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水城原本就位于楚国北部边境,其城主史虎当初在梁楚大战之时为了保住自己的位子,从而为绕攻楚国后方的梁军大开城门,并在暗地里提供了不少好处。最终史虎也如愿以偿,不仅在梁武帝统一天下之后继续坐着城主之位,还似乎由于地处边缘,梁国皇室鞭长莫及,倒让史虎一族成为这方圆百里之内的实际统治者。
正所谓山高皇帝远,在这陆水城几乎是无人敢与这史家对抗,尤其是史虎那唯一的儿子史大有,走在路上那也是威风凛凛,但可惜这位只知道欺男霸女,经常仗着自己的身世背景祸害此地的百姓。
甚至还有传言称这位史家少爷在背地里经营了不少皮肉生意,凡是被其看上的稍有些姿色的妇女,都被他手下的恶奴们拐来供其玩乐,事后再卖去青楼红坊,虽不知这事是否属实,但也因此家家户户的女眷出门之时会戴上黑色密实的面纱。
“你这些古怪的市井流言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林轩躺在门前的竹椅上看着小青跑前跑后也不知在忙些什么,倒是让他想起之前那段在竹院中的光景。
“啊这些都是刘伯说的。”小青从怀中掏出一块黑色的手帕,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两下,“他还送了这个给我,让我出门的时候记得戴上。”
“你这样子反而更加引人注意。”林轩见她一副正经的样子拿着手帕系在自己脸上,忍不住笑出了声,引得小青十分幽怨地看了林轩一眼:“公子你笑话我.”
林轩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倒是小青,我们并非是主仆关系,以后就直接称我林轩就好,总是公子公子的叫着,容易让别人误会。”
“好的,公子。”小青眯起一双好看的眸子,甜甜笑着,嘴上却还是不改称谓,像是故意和林轩作对一般。
林轩一脸黑线,心想这丫头原来也会调皮,并不是和表面看上去那样乖巧可人,不过也任由她去了,既然她已经习惯如此,林轩也不好强求。
“公子,想什么呢?”小青倒了一杯热茶,呼呼地捧在手心里吹了一会儿,确定其不会烫嘴之后才递给林轩,却发现他正仰面朝天似乎是在发呆。
“哦,没什么。”林轩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说道:“这已经快要到中午了吧,怎么还不见刘伯回来?”
“对啊。按前两天刘伯出门来看,这会儿也早该回来了。”
正在二人疑惑之时,木门外传来一阵喧闹之声,紧接着便看见刘伯神色紧张地打开了门,后面还跟着三个家奴打扮的人。
“刘伯,这是怎么回事?”
林轩觉得事有蹊跷,正待相问,却听得门外又传来一个尖锐刺耳的笑声:“近几日,我陆水城有人汇报称在龙沉江上望见有寓意祥瑞的七彩鲤鱼,我家史公子甚是好奇,特意派我前来江边的渔户问问,是否捕获到这等奇物。”
刘伯有些害怕地说道:“颜管家,我打渔这么些年也没见过什么七彩鲤鱼啊!”
“有没有七彩鲤鱼你说了可不算!”那名“颜管家”终于出现在众人视野里,穿着一件金色的大袖袍,手里还盘弄着两个翠绿色的玉核桃,咧嘴一笑,露出两颗镶金的大门牙。
来人正是史家的二管家,名叫颜奴,平日里就跟在史大有身边厮混,整天都在盘算着怎么讨好对方,就譬如这次,一听到有人报告江里出现什么七彩鲤鱼,也不管是真是假,当下主动“请缨”,带人跑来城西挨家挨户地问。
但实际上,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这颜管家当真是为了那传闻中的奇物而来吗?只不过是随意打着名号下来搜刮民脂民膏罢了,若是在其中真的发现了七彩鲤鱼,那自然是大功一件。若是没有找到也不打紧,各家各户总有一些能拿走的“好东西”,聚少成多,到时候交上去七八分,自己还能拿着剩下的逍遥一阵子。
反正从前他都是这么干的,只不过几次下来,不知道是这招用的腻了,那些“贱民”故意藏起了家中的值钱物件,还是他们的家底本就那么多,反正今天逛的几家无一不是一无所获。
这让颜管家不仅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心里更是烦躁得很。
若是这家还不能捞到些油水,那就让手下的家奴们将此地砸了,一来解解我心中的闷气,二来也能那什么来者,对,杀鸡儆猴,让周围的人都看看,下次再来时若仍是这样寒酸就是这样的下场!
颜管家一边心里这么想着,一边迈着步子进了门,很快发现了家中一张竹椅上的林轩与躲到其身后一脸紧张的小青。
“哟——”颜管家怪笑一声,几乎是忽略掉了林轩的存在,一双色眯眯的三角眼直勾勾地在小青身上打转,“老刘头,你家女儿不是早就失踪了么?这水灵灵的小姑娘又是从哪来的?”
“这是.我家的远房亲戚,家中出了变故,过来暂住的。”
“亲戚?呵。”颜管家的视线自始至终就没离开过小青,“你老刘头早年丧妻,后来又没了女儿,还会有什么亲戚来投靠你这个孤家寡人?”
他显然不信,却也没再多问刘伯,而是欺身上前,绕着小青走了一圈,脸上的五官几乎挤做一团,乐道:“不错!不错!小妹妹,你是不是被这个老刘头给半道上拐来的?不要怕,我可以带你去咱们陆水城最有权势的史公子那里,他一定会为你查明事情原委,给你讨个公道!”
颜管家这番话倒是将自己说成了救她于水火之中的好人,若是不看其一脸猥琐的样貌,说不定还真有人会相信他的鬼话,跟他去那史公子的府邸。
“小青姑娘,不要去啊!”
“闭嘴!死老头!”
刘伯正要出言提醒,却被史管家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三名恶奴也是架起三根长短不一的木棍将老人按押跪地。
“唉。”竹椅上的林轩长叹一声,站起来对着躲到他身后的小青说道:“小青,麻烦你将我的黑羽取来吧。”
“可是,公子你的伤.”
“没事的,去拿吧。”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