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边跪着的牢头抖了抖，想起他去百花楼搜查也是因为迟谦的一句话，但是现在断然是不敢说了。
听闻迟谦是三皇子跟前的红人，要是一个不小心，三皇子以为他存心攀咬狡辩，他就是连命也保不住了！
师渊看见他就想起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拿起桌上的茶壶往他身上一砸，怒道：“还不快滚下去！滚！”
牢头连滚带爬的磕头告退。
见师渊依旧气不顺的样子，戴公公连忙爬起来轻抚着他的后背。
师渊闭目静默了一会儿，戴公公手上的力气越来越轻，正疑心他睡着了的时候，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戴公公，你觉得重兆如何？”
戴公公吓了一跳，定了定神说道：“迟大人是难得一见的有才之人。”
师渊冷笑一声，“有才不假，怕只怕着才能并不是为我所用。”
戴公公观他神色，额头上微微有汗渗出，思虑再三说道：“殿下疑心这次的事情跟迟大人有关？可搜查百花楼跟捉拿景儿，迟大人都不在其中，这如何能行事……”
师渊紧皱着眉，“我并无实证，他在此事上并未多做什么，但是他没有作为就是我最疑心的地方。”
迟谦虽然低调，但是从不刻意收敛自己，这次交给他的事情虽然最后妥善处理了，但可以说一事无成，一切似乎都只是巧合，但师渊深却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
“那殿下要如何处置迟大人？”
师渊凝眸片刻，“不，迟谦的能力现在没有人能够取代，除了他，其他尽是一群酒囊饭袋，只是他心思深沉，不能不防。”
戴公公思索一二，应道：“杂家明白了，定会好生盯着他。”
师渊这时的神色才有所缓解，这次审查百花楼，他根本没有捞到半分好处。
浔阳城跟灾情的事情一了便要启程回京，这事本该不急，但是师渊听闻太子早就在三日前先行回京，也急了。
虽然不知道太子的想法，但是他们争斗已久，自然是什么事都不愿落个下风，所以一听到消息，他就让迟谦处理断后，带着戴公公先赶赴回了京城。
师烈也并未整装完整出发，只带了萧如风，赶到京城之后连东宫都未进，便直接赶往承明殿呈上了一本名册和血书。
他跟萧如风候在殿外候着，很快便有内侍传话让他们先回去，不要声张。
两人看了到血书时都震怒非常，便满腔怒火地连夜策马回京，为的就是将这罄竹难书的事情上呈圣听，哪怕引起多大的震动也要一个公道，却没有想到连皇帝的面都不得见。
师烈的怒火在心中郁结，直言道：“父皇没有宣我们入殿吗？！此事天怒人怨，怎可不得声张？！”
他将内侍一推，几乎将他推在了地上。
萧如风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虽然他也气愤，但是师烈此举也太过跋扈了。
“太子殿下！殿下！”
他用蛮力将师烈拖到一旁，不满道：“您知道您现在在哪吗？您是在陛下的宫殿外！您想一想，陛下听到您的话后会作何感想？”
师烈怒气冲冲地看着他，“本宫以为你跟本宫奔波数日，也是个热血之人，没想到是如此懦弱，你害怕，本宫可不怕！”
他说着，又要往殿里冲。
萧如风暗骂一句，将他往后一推，怒道：“对！我是怕，我怕的就是您这样没脑子的！”
这话把师烈怔在了原地，但他反应过来之后，怒气冲天，拔过一旁侍卫的佩刀挥向萧如风。
“竖子尔敢！”
萧如风看他那架势，连忙往后退了退，结果师烈依旧不依不饶地逼了上来。
他急忙躲开说道：“戚姑娘说得没错，忠言逆耳你是听不得的！”
师烈怒气冲冲地看着他，手中的刀停了停，“你说什么？！”
一旁的侍卫走到师烈身边，躬身道：“太子殿下，宫中规定不能携带武器，请归还小人。”
师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萧如风，将刀扔给了侍卫。
等侍卫退下之后，萧如风才松了一口气，想朝师烈走了过去，双膝跪地，“太子殿下与陛下是父子，下官请问，方才殿下冲进去之后陛下会如何待您？”
师烈想了想皇帝往日的脾气，大多是觉得他驳了皇家的面子，给他斥责一顿赶出承明殿，怒极之下可能顺带送他两棍子。
但这话现在他不可能说给萧如风听，但也绝对不会不屑撒谎，所以敛了敛怒气，一言不发。
萧如风有些无奈地抬头看着他，“那么殿下再想一想，下官拦着您进去该是不该？”
这回师烈的气已经消了大半了，但还是不满道：“既是好意就该好好说话，本宫是太子，你如此大不敬，即便被当场斩杀也不为过！”
萧如风叹了一口气，更为无奈，“殿下好好想想，方才谁能拦得住您？若不是下官冒死触怒了您，您怕是直接冲进承明殿了。”
师烈回想，也确实觉得那时任何人说任何话都拦不住他，但是他看了一眼萧如风，拒不认错。
萧如风摸了摸自己已经跪疼的膝盖，抬头看着师烈，“太子殿下，下官的腿都跪疼了，求太子殿下体恤，先让下官起来吧，下官下次再也不敢了。”
师烈怒目看了他一眼，“还想有下次？！”
说完，转身就走，迈出两步之后，他又道：“本宫没让你跪！”
萧如风这才敢起身，紧跟了上去，只是知道师烈性子暴虐，还是不敢跟的太近。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宫。
皇帝收到递上来的名册血书时，一股怒气上涌，只不过身为帝皇，更快便将情绪压了下去。
百姓安生是他的责任，朝局安稳也是他的责任。
他将血书名册拿在手上，独自在宫阁高墙上顶着寒风站了一个清晨，周围内侍不敢来扰，但皇帝毕竟年事已高，为了圣体安好，只得开劝。
皇帝看着战战兢兢的小内侍，“你为何怕朕？”
小内侍额头瞬间滑出了一滴汗，双膝一软，跪地道：“陛下龙威天颜，天下臣民谁不臣服？”
皇帝垂眸盯了他一瞬，转身回殿，“将太傅跟镇国公唤来。”
小内侍应道，擦了擦额头的汗，跑出了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