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然凝眸在他身旁寻了下来,“阿烈,无论怎样,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不希望你死在别人的算计当中。”
事到如今,师烈也无可奈何了。
不过反正到时候镇国公来了,他好生解释一番也就没事了。
“萧如风呢?”师烈挣了挣身上的绳子,“快点给我把这个解开,已经到城外了,本宫难道还能回去吗?”
戚然扯了扯嘴角,将绳子给他松开。
师烈扭了扭有些发麻的手臂,一边垂着腿一边郁闷的皱着眉头。
“阿烈,不是我对霍成纲有意见,他这么多年来,可曾有过一次奋不顾身的保全过你?据我所知,他向来只懂得保全他自己,这样一个人来跟你说支持你谋反,你也敢信?”
其实戚然说的话也是师烈这么多年以来一直不得其解的事情,只是因为霍成纲跟他的关系,还有他的实力,让他不愿意去多想这一件事。
现在他沉默不仅是因为戚然打乱了他的计划,更是因为连他自己都无法预测到结果。
“他在这个时候幽禁母后,不就是想看本宫这么做吗?”师烈闷头说道。
他对皇帝完全不抱任何希望,因为萧贵妃的事情,皇帝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皇后,所以他才兵行险招。
戚然靠在车壁上,颌首道:“萧如风已经去糊弄三皇子跟霍成纲一起去猎场了,只要你听我的,保证不会破坏你的计划,要是霍成纲真的有问题,我们还能绝地反击。”
想到萧如风,师烈的脸色沉了沉,道:“当初就是听了你的话收了这个好幕僚,现在胳膊已经完全拐到你那里去了,昨天是他把本宫打昏的,现在都已经敢对本宫动手了,简直狗胆包天!”
“要不是有他当你的幕僚,我如今才头疼。”
戚然摇了摇头,对起初的决定庆幸不已,要是今时今日换了另一个人,她也没有把握能够说服他,将师烈从京城拉出来。
根据此事,师烈的看法同戚然截然不同,两人又因此事开始了唇枪舌战,方才的凝重已经完全抛之脑后,又有说有笑起来。
以戚然一辆马车快马加鞭的脚程,只追赶了一夜就差不多赶上皇帝浩浩汤汤的出行队伍。
他们怕沈青琼发现,隔了一段距离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戚然此时唯一有些担心的,就是迟谦用什么借口跟皇帝搪塞自己的消失。
要是不幸被发现,皇帝震怒,恐怕第一个连累的就是迟谦。
念及此,戚然让师烈独自留在马车上,一再警告他不可离开,等皇帝的队伍进猎场两天之后再跟进去。
赶马车的车夫是萧如风的得力手下,也就是将戚然带回京城的易捷。
并不是第一回见的人,戚然也较为放心,他再三保证她两日后定能见到师烈,戚然这才放心离开。
皇帝的队伍因为携带了几位尊贵的妃子同行,一路上能走得多慢就走的多慢,皇帝一辈子没几次出宫的机会,这些路上也刻意逗留了。
那日他召见过迟谦跟戚然之后再没有见过他们,戚然离开之后,迟谦称她着凉,感染了风寒,一直高烧不退。
皇帝派了随行的大夫过去,迟谦同那太医谈医论药了许久,太医悻悻然的回去,将迟谦描述戚然的症状复述了一遍,只说尚书大人医术高超,无需担心,就黯然离开了。
皇帝也并未放在心上,叮嘱身边内侍送了一个补药过去,却没有召见过迟谦询问情况。
他身边的内侍张公公是一路服侍上来的,见皇帝虽然不过问迟谦,但总记挂着,玲珑心思一转,便主动询问要不要去看看。
皇帝沉默了许久,摇了摇头,“这孩子,总让朕想起他的父亲,还是不看的好。”
当年的情形历历在目,终究是满门忠臣受尽冤屈,皇帝即使嘴上不说,看到迟谦时难免会想起来,这些东西给了迟谦,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虽然皇帝没有让张公公前去查看,但张公公还是留了心眼,不时在皇帝面前提起戚然跟迟谦的事情。
皇帝一直都是默默听着,终于有一回,他凝眸问道:“戚然这么些日子一直在马车上?”
张公公不明所以,思索道:“回陛下,尚书夫人风寒尚未痊愈,自然一直在马车上。”
皇帝抬眸盯了他一瞬,“可曾听到车内有什么咳嗽的声音?”
张公公触及皇帝有些威慑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跪下说道:“老奴不曾留意这个,可派人去问问便知,不过尚书大人说她一直高烧不醒,怕是在昏睡当中。”
皇帝收回了视线,望着桌上刚刚摆好的棋局,说道:“把朕的北狐围貂给尚书送过去,顺便看看戚然。”
张公公应了起身,但发觉皇帝并未说完,又是跪下。
皇帝抬眸道:“要真真切切的看到戚然。”
张公公心思缜密,顿时明白了皇帝的意思,有些怔愣的起身,连忙说道:“老奴这就去。”
说完,匆匆下了马车唤人拿上了那件围貂便往迟谦马车的方向去了。
迟谦正坐在马车外静默的望着队伍前方,望着张公公匆匆忙忙的往这边走来,脸上温和的笑了笑,唤了一声:“张公公。”
张公公扫了一眼他身后的马车,咧着嘴笑道:“尚书大人怎在外边?这风大,小心着凉了。”
迟谦摇摇头,笑道:“这点小风也能着了风寒,张公公未免太小看迟某了。”
“岂敢岂敢。”张公公将皇帝赏赐的北狐围貂拿了出来,双手奉上说道:“奴才也是担心大人的身体,这不,陛下赏的围貂,这等润泽的毛色,配大人最是相称。”
迟谦接过打量了一眼,依旧是笑容满面,“那就请公公代我谢过陛下了。”
他的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那件围貂,触手柔顺滑腻,确实是上等的皮毛。
张公公以为他爱不释手,笑道:“大人若是有心,亲自去谢过陛下岂不是更好?”
迟谦将那块围貂放在腿上,摇了摇头,“自然是要亲自谢过的,只不过陛下现在恐怕是不想见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