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三娘有些心疼，“那不是天天要往镇上跑？这可多辛苦？”
挣钱哪有不辛苦的？
许春妮笑笑，“娘，就算不为这我也得到镇上去找铺子啊，还有年都快过完了，我也得想想新的挣钱法子。”
莫三娘想说什么，又住了口。
她是想说家里如今已经这样了，光靠这冬天里没有的“小青菜”就赚了一大笔银子，若是普普通通过日子能吃三辈子，何苦还要这样折腾辛劳？
但莫三娘想到了许春妮元宵节那天晚上说的话，就吞下了到嘴边的话。
“好，等你想出新的挣钱法子，要做什么娘都支持你。”
这些话是当着莫松一家的面说的，莫松还好憨憨笑着，自个外甥女有出息他心里高兴也自豪，而柳氏的眼睛却闪了闪。
等回到腾出来暂时给他们一家住的侧屋的时候，柳氏的脸色不好看了。
“你说你好歹也是春妮的亲舅舅，怎么她做了这样大的产业，又是什么温泉庄子又是什么点心铺子。结果咱们一家什么好处都没轮上，你连个管事都当不成，还得听外人的使唤，这叫什么事？”
莫松不乐意了，“什么叫什么事？诶我说孩他娘，你这人从前还看不出啊，怎么咱们现在过上好日子了，你反而要斤斤计较？”
柳氏恼了，“我这是为了谁？从前那过的是苦日子身上打了烙印，那就是人家的奴仆，我又能什么打算？能把自家这摊子事管好就成了。可现在不一样了。”
莫晴晴在一旁绣鞋垫，“娘，现在怎么不一样了？”
柳氏叹了口气，“咱们现在已经不再是人家的奴仆，那就该考虑日后的事情。你们看看，咱们如今连建个屋子都得伸手问你们姑姑借钱，那日后呢？远归要成亲，你要嫁人，还得还你们春妮表姐给咱们赎身的银子，这一笔笔的都是银子，难不成这银子还会从天上掉下来？”
说到这，柳氏又顿了顿，看了眼沉默的莫远归才开口道：“本来还想着你姑姑要让远归和你们的春妮表姐亲上加亲，至少日后是不愁了，可如今看来这桩事要黄，这指望不上了，那我不得指望别的？”
柳氏的语气里多少带出了点不满，“我是气你爹太老实了。”
“再说了，咱们一家跟许大有他们不一样，咱们才是你们姑姑和春妮表姐的亲人，怎么搞得信任别人比信任咱们还多？难道咱们还会坑了她们不成？”
莫松忍了又忍一巴掌拍在了茶几上，“柳莲！我从来不知道你原来是这样性子的人！我就问你，若是没有春妮和我大姐，我们是不是还在庄子上做苦力？”
柳氏被吓了一跳，“莫松你现在能耐了啊，你敢拍桌子给我看！”
捂着脸柳氏就哭了出来，“这么些年跟着你吃没好吃，喝没好喝，还给你生了一双儿女，你就是这样对我？”
柳氏的哭声又尖又利，莫晴晴连忙放下手里的绣活上来安抚她，“娘，您怎么好端端的就哭了？”
莫松黑着脸，“让你娘哭，她还有理了她！”
莫远归左右看看，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娘，我觉得爹说的对……”
柳氏方才还捂着脸哭呢，放下手抄起手边的杯子就往莫远归身上砸去，“我还不是你亲娘？你就这样帮着你爹？你也不想想，我这都是为了谁？难不成还是为了我自己？”
莫远归手忙脚乱去接杯子，好险没砸碎，“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你别跟我说什么意思不意思的，还不是怪你自个不争气，没让你春妮表姐看上你，要不然这万贯家财不都是你的了？”
许春妮做反季节蔬菜赚了多少钱实际上柳氏不知道，只是单看那庞大恢弘的温泉庄子她信口就是万贯家财。
没错，当初莫三娘说什么亲上加亲的时候，她夜里睡不着就想过。
许家三房就莫三娘和
嘴巴上是痛快了，莫远归的脸色也黯淡了。
“啪”的清脆的巴掌声也落到了柳氏的脸上。
柳氏这会儿真捂着脸呆住了，连眼泪都不流了，“莫松，你敢打我？”
莫松铁青着一张脸，“我儿子堂堂男子汉，有手有脚要银子不会自己挣？你这个亲娘把他当成了什么？更何况，春妮是我外甥女，从前受了多少苦我没有帮上半点忙，她帮了咱们家的大忙是咱们家的恩人不说咱们半点没有报答，就连这赎身银子都还欠着她，你就打上她家产的主意了？”
莫远归的腰直了直，是啊，他有手有脚做什么要贪图春妮表姐的家产？
若是春妮表姐欢喜他，愿意和他成亲，那日后也是春妮表姐挣的都是她自个的，他有手有脚能挣银子养家。
如今既然春妮表姐看不上他，他也不会妄自菲薄。
从前如何，日后一样如何。
莫松有一种被伤害到了的情绪，看着柳氏脸上流露出的表情不知道是厌恶呢还是恨铁不成钢，“我从来没想过柳莲你会是这样的人，如今我们都赎了身，你若是嫌我没出息嫌儿子没出息，你就走。你想去哪去哪，你有本事挣银子过好日子我不妨碍你，我给你一纸休书放你自由！”
柳氏的嘴巴张的比鸡蛋还大，半天都合不拢。
莫晴晴急哭了，“爹、娘，好好的你们怎么闹成这样了？若是这样，还不如当初咱们在庄子上呢，虽然天天要愁没银子我要去伺候主子，可那时候咱们一家人心多齐啊。怎么日子好过了，你们俩就吵起来了呢？”
莫松看看莫晴晴直抹眼泪眼中闪过一抹悔恨和自责，喃喃道：“是啊，日子好过了，我也想不明白你娘怎么就成这幅样子了，贪心不足蛇吞象。一点感激没有，反而好像你姑姑和春妮表姐欠了咱们一样。若不是你春妮表姐托人找咱们，怕是这辈子咱们都不能和你姑姑还有春妮表姐相认，你娘怎么一点感恩的心都没有？”
“你娘怎么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柳氏愣愣怔怔的，“你……莫松，你说你要给我一纸休书？”
莫松看着柳氏，眼中仿佛闪过这么多年夫妻恩爱相互扶持的画面，可他还是咬咬牙说道：“妻贤夫祸少，你若是一直这样调唆心里存了歪门心思，别说把我们一家跟大姐还有春妮的亲情都折腾完了，就连两个好好的孩子都要被教坏。”
“柳莲，你从前不是这样的啊，你从前不会心这样大，你怎么就……”
“怎么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柳氏的眼泪一颗一颗往下落，“我……我也不知道，我好像真的变了？我……莫松，我错了，我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