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士茂见她松了手，正准备听从程老夫人的话退下的时候，突然顿住了。
“你倒是说说看，让老夫人替你做什么主？”
程老夫人皱了皱眉头，“茂儿……”
程士茂已经转向看向了程老夫人，“祖母，孙儿实在不明白这位姑娘要祖母替她做什么主？我好端端地从祖母这出来，正准备回自个屋里换洗，这位姑娘斜刺里就冲了出来故意撞在我身上，然后就哭哭啼啼地拉着我不让我走，现如今还要让祖母替她做主。”
“我倒要问一问，这位姑娘到底要祖母替她做什么主？”
陈姑娘没想到程士茂居然堂堂正正就把这事给说了出来，她听了姑姑的话只以为只要浑赖上程士茂叫他吃个哑巴亏，日后也好在程老夫人跟前歪缠，一下就羞红了脸。
“我清清白白的一个姑娘家，青天白日的你非礼我！”
程士茂冷笑：“这么多丫环婆子都睁着眼看着是你故意往我身上撞，结果还说我非礼你？你清清白白？你敢说你心里清清白白？我才是清清白白一个人却不知道天上为何掉了坨狗屎落在我身上，真是晦气！”
“噗嗤……”
不知道是哪个围观的丫环还是婆子笑出了声，却把那陈姑娘气得脸色通红。
“你！”
“好了！”
程老夫人沉声喝止，“茂儿回去换洗，陈姑娘跟我来。”
又吩咐于嫲嫲，“去请夫人过来。”
于嫲嫲看着程老夫人眼中的神色，知晓是动了怒的，连忙答应了亲自去请程夫人。
程夫人一来，也没瞧见陈姑娘一直在给她打眼色，直接就哭上了。
“我的秀儿，我请你来做客陪我，却叫你在我家中受了委屈！”
回应她的是程老夫人一只砸在她脚边上的粉瓷莲花茶盅，“哐当”一声吓得拿帕子捂着脸的程夫人再哭不出来。
“母亲……”
程老夫人脸色暗淡，“我看你这幅容易惊吓的模样像是先前的病还没完全去根，要不我让于嫲嫲再请个大夫来你好生再养上几日？”
程夫人吓了一跳。
她才被放出来几日，怎么肯又被关起来？
“母亲，我病早就好了，我人也好好的一点事没有。”
你人好好的一点事没有，所以就要撺掇了自家的侄女儿闹腾的程家上下不得安宁？
程老夫人的眼神晦暗不明，“既然你病好了，何必还是这么一副疯疯癫癫的模样？”
她哪里有？
程夫人总算想起了自个的侄女儿，拿眼去看陈姑娘，却见陈姑娘眼神躲躲闪闪脸上却有些心虚的模样。
当下，程夫人心里就是一咯噔。
这是怎么了？
她分明打听的好好的，那贱种已经回来了，这才撺掇了侄女儿去老夫人门口来个“偶遇”。
按理不应该是程老夫人教训那贱种，好言好语安抚她这个侄女儿吗？
程老夫人见程夫人满脸的算计忍不住心中作恶，“你既然请了陈二姑娘作陪，怎么不让她好好待在你那院子里，没事往我这跑做什么？”
言语中的嫌弃毫无遮掩，程夫人有些心惊肉跳。
“秀儿想孝顺您老人家……”
“我有亲子亲孙，自有他们孝顺，怎么也用不着亲家的姑娘来孝顺我。”
程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程老夫人给打断了，疾言厉色毫不客气。
“我自个的亲儿媳都指望不上，还指望上隔了一层亲的？”
程夫人面红耳赤，“母亲，我哪里不孝顺您了？”
程老夫人嫌恶地看了程夫人一眼，举了举手制止了程夫人继续说下去，“我让于嫲嫲请你来，一是叫你把陈二姑娘领回去，二是告诉你一声，茂儿的亲事我已经给他定好了。”
什么？
无论是程夫人还是陈二姑娘全都大惊失色。
程夫人更是失声问道：“那贱……二少爷什么时候定的亲事，我这个做母亲的怎么不知道？”
程老夫人突然恶趣味地笑了一声，“就在你养病的时候，我替他做的主，怎么，我这个一手抚养他长大的祖母不能替他做主？”
程夫人被刺的脸孔雪白，“母亲，可是二少爷的亲事不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您老人家一把年纪了正是该好生保养的时候，何苦操心这些小事？二少爷的亲事还是交给我来办吧。”
交给你来办还有好？
本来程老夫人心里还是有些不够满意许春妮的出身，可如今看看坐在下首一脸别扭的陈二姑娘，心里却觉出许春妮的好来。
再怎么，人家一个农女也是堂堂正正的做人，比这做事龌蹉的官家小姐强得多。
不过嘛这官家小姐说的是好听，其实也不过是个庶女，从小被小娘养大的，也难免一副上不了台面局里局气的模样。
程老夫人嫌恶地撇了撇嘴，对陈家都起了反感之心。
居然敢用一个庶女来打发她程家肖想她的茂儿，这是在看不起谁？
真当自个升了道台就很是了不起了？
“你病才好，还是要精心保养才好，免得旧病复发又要在床上躺上许久功夫。”
程老夫人句句不离程夫人的“旧病”，“茂儿的这桩亲事我既然做了主，自然要管到底，你就不用费心了，只管安安心心等着新媳妇进门孝敬你就成了。”
程夫人和陈二姑娘从程老夫人这出来的时候，姑侄俩都有些失魂落魄。
还没出院子，陈二姑娘已经质问起了程夫人。
“姑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不是说好了，必定会让我嫁给表哥的吗？”
程夫人左右看看，见程老夫人院子里的丫环婆子全都竖起了耳朵，知道不妙，连忙拉着陈二姑娘就走。
“你放心，我说过的话自然算数。”
陈二姑娘拿着帕子捂着眼睛，“今天的事我算是出丑出到老夫人跟前了，表哥他实在是太不留情面！”
程夫人急匆匆地去，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二姑娘又是羞又是气，半天挤不出一个字。
叫她怎么把“狗屎”两个字说出口？
还是方才跟在她身边的丫环遮遮掩掩地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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