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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借机发难

    马车粼粼,明德在一边抹泪,一边依依不舍的望着早就看不见身影的迟谦。

    早已重新梳妆的戚然也跟着瞭望很久,直到确定人从视线消失才回去。

    明德感动坏了,以为自家夫人转了性子,在少爷离去那天才发觉少爷在家的好。

    于是他强行忍住眼泪,哽咽着:“夫人莫要担心,少爷定会平安抵达的……”

    一边说,一边悲从心起,泪如雨下。

    他从小在京城没出去过的少爷啊,去那么个蛮荒之地,又听说那边闹水灾,灾民们没饭吃,他家少爷那般心软,自己会不会饿到,会不会有危险……

    想到这,明德泪水更是止不住了,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戚然抽搐着嘴角,望着在她身边哭的眼泪鼻涕到处都是的明德,身子朝后闪了闪,决定要装成一副不认识他的模样。

    太丢人了!

    不过……

    她眯了眯眼,嘴角浅浅的浮起一抹笑意。

    柳州么?正巧,她也要去柳州呢。

    若是迟谦还在府中,她还担心如何找借口搪塞迟谦,现下迟谦走了,她只需要随意找个借口,便可快速离京。

    但是泉州的局势恐怕不太乐观。

    戚然细细的眉毛皱起来,思索片刻,转身回房拿出纸笔,仔仔细细的誊抄了一份名单。

    这份名单都是她知道的,上一世在救治南方水灾中卓有成绩之人,其中更有俩人极擅水利工程,在他们的治理下,梁河改道非但没有祸及他们所在的区域,反倒泽被一方土地。

    收笔后,望着墨迹未干的信笺,戚然略有些发愁。

    名单是有了,可是怎么给太子呢?

    如今太子远在泉州,她也不能动用德叔的人……

    若是叫太子发现戚家有这么一股势力,他终究代表皇室利益,难保没有麻烦。

    想了一会,戚然叹了口气。

    无法,只能自己亲自走一遭了。

    东宫门口看门的小宦官望着戚然,嘴抿成了个锯了嘴的葫芦,死活不让她进门。

    “我去寻一下刘公公,能不能通融片刻?”

    戚然随手抛出一个小金馃子,准准的砸到小宦官的怀中。

    小宦官哪见过这等好东西,眼睛都发了光,然而脸却皱成一团。

    “不是奴才不给您通报,实在是真的不让人见啊……”

    依依不舍的将目光从金馃子上移开,小宦官都快哭出来了。

    他一个不得势的小太监,还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呢!

    戚然想了想,忽地笑了,“是我疏忽了,这样,劳烦给我通传一下林大人。”

    “是!”

    小宦官这次麻溜的抓起来金馃子,一溜烟的跑了进去。

    没一会,林立匆匆忙忙的前来,望着门口不起眼的马车,做了个揖,“下官见过迟夫人,不知夫人命人寻我所为何事?”

    “这份书信,劳烦交予太子。”戚然没有下马车,将信从窗口递出去,“里面是我找父亲要来的,泉州一带擅水利的官员名单,望太子一切顺利。”

    “谢过夫人!”

    林立忙不迭的将信件收起来,连连拜过戚然,当即吩咐了人,快马加鞭的给太子将书信送过去。

    戚然对太子詹事的效率表示十分满意,了却了一桩心事后,她终于有时间专注于自己的事情了。

    早就答应父亲去柳州,现在她可以想办法离开京城了。

    几日后,戚然将迟家下人全唤了过来,地上躺着一碗被扣翻的燕窝,她的大丫鬟翠玉正气鼓鼓的站在一边。

    “夫君不在,你们就这等怠慢于我?”

    戚然斜依在美人塌上,凤眸沉静,面无表情。

    乐叔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脑门全是虚汗,“夫人何出此言?”

    “我看你是觉得我们小姐好欺负!”翠玉在一边耻高气昂的开口,“小姐金尊玉贵,为何要拿着二等的燕窝来充数!”

    乐叔的脸色瞬间涨红了,半响,他才支支吾吾开口:“下人不懂采买,误以为这是上等的燕窝才送来……”

    其实根本不是这样。

    迟家家底本来就不甚丰厚,仅有的财产大多都换了书供迟谦上进,后来又为了迎娶她这位太傅嫡女倾尽家财。

    上一世,她一嫁来就主动用自己的嫁妆贴补迟家,这一世她非但没有,还按照自己在戚家的用度从迟家公中走账。

    她身为太傅嫡女,母亲尽管早逝,却是南方豪族的嫡女,陪嫁那是一笔天文数字。

    她从小父亲就让她打理母亲的庄子,而外祖家更是年年送来无数珍品,所以吃穿用度,饮食赏玩无一处不讲究,无一点不精心。

    往日主母进家是要管帐本的,现在她非但没管帐本,还按照以往戚府的生活天天流水般的花银子,还走的是公账,估计迟家公中怕是早就捉襟见肘,不堪重负了。

    乐叔为人忠厚好强,虽然觉得她这个主母花钱如水,偏又不敢多开口,只得强撑,撑到现在……估计要撑不住了。

    戚然瞟过乐叔衣摆处的不小心露出来的补丁,心下略软,刚想开口时,眼角余光扫过站在一边的德叔。

    呵,上一世的德叔何其无辜?

    不一样枉送了性命。

    想到这,戚然重新硬起来心肠,懒洋洋的开口:“罢了,夫君不在,府中人欺我,我也不欲多言,自请到陪嫁庄子为夫君祈福罢。”

    “老奴对不起夫人,任由夫人处置!”

    乐叔唯恐公子临走殷殷嘱咐要照料好的主母真的走了,在地上咣咣磕了两个响头,额头都青肿了起来。

    戚然垂下眸子,狠下心并未理会乐叔,命翠玉收拾东西,今晚他们就要去庄子上。

    总管跪在地上请罪,其余下人皆气短,不敢多开口。

    就在迟府上下都安静瑟缩的时候,戚然带着翠玉德叔等人,一行人施施然的离开了迟府。

    临走前,戚然沉吟片刻,还是叹了口气,“德叔,回头派人顾着点乐叔那里……给他送点药。”

    此次去陪嫁庄子是她找的借口,实际上到了那就脱身去柳州,若是按照以往乐叔的负责态度,必然是要跟她去庄子上的。

    那她还怎么去柳州?

    思前想后,也只有这种情况,乐叔心下难堪,不敢亲自前来询问,其他下人德叔翠玉就能打发了去,她才能彻底脱身。

    她倒是要看看,迟谦上一世究竟在柳州都经历了什么,才获得那般庞大的支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