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车停到地下停车场,林寂嗅了嗅自己,闻到了一种古怪的味道,有点咸,又不似海水的咸腻。
这时林寂才觉出不自在来,但好在马上就能冲热水澡了。
注意力都在洗澡上,进门也没看地下就往盥洗室冲,以至于林寂被不明物体拌得差点儿摔个狗啃泥。
她开了灯才看到拌她的东西是一条细长的腿。
只见鹿凉四仰八叉地躺在玄关处冰凉的地板上,头发、衣服乱糟糟的,明显是被人直接扔进来就溜走了。
林寂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想的果然没错,司稷淮的朋友没一个好东西。
林寂叹了口气,蹲下来将地上的人扶起来摇了摇,人没被她摇醒,吧唧着嘴睡得倒是挺香的,但要是让她在这里睡一夜,铁定是要感冒的。
“啊嚏~”
林寂吸了吸鼻子,鹿凉还没感冒,估计她快了。
她皱着眉头有点气恼,恼这弱不禁风的身体。
她将鹿凉扶起来,鹿凉睡得说沉也不沉,她扶起来的过程中鹿凉是用着点儿劲的,草草地给鹿凉清洗了下换了件衣服,把她放到床上拿被子盖好,林寂才进去洗。
因为怕吵到鹿凉,林寂没用吹风机,拿毛巾认认真真地把湿漉漉的头发擦了会儿,自己肚子又咕噜噜地叫起来,林寂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没吃晚饭。
她去冰箱拿了牛奶温了温坐到阳台上的花篮摇椅里小口小口地抿着。
雨渐渐地小了,雷声就算响也是似小孩睡觉的鼾声,不仔细听都听不到。
这一带不亏是商贾贵胄云集的地方,清晰下来的天幕衬着各色的灯光,高楼大厦,从上往下眺望就是满眼的辉宏。
然而林寂望下去的眸子异常的无神、空洞、黯淡,仿佛多亮的光都没办法存进她的眼睛。
给司稷淮打扫卫生的时候,林寂四下观察过,那里很大却没有什么生气,完全不是那种有小孩子生活气息的类型。
这是她早就预料到的,只不过是因为她走遍了鹿城的孤儿院没有找到她的孩子,从而没有怀着一点希冀地证实了一遍而已。
就好像在国外刚醒过来的那一会儿,除了一场过于惨烈的大火带给她的满身伤痕之外,其他的都显得那么虚无缥缈,然而都是真实的,不需要证实就知道是真实的。
在商言商,利欲熏心之下,她似乎都给他找不到任何这么做的理由。
好像也没必要找。
不知道什么时候,林寂开了一扇窗,那些无从下手的狂风找准了时机立刻袭了进来,她半干未干的发丝毫无章法地荡在空中,有的时而碰到她还略显微热的脸庞,冻的她止不住打了个机灵。
不一会儿,她全身上下都冰凉了下来,要不是这寂静的环境下突兀的手机铃声响了,她还不知道要呆多久。
她像是要把胸膛里的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冻结了才肯罢休。
手机被她丢在了客厅,虽然和鹿凉睡着的卧室隔了一段距离,但林寂还是有点担忧吵到鹿凉,她把装着小半瓶牛奶的玻璃杯放到窗台上,把手机静音拿到阳台上才接听。
是个陌生的号码,显示在本地,林寂想了想,觉得自己在鹿城没什么人有可能给她打电话的。
“喂,您好。”林寂官方地打了声招呼。
对方低低笑了声,嗓音挂着些洗完澡晕了水汽的低哑磁性:“林小姐,你到家了吗?”
说罪魁祸首,罪魁祸首就到,或许是冷风吹得她心也冷了下来,连着跳动也慢了几拍,她听出来人之后也没多大反应,平静得有些过头。
“司先生,你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码?”
她不记得她有给过他她的手机号码。
“我从鹿凉手机上看到的就记下来了。”他说得理直气壮,完全没有侵犯他人隐私的自觉性。
林寂自然没必要跟他这种无赖讲道理,只是道:“我到家了,怎么了,司先生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有事吗?”
她怀疑他是想起来那些被鹿凉打碎的名贵瓷器过来讹钱了。
讹也没有,她已经被他讹成穷光蛋了,再讹下去,她觉得她就该去卖肾了。
司稷淮似是察觉了她声音里的警惕和不耐,再说话时声音轻轻的,温柔得能滴出水:“我担心你,你一个女孩子下着雨走夜路,我担心得睡不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