏国都城已经戒严,魏国那些皇子们都坐不住了。”慕容宸泽知道她对于魏国总是特别在意,也不瞒她。
魏阳平自然就是那魏国陛下,他病倒了?
凤鸾歌楞了楞,“那魏云奕是不是会马上回魏国?”
“不管他对那皇位有没有心,他都必须回去,毕竟,他是魏阳平早已看好的皇位继承人。”
“继承人?”
凤鸾歌一惊,难免疑惑,“可是我听说魏国皇子中他是最不被看好的啊?”
慕容宸泽笑着摇了摇头,“估计天下人大都这么以为。可若真是不看好的,又怎么会让他娶骁骑大将军之女呢?”
凤鸾歌闻言轻吸口气,垂下眸子,嘴角带上一些嘲意,“原来他的未婚妻是骁骑大将军的女儿……难怪他逃婚会出动了骁骑军来追他。”
慕容宸泽轻抚着她有些发僵的背脊,有些惋惜的道:“可若是魏阳平撑不到他回京,他想坐上那位置,怕是也没那么容易了。”
“你好像很希望他能继承魏国皇位?”凤鸾歌闻言忍不住抬眼看他,那魏云奕不是看来那般简单他们都知道,若是让他继承皇位,于他们而言,难道不是多了个强劲的对手吗?
“不是希望,只是一个知根知底的对手总比一个陌生的对手来的好。魏阳平子嗣众多,皇储之争自然更为激烈,能从这般强劲的争夺中上位的人,都不会是什么无能之人。”
他对凤鸾歌从来都是这般耐心,在凤鸾歌看来,很多时候他其实都在引导她,让她对眼前的时局了解得更为透澈。
凤鸾歌抿了抿唇,又皱了眉问道:“那若是他离开,魏菀伊要怎么办?她那身体,怕是没办法长途颠簸。”
说到魏菀伊,慕容宸泽也忍不住皱了皱眉,他细凝着凤鸾歌,“你方才和她说了些什么?”
“不过是随便聊了两句,我只是想看看她身体如何了。”凤鸾歌神色寻常,一边说一边将头靠在他胸前,却是不想让他见着自己眼中那抹慌乱。
随便聊了两句,能聊那么久?她可进去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心知她定然有事瞒着自己,可慕容宸泽默了默还是未曾再逼问她,只是把下巴轻放在她头顶,叹息着道:“魏云奕自然也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就算不会将她留下,也不会让她出什么事。你莫要担忧。”
他总是这么淡定,也不知是真的不担心,还是只在她面前掩饰?
凤鸾歌眸色暗了暗,“嗯”了一声不再提这个,转而问道:“崔媛儿呢,你准备把她怎么办?”
从昨夜到现在,她都没时间问他,崔媛儿被他关进了廷尉府,说是再行审判,可她想,估计他已经给她定了罪了。
虽然她也不会对崔媛儿不忍,毕竟,这是她咎由自取。她和宁千姗亲如姐妹,可她竟然为了陷害她,就能对宁千姗痛下杀手。
可她心再狠毕竟是没真正自己动手杀过人的闺中小姐,那匕首稍微插得偏了些,也不够深,宁千姗当时只是失血过多陷入了假死的昏迷状态,而她太紧张也不懂什么假死,只以为宁千姗真的没了气所以大声呼救,正好被她和慕容宸泽听到。
当时她装作昏迷倒在床边,当先赶来的两个宫人也被吓到了,一个忙扶了她去隔壁房间休息,另一个赶着去叫其他人,而凤鸾歌则趁那空档帮宁千姗止了血又封了宁千姗几道大穴让她真的假死过去。
一开始这么做,就只是想跟崔媛儿玩玩,谁知道不止不好玩,反而无趣烦闷得很。
不过昨夜那太医也是个没用的,竟然连这都看不出来,果然是政府部门养着吃闲饭的。若是他一开始看出来了,许是也就没她和慕容宸泽的戏码了。
果然,慕容宸泽挑了挑眉,眸色微沉,“既然让她进了廷尉府,自然就不会让她再活着出来,她没有什么可用的价值,估计就连崔应堂都已经放弃她了。”
这样的结果凤鸾歌丝毫都不意外,在这个年代,女子不过都是附属品,女儿又如何,妻子又如何,只要没有用了,随时都可以舍弃。
想到这里,心中就有些沉甸甸的,若是慕容辰安知道姐姐发生了什么,是会拼了命的救她出来,还是会因为慕容烈而舍弃了她?
慕容辰安对姐姐的感情她丝毫不怀疑,可是,在女人以及权势和生命之间,他又会如何选择?
她周身的气息忽然就低沉下去,慕容宸泽看着她垂着头不再说话的样子也只能暗自叹气,默了默,才轻抚着她的头发柔声问道:“当真不去见她吗?”
凤鸾歌眼底生出纠结之色,她当然是想去的,从她知道的那一刻,她就想要不顾一切的去找她,将她带走,只要不让姐姐再受苦,她什么都可以做。
可是若她真如慕容宸泽所言,不愿意跟她走呢?
她知道,慕容宸泽不会骗她。
所以,去见她又能如何?不过是让大家更难过罢了。
半响,她终于摇了摇头,满是失落的道:“不用了,等她想离开的时候再去吧。”
慕容宸泽皱了皱眉,语气却还是温柔,“你放心,我已经让明华宫的人看顾着她,也同她说过,若是她想离开,随时可以让人告诉我,只要她想,我马上让人带她出宫。”
凤鸾歌将脸埋在他胸前苦苦勾唇,她当然知道他会让他留在明华宫的人会帮她看顾着姐姐,可是,他们再如何,也不能阻止那个禽兽折磨姐姐。
而驿馆中,慕容宸泽二人离开之后,魏云奕沉默着又坐了许久,才起身到了魏菀伊的房中。
那叫青儿的丫头正伺候魏菀伊服药,魏云奕径自走到床前接那药碗,“把药给本殿,你先下去吧。”
“这……”青儿有些迟疑着不敢松手,这个七殿下是不是对公主太亲近了些?
她忍不住转眼去看魏菀伊,魏菀伊却没有什么大的反应,靠在床头微闭着眼,“既然七殿下开口了,你就下去吧。”
青儿皱了皱眉,虽然心中不满却也只能松了药碗行礼告退。
“你这丫鬟对我好像很不满?”魏云奕端着药碗,没有错过那青儿看他的眼神。
“她不过是维护我。”魏菀伊闭着眼,没什么情绪的道。
魏云奕眼底闪过无奈,在床头坐下,手中端着药碗试了试温度,微微蹙了眉,“都已经凉透了,我不是说过这药要趁热喝吗?你这身子哪里还受得起这寒凉。”
他的话虽有些训斥之意,可其中的关心却也透露得彻底,魏菀伊眉心终于动了动,睁开眼来,瞧了瞧他有些紧的眉心,又瞧了瞧他手中的药,想了想,忍不住道:“这药热的时候太苦,凉了就没那么苦了。”
魏云奕眼底幽光一闪,她这还是第一次跟自己说这种类似于解释的话,看来,她也并非如她所表现的那般不在意。
许是也察觉到自己说的话有些多余,魏菀伊抿了抿唇正想再说什么,他却已经轻笑一声,无奈的道:“怕苦怎生不早跟我说,我好让人送些蜜饯之类的过来,这药却是必须要趁热喝的,先不说你身子受不了凉性,就是这药凉了药性也就没那么好了。怪道你这身子总是没什么起色,原来是不曾听话的原因。”
一边说,他一边起身走到门前,让守在门前的青儿将药拿下去热了。
魏菀伊眼神复杂的看着他走到门前的背影,其实若抛开魏云奕的身份,他对她,确实很好。
从初次见面,她就未曾给过他什么好脸色,可也不知为什么,他始终是我行我素的跟在她身边,帮她把脉诊治,为她的身子操心忧虑,在断崖之时,为了保护她甚至连性命都不顾,她不得不承认,那个时候,她是很震撼甚至于感动的。
说起来,若不是他,她或许早就已经没了命。可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呢?
她之前以为,他是喜欢凤鸾歌的。可最近却发现,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他有时候看她的眼神,和偶尔说的一些话,都让她有种错觉,他或许是喜欢自己的。
想到这里,她心头一跳,又有些不敢相信,她如今的身份可是他的妹妹,他会对他的妹妹生出这种想法吗?
可若不是,他何必为了她这么个突然钻出来,又从未对他有过好脸色的妹妹连命都不顾。
“在想什么,这么认真?”她正想着,却没发现魏云奕已经回到床边坐下,一双桃花眼正疑惑的凝着她。
魏菀伊下意识抬眼看他,正好撞进他那双灼灼发亮的桃花眼中,心中一震,她慌忙移开了眼,因为病着而苍白的脸色竟然微微泛了红。
魏云奕当然注意到她的慌乱,还有她脸上的红晕,他微眯了眯眼,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微微勾了勾唇。
可她的慌乱也不过是那么一瞬,很快她就恢复了平静,只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未想什么。
她没有说话,许也是不知该说什么。魏云奕眼底划过一抹失落,看着她沉默了片刻,脑子里全是慕容宸泽方才跟他说的话。
虽然慕容宸泽是另有所图,可他的话还是在他心中生了根,让他控制不住的蠢蠢欲动。
承认吗?若是承认自己对她的感情,她会如何?可承认了又能怎样?就算她也喜欢他,他们也不会有可能。
魏云奕从未想过自己会陷入这般两难的抉择之中,在没有喜欢上她之前,他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要得到的。
哪怕是凤鸾歌,他当初在慕容宸泽那般的威胁之下,也没想过放弃,反而更是激发了他想要得到的欲望。
可这一切,在遇上她之后,忽然就改变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喜欢上她?
或许是在那个她做噩梦的夜里扑在他怀里哭的时候;或许是在宫宴之中,见她沉静如水的独自站在大殿之中,说想要嫁给慕容宸泽的时候;还或许是见她在猎场中驾着马儿驰骋飞奔、英姿飒爽,可在断崖之上却迎风欲坠的时候;更或许只是第一眼见她时的似曾相识,他就已经砰然心动。
虽然他不愿意相信,可他却真的喜欢上她,喜欢上自己的妹妹。
所以,他才会拒绝慕容烈将她嫁给慕容辰翰的念头。他想要把她留在身边,哪怕是用哥哥的身份。
魏菀伊不知他在想什么,只觉得他神色分外的沉凝,和平日里的他有些不同,让她止不住的心慌起来。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他没有说话,而她不知该说什么。
“阿九。”良久,他忽然唤她,不同于以往的感觉,声线少见的有些低哑。
魏菀伊呼吸微微一紧,眼睫颤了颤却没有看他,手心之中早已经冒出了些冷汗,她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他想说些什么,可是她却有些害怕。
“阿九,我……”魏云奕瞧着她低垂着轻颤的眼睫,抿了抿唇,正想要再说,敲门声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殿下,公主,药热好了。”
魏云奕眉头轻皱,魏菀伊却如松了口气一般,忙应声道:“端进来吧。”
青儿端着药进门,只觉得屋中的气氛有些诡异,可她不敢多问,将药递给魏云奕就又被叫了出去。
“先喝药吧,待会又该凉了。”魏云奕无奈的叹了叹,拿着勺子舀了药,轻吹了吹,才又喂到魏菀伊唇边。
“我还是自己来吧,不劳烦七哥了。”魏菀伊看着他喂到自己唇边的药,眸色闪了闪,没有喝,却是伸了手想要将那碗药接过来。
魏云奕挑了挑眉,手微微一避,让她拿了个空。
“你……”魏菀伊眉心一蹙,眼神终于有了些不悦。
可魏云奕却如没有察觉一般,只把勺子里的药又倒进了药碗了搅了搅,再舀了一勺喂过去,“乖乖的把药喝了,你莫不是还想让那丫鬟再去热一回。”
他动作执拗,说的话却分明温柔却又暧昧,魏菀伊心中震颤,忍不住砰砰跳了起来,目光落在他喂到自己唇边的那勺子药上,浓黑的药汁冒着白色的热气,那热气好像钻进了她的肺腑之中,直让她心口都有些微微发烫。
除了他,未曾有人这般关心过她。也难怪,她会因此就觉得温暖。
她未曾动,魏云奕也没再动,只执着的坚持着自己的动作。直到那勺药再次凉掉,热气不再,魏菀伊也终于平静下去,她抬眸看向魏云奕,一双迷蒙的杏眸之中全是晦暗,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她再次伸出手去端那药碗,重复道:“我自己来就行了,菀伊不敢劳烦七哥。”
她这回的语气分明冷硬了许多,魏云奕垂眸看了看那碗药,心中一叹,知道自己终是拗不过她。
松手让她端过药碗,再看她将那药一口喝下,虽然已经极力掩饰,可那药许是真的太苦,她还是忍不住的皱了皱脸。
“我待会子让人送些糖果蜜饯过来,你平日虽不喜甜,可若是太苦的时候吃上一些就会好许多。”
魏云奕接过药碗放到一边,暗道自己粗心,忘记了女儿家大都怕苦,只是她这些年几乎是以药度日,没想到还是没习惯。
想到此,又忍不住的有些心疼,想了想,回头看她时眼神又更柔了一些,“以往不知你怕苦,以后我开方子时会尽量用些不怎么苦的药,不过你也要听话用药才是,以后不能再喝凉的了,知道吗?”
魏菀伊对于这样的魏云奕很是不习惯,难道说她的态度还不够明显?
眉色沉了沉,她正想开口,他却已经接着一叹,“我本想等你身子好些,再带你一同回去。可如今,怕是必须先走一步。留你一人在这里,如今看来,还真是不太放心。”
“你要走?”魏菀伊神色一变,本是想说出口的冷言生生堵在了喉间,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话,胸口处竟然莫名的空了一空。
魏云奕默了默,还是没有说出父皇病危的事,只是道:“魏国出了些事,我需得回去处理。”
“是……什么时候走?”魏菀伊本是想问何事,可话到嘴边还是忍了住,她和他的关系,并没有要到什么都坦白交代的地步。
虽然她很想知道魏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能让他突然决定回去。她记得,他是逃婚出来的,想尽办法就是为了留住外面,可如今突然要走,怎么不叫人好奇。
魏云奕瞧了瞧她,在她有些疑惑的眼神中,忽然伸出手,拇指触上她的唇角。
“你……”他指尖有些凉,触在她唇边却让她觉得发烫,魏菀伊一僵,下意识就要避开,他却已经叹息着道:“可能等下就走吧。”
等下就走?魏菀伊楞了楞,她还以为怎么也要准备两天,怎么会突然说走就走,眼底黯了一黯,魏国到底怎么了?
她愣住的时候,魏云奕已经将她唇角沾上的药汁轻拭了去,微微勾唇,“真邋遢。”
这话很嫌弃,那语气却分明是有些宠溺,魏菀伊脸色猛然胀红,往旁边移了移避开了他的手。
她别开眼不去看他,只道:“既然七哥要走,就快去收拾行李吧,别耽误了时辰。”
魏云奕挑了挑眉,收回手,莫名一叹,“真是个没良心的,你就没有一点舍不得吗?”
“舍不得什么?”魏菀伊眉头狠狠的皱着,转眸瞧他,“舍不得七哥吗?”
魏云奕眉心一动,只觉得她那眼神有些不对劲,果然,她下一刻就有些惋惜的道:“若说起来,还是有些舍不得,毕竟七哥的医术比起那些庸医来好了许多,若是七哥走了,我这病就更难好了。”
这话说的可真是太没感情,魏云奕眸色淡了淡,不过这也早在他预料之中,他对她,总归不能期待得太多就是了。
不过,至少按她说来,他对她还是有那么点可用的价值,不至于完全没有想头吧。
想到这里,他自嘲的一笑,摇了摇头,“放心,就算我不在,那药方子我也会留下,你如今更多需要靠休养,只要你听我的话,你的身体定然不会有什么大碍。”
说到这里,他好像又想到什么,眼底露出些怜惜之意,“你不要太过心忧,只需放下心来静养,我会尽早将魏国的事处理妥当回来接你,到时候我带你去见我师父,他定然能将你的病治好。”
其实若不是慕容宸泽突然说到父皇病重,他是准备这回带她回国时就绕去天医谷找师傅的,他想就算师傅治不了她,可天医谷总会有人有办法,至少保住她二三十年的性命是没有问题的。
可谁想计划总是跟不上变化,他虽然未曾接到魏国的信报,可也正是如此,他才更加必须先回去一趟。
可魏菀伊听着他的话却觉得心中某处一塌,有些情绪不受她控制的汹涌而出,这种脱离她掌控的情绪让她有些慌乱,可神色却更是冷淡,“七哥不用担心我,等我好一些自会回去。”
看着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魏云奕动了动唇,却未出声,两人又沉默下去。
这样的沉默让魏菀伊胸口有些发紧发闷,抿了抿唇,她看着他想说她累了让他先走,可却看到他眼底闪过的一抹伤痛之色,魏菀伊一震,紧抿了唇再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沉默并未维持多久,魏云奕很快恢复如常,如以往一般轻佻的勾了勾唇,“好了,既然该说的都说了,想来你也该逐客了,我便先走了。你自己好生照顾自己。”
说到这里,他又默了默,再开口,声线低哑,“阿九,别再想着慕容宸泽,他不适合你。”
魏菀伊神色霎然变冷,他却忽然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桃花眼中暗芒轻闪,语气分外柔和,“乖乖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接你。”
……
他们这边话离别心思沉重,而凤鸾歌的心也始终很沉,虽然她看起来和平时无异,可姐姐的事,魏菀伊说的话都让她没有办法轻松起来。
“子煜,你有事就先去忙吧,不用陪着我。”从驿馆回来,慕容宸泽刚将她送到凤还殿,她就开了口。
慕容宸泽眉头一皱,却是没有丝毫停顿的牵着她朝殿里去,“我没什么事,你定是累了,我陪你休息一会儿。”
凤鸾歌由他带着,想了想又问道:“阿蓁呢?”
“许是又跑到哪里去野了吧。等玩够了她就会回来了,你不用担心她。”说到月梦蓁,慕容宸泽多了些无奈,她一回来就给他捅娄子,真是不知是不是天生来跟他作对的。
凤鸾歌听着他的语气,眼底的光闪了闪,慕容宸泽对阿蓁,感觉比对十一还更要亲近一些,是因为接触得更多吗?
“想什么?”牵着她进了殿,将她按到床边坐下,慕容宸泽才握着她的肩头问她。
凤鸾歌默了默,抬头,“我在想,阿蓁的事,还是先别跟她说了。”
她的神色有些凝重,慕容宸泽眸色也是一深,坐到她身边,“为什么?”
凤鸾歌眼底光影浮动,轻吸口气往床上躺去,目光直勾勾盯着帐顶,“她如今这样不是很好吗,何必为了一件我们也不确定的事让她也陷入烦恼之中呢?更何况,就算确定了她的身份真的是越蓉华,又能如何?我想,她是做不了一个大家闺秀的,不如,就这样吧……”
维持现状,对于每个人来说,也许都是最好的。她现在觉得,有些事,不知道不明白,也未尝不好。知道了,其实也一点用没有,不过是徒增烦恼。
慕容宸泽静静的看着她,片刻,才微微一叹,半俯下身去撑在她上方,让她的目光对上他的,“凤儿,若是难过,你可以跟我说。只要不会伤害到你自己,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拦。”
看着他深沉如渊的眸子,凤鸾歌心跳忽然一顿,总觉得他好像看穿了什么,可她保持着沉静,反而弯了弯唇,一手抚上他侧脸缓缓摩挲,“我现在最想做的……是睡觉。”
随后又噘了噘嘴,很是无奈的道:“你说,我怎么就好像睡不够一样,难怪你总说我懒,我现在自己也有些感觉了。”
慕容宸泽伸手握住她抚在自己脸上的手,放在唇边一吻,看她微红了脸,才勾了唇道:“知道自己懒就好,也只有我能容了你这懒丫头。”
凤鸾歌撇了撇嘴,“若是你嫌弃,我也可以走的,你不用这么委屈。”
“你敢。”慕容宸泽瞪她一眼,又将她抱起身来坐着,伸手去解她衣带帮她宽衣,“想睡就睡吧,在我这里,你想怎么懒都行。”
凤鸾歌这回没动,乖乖的坐着由着他帮她脱去了外衣,等他起身将衣裳挂好再转身回来时,她却忽然抱住了他。
“子煜。”手紧紧的环着他的腰身,脑袋也埋在他腰腹之上,凤鸾歌开口,声音有些发紧。
慕容宸泽瞧着忽然抱住自己的丫头眼瞳微微一缩,眸色又深又重,手却抚上她的发顶柔声道:“乖乖,怎么了?”
凤鸾歌抱着他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低声道:“我只是在想你怎么能这么好呢?”
抚在她发顶上的手微微一顿,慕容宸泽眯了眯眼,将她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拉开,在她疑惑的目光中重新坐在了她身边,他定定看了她半响,直让凤鸾歌忍不住要避开目光时才开口,“丫头,是不是有什么事?”
凤鸾歌垂了垂眸,然后忽然一笑,“我能有什么事,说你好还不好吗?那我以后不说了。”
说完之后她重新往床上躺去,将被子一拉把自己裹了起来,“算了,我还是睡觉吧。”
一边说,一边侧了个身朝向里,好像真的准备睡觉的模样。
慕容宸泽面色紧绷的看着她的动作,落在她后背的目光带着极深的探究。
凤鸾歌虽然背对着他,却依然察觉到他那目光中酝酿的危险,忍不住心中有些发紧,他对她终究还是了解的,她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禁不住开始想,若是他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她要怎么回答他才不会惹他怀疑?
可是,他却出乎她意料的并未再问她什么,只是看了看她,随后就脱了外袍躺到了她的身边,拉开被子进去将凤鸾歌的身子整个搂在了怀里,“丫头,我知道你还没睡着,转过来。”
心跳了一跳,凤鸾歌咬了咬唇还是听话的在他怀中转过身去,正抬眼看他,眼前却有阴影罩下。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含着她的唇瓣柔柔的吻她,在她不经意松开牙关后猛的挤了进去,轻柔的吻渐渐的变得又深又重。
暧昧的吞咽声让凤鸾歌羞涩得连脚趾头都好像发了红,她觉得自己此时如一条脱水的鱼一般,只能靠着他给的氧气而活,若是离开他,她必定会缺氧而死。
“唔……”
气息越来越重,凤鸾歌睁着眼看他,因为动情一双眸子里水光麟麟,只让慕容宸泽欲罢不能。
“乖儿,我想要你……”
他忽然退出她的唇,来到她的耳边,咬着她的耳垂呢喃着开口。
凤鸾歌显然未曾回神,她轻吟一声,听在慕容宸泽耳朵里却如同是回应。
眸子一亮,他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重新吻上她的唇。
可是这世上的事儿总有那么些不美的,就在这时候,不速之客忽然到来。
“歌儿,你回来了吗?”
凤鸾歌猛然一惊回过神来,她急急的去推那还压在她身上的人,“快些起来,阿蓁来了。”
慕容宸泽听到月梦蓁的声音时身形也是一顿,面色黯沉的转头看了看寝殿的门,心道月梦蓁果然是来跟他作对的,早知就不该让她回来潼安。
这样想着,他又转头去看凤鸾歌,发鬓凌乱、面色绯红,双眸如沁了水一般,分明就是已经情动的模样。
他忍不住又去啄她的唇,“别管她。”
反正她也进不来。
凤鸾歌见他这模样分明是想要继续,而外面月梦蓁的确已经被素影拦下,她只听得素影让月梦蓁在外殿等的声音。
可是,这大白天的,他们两个人关在这寝殿之中不见人,不是欲盖弥彰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这般想着,就更是羞恼起来,见慕容宸泽又准备埋下头去,她一咬牙,这回手却是主动往下去,握住他狠狠的一用力。
“唔。”慕容宸泽身形猛的一震,额头青筋冷汗都冒了出来,忍着疼痛咬牙,“丫头,你是想谋杀亲夫吗?”
当慕容宸泽从寝殿出来时,月梦蓁只觉得他好像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极强的冷气,嗯,比平日里冷上很多倍的那种冷。而且,那看她的眼神,怎么让她感觉自己好像被嫌弃了?
她打了个寒噤,微微缩了缩脖子,因为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只敢轻声叫了声“师兄”。
“什么时候到的潼安?”慕容宸泽看着她,眸色微微有些深,声线倒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没有什么怒气。
月梦蓁默了默,她什么时候到的他会不知道?想了想,她还是咧着嘴笑了,“今日一早到的。”
今天一早到的,就给他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若是让她多呆上段时间,他简直有些不敢想,或者他应该想个什么方法让她赶紧离开才是?
慕容宸泽微皱着眉,月梦蓁脸上的笑也有些挂不住了,扯了扯嘴角也不敢再看他,目光四处游移着。
“进去陪陪她吧。不过,别再胡乱说话。”看了她片刻,慕容宸泽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留下这句话目光在站在一旁的素影身上放了放,抬步出了殿。
月梦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拍了拍胸口出了口气,搞什么冷冰冰的这么吓人?她什么时候胡乱说话了?
撇了撇嘴,又朝寝殿内瞧了瞧,他让她进去陪陪歌儿么,歌儿怎么了?一边想,一边朝寝殿里去,“歌儿,我进来啦。”
而慕容宸泽径直出了凤还殿,素影也了悟的跟了出来。她当然知道,殿下不会无缘无故叫她出来,所以此时只是微低着头站在他身后,等着他下令。
站在凤还殿门口,慕容宸泽负手,转眸再看了眼殿内,眸色深寒,本是俊美的脸却刻划出凛若冰霜的弧度,让人不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