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程老夫人听说的时候，陈二姑娘已经一路哭着跑出了松岚苑。
“这孩子！”
程老夫人也有些头疼，“这也太犀利了些！”
于嫲嫲拿了美人捶亲自给程老夫人捶腿，“叫老奴说，这样才好！”
程老夫人睨了她一眼，“怎么好？”
于嫲嫲笑道：“我们二少爷的脾性您最是知道，面上好好先生，实则性子冷厉得很，这表姑娘哭哭啼啼地做那娇弱的姿态最不得二少爷欢喜，二少爷这样狠绝很打了陈二姑娘的脸，也省得她总是纠缠二少爷。”
程老夫人眼中有笑意，“她们姑侄俩是打定了主意，一个‘滚出去’就能杜绝了她们的心思？”
于嫲嫲接口道：“所以老夫人您得赶紧把二少爷和许姑娘的亲事给定下来才好，也省得再起风波。”
一边说，于嫲嫲一边看程老夫人的神色。
“再说，二少爷到底年纪轻经历的少，您也是知道的，这后宅之中多少龌蹉的手段，万一二少爷不小心着了道，您愿意以后多个这样的孙媳妇吗？”
别的不说，于嫲嫲的最后一句话实在是说到了程老夫人的心里。
她还想多活几年，还想着抱重孙。
这个孙媳妇自然很是重要。
“你说的对，明天你亲自去请杨夫人来家里一趟。”
杨夫人是穿紫褙子的官媒，很是体面，所以大家伙都会尊称她一声“夫人”。
于嫲嫲大喜，“老夫人您这是真的想通了啊。”
程老夫人冷哼，也不知道是说给于嫲嫲听的还是说给自个听的，“再怎么，总也好过这个表姑娘吧。”
于嫲嫲抿着嘴笑，“老夫人到底还是爱护二少爷的。”
程老夫人扯扯嘴角，“我亲手养大的孩子，我没有别的本事，总也要叫他称心如意一次，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一开始反对的时候，看许春妮是怎么怎么都不好。
如今不反对了，什么“总也要叫他称心如意一次”的话也来了。
于嫲嫲赶紧低下头，生怕被程老夫人看到她嘴角边的笑意恼羞成怒。
“竹剑，备马车。”
竹剑一楞，“二少爷，您不在家休息还要出门呢？”
这样辛苦赶回来，好不容易到家怎么也该好好睡上一觉才去做旁的事吧？
程士茂眼下有青影，可刮干净胡须之后却露出了他清瘦的脸颊，从前像个贵公子，这会儿一瘦下来看着就有些文人墨客的清高和孤傲。
“少啰嗦，赶紧的。”
“再把我从京里带回来的那个箱子找出来，一会儿直接放车上。”
竹剑无奈，只好赶紧一溜小跑去了门房那，说二少爷要用车。
一辆青幄小油车很快就准备好了，程士茂带着竹剑出门。
莫三娘算着日子快出孝了，这两天正请了外头成衣铺子里的掌柜，准备照着外头如今流行的款式和花样给许春妮多做几套新衣裳。
“娘，我衣裳够多了，哪还用得着重新做？”
黄莺做衣裳的手艺就不错，何必还要外头请？
莫三娘却道：“这不一样，咱们守孝守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出孝了，总要做几套好看的新衣裳。”
她们家出了孝，程二少爷又中了探花，说不得就要来提亲了。
莫三娘这是未雨绸缪。
许春妮劝不动她，只好由着她。
莫三娘就拉着许春妮一块翻看花样尺头，母女两个商量着做什么样的新衣裳。
正说着呢，圆儿急冲冲地进来禀告。
“程二少爷来了。”
许春妮一楞手上的花样本子“啪嗒”落在了地上，“他不是在京里吗？怎么回来了？”
莫三娘已经推了许春妮去见客，“快去快去！”
等许春妮懵懵懂懂跨出去一步莫三娘又把她给拉了回来，亲自检查了一边许春妮的发髻和衣裙这才放许春妮去见程士茂。
许家的花厅，程士茂正坐着喝茶。
许春妮猛一打眼看到程士茂，还觉得自个是不是在做梦。
“退之？”
程士茂放下茶盅抬起头满脸都是笑意，“春妮，是我。”
许春妮这才有了点真实感，“不是在京城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甚至上次收到的信里都还没说到要回来的事。
程士茂笑着解释，“我免试进了翰林院，正好有段时间空着，就想回来见一见你。”
没有来信说要回来的事，一是因为那时候他也不知道自个能中探花，二是他急着赶回来，只怕人走的比信使走的还快，等人到了信还没到。
所以写不写都无所谓。
他这趟回来不光是为了见许春妮，更是要敲定他和许春妮之间的亲事。
许春妮微微脸红，“还没恭喜你中了探花呢。”
探花郎游街的时候，也不知道京里大姑娘小媳妇有没有朝他扔帕子香囊。
许春妮有些遗憾自个没见着程士茂风光游街时候的模样，也有些酸。
程士茂摇摇头，“人生四大乐事，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我如今想着的就是第三桩乐事。”
许春妮一下闹了个大红脸，咳了一声才勉强镇定下来。
好歹她也是现代的灵魂，这么点小程度有什么经受不住的？
“咳……”
许春妮干脆大大方方地问：“你这趟回来是为了？”
程士茂眼中满是笑意，“我已经说服了祖母，祖母很快就会让人上门提亲。”
许春妮又是吃惊又是高兴。
“老夫人她真的同意了？”
她当然也有自个的骄傲，现代的平等主义深入许春妮的灵魂，她从来没觉得自个配不上程士茂。
觉得她配不上程士茂的不是她自个，而是这个时代的价值观。
但，她不认同。
但是不论古今，结亲是结两家之好，而不是结仇。
若是程老夫人始终不同意不赞成，就算程士茂冒天下之大不韪硬要迎娶她，到时候她总要去拜见程老夫人这该有多尴尬？
程士茂坚定地点头，“祖母是真的答应了。”
虽然有他逼迫的成分在，可依祖母的性子，她若是真的打心眼里不愿意他再怎么逼迫，祖母不答应就还是不会答应。
许春妮高兴了起来，一双大大的眼睛笑得眯了起来。
“以后我和你一块好好孝顺老夫人。”
程士茂又让竹剑把他从京里带回来的箱子拿上来，“你之前不是一直念叨‘葡萄美酒夜光杯’吗？你看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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