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拍了拍师烈的手,站在他身前,一字一句道:“陛下,您不让臣妾前来看望太子,臣妾就待在宫殿里,无论听到什么消息都没有多过问一分。可是今天,臣妾这个做母亲的,看到自己的孩子被欺负成这样子还无动于衷的话,怎配为人母?”
皇帝冷哼一声,“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母亲,才把太子教成了这样一个乖觉无度的狠毒之人!你要怪,就怪你自己!”
“没错!”皇后精致的脸上有了一丝裂痕,“臣妾是怪自己,怪自己不如三皇子生母得陛下宠爱,连累得自己的孩子也这般不受待见!”
闻言,皇帝愤怒的起身斥责,“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皇后敛了敛神色,深吸了一口气,“是臣妾失言了,但是陛下,太子跟三皇子一样是您的儿子,您再如何,也不能厚此失彼啊。”
她平静的与皇帝对视,但对于皇帝眼中的警告意味却置若罔闻。
若是这次太子真的被废,三皇子独大,那她这个皇后当的也没有任何意思了。
见她如此油盐不进,皇帝怒极反笑。
“你们不愧是母子,想逼朕是吗?那朕就让你亲眼看着,残害兄弟的东西会落得什么下场!”
他大手一挥,立刻有嬷嬷上来将皇后带走。
皇后不愿,她们要生生拖走,如此纠缠,皇后必将殿前失仪。
“母后,您先回去吧,儿臣不会有事的。”
师烈再也没有往那台上看一眼,只是心疼还护在他身前的皇后。
皇后一生骄傲自持,这么多年后宫独大,他不想连累她一起受辱。
皇后眼眶微红,忽然扬声道:“陛下,您为什这般肯定一定是太子做的?就凭心中的猜忌和在现场留下的一件关于太子的物件吗?这两样东西若是有意陷害,又有何难?”
“拖下去!”皇帝不厌其烦,厉声道。
见状,师烈将上前拉扯的两个嬷嬷一把推开,萧如风也应声而动。
皇帝冷眼俯视着他们,“怎么?太子现在就要反了不成?”
师烈没有再像之前那样一口否定,现在这种否定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一种讽刺,毕竟主位上的人,何曾将他这句话当真。
他没有去回皇帝的问话,而是拉着皇后往宫殿外走,在殿口看着围上来的侍卫,垂眸看向皇后,“母后,您回去吧,儿臣没事。”
皇后犹豫的看着他,眼中的泪已经不知不觉的划过了她脸上精致的妆容。
师烈思索一二,将太后已经回京的消息悄声告知。
皇后的眼泪才止住。
师烈看着她走出殿门,心里觉得嘲讽。
戚然前两日就已经传信回来让他撑住这两日,却没想到他的父皇知道太后要回来,生怕他多了一线生机,将会审生生提前了一天。
他返回殿中,京兆府拿着早就拟好的罪状,一一在大臣面前念读,其中甚至包括了他很多年前欺负四皇子的事情。
一桩桩一件件,比他自己还记得清楚,比他自己还了解他自己,末了还依惯例问他一句。
“太子殿下,这些句句证据俱在,你可认罪?”
师烈嗤笑道:“京兆府,你是太逗本宫开心的吗?若是本宫说上面一半是信口胡诌的,你信?”
京兆府面色有些尴尬的看了上位的皇帝一眼,硬着头皮说,“太子殿下,这些都是有证可查的,您就不要为难下官了。”
师烈的神情戏谑,“本宫为难你?你在本宫面前胡言乱语,信口污蔑,还要当面问本宫是否也这样觉得,你希望本宫如何回应你?若是从前,你现在早就人头落地了,还有命来让本宫为难?”
京兆府想起他从前行事作风,不由得背后一凉,往后退了两步,惹得师烈嗤笑出声。
见状,皇帝一拍扶手,“太子闭嘴!”
又要问他同不同意自己的罪责,又要让他闭嘴,师烈忽然觉得这些人实在可笑,包括坐在上位的那个人,甚至在今天之前,他还当成父亲的人。
有些东西,没有就注定不会有。
他本来就不该奢望,况且他现在也算看清楚了,什么人证物证,什么大逆不道,只是为了废黜他这个储君,为他心爱的儿子铺路罢了。
早就该想明白的。
师烈笑着摇了摇头。
皇帝看不惯他这幅癫狂的样子,只想将会审完毕结束离开,懒得去理会他。
“京兆府将罪状给太子画押,尔等没有异议,朕对太子的处罚明日便会公诸于众。”
殿中大臣无一人还出声。
师烈看众人一眼,道:“儿臣有异议。”
皇帝扫了他一眼,全然无视,道:“既然无人有异议,京兆府,给太子画押。”
师烈嗤笑一声,看着拿着红印泥朝他走来的京兆府,望着正悠然饮茶的皇帝,“父皇想让儿臣画押,对吗?”
皇帝放下茶杯,看着一旁有些无奈的京兆府,一字一句道:“朕让你画押,你便画押?”
“父皇的话,儿臣怎会不听?”
师烈脸上带着笑,眼底一片冰凉,只是心中郁结的怒气随着皇帝毫不犹豫的一句,“那便快点画押”渐渐达到了顶峰。
他望着皇帝身边侍卫腰间的佩刀,缓缓上前走了一步,咬牙切齿道:“我的好父皇,儿臣怎会不听你的话呢?”
正当他要将手伸向那把佩刀时,殿外忽然传来一声尖细的声音,“太后娘娘回宫,唤太子即刻接驾!”
师烈手微微一抖,回过神来,连忙朝殿外走去。
象白的台阶下,一队浩浩荡荡的凤仪正朝他这边快速移动。
皇帝已经从台上下来,震惊不已。
明明传回来的消息是太后明日才会到,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就到了?
他挡住师烈前进的方向,“太子先押画,太后那处画了押再去迎接不迟。”
师烈冷笑一声,道:“父皇,这回儿臣不想听您的了,父皇莫怪,儿臣去迎接皇祖母了。”
说完,快步走出宫殿,毫无仪态可言的跑向太后的架銮,似乎又恢复了以前那般肆无忌惮的模样,潇洒肆意的走到太后跟前,跪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