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根据高白所说的路线,还真找到了那条粮道,虽然当中生了些杂草,但好在比坑洼山路要好走得多。
就这样顺利行进了一个月,一座绵延陡峭的山峰终于在众人的视野中逐渐清晰起来。
还未等林轩一行人靠近山脚,一队身着青色兵甲的巡哨就拦下了他们,带队的那个一口浓重的地方口音,让旁人想听懂都很费劲。
“农们丝弄神的?”那人将原本抗在肩上的长刀往马车前一横,后面跟着的几人也是有样学样,放开了阵势。
“老钟,你听得懂么?这哪里的方言?”
“他应该在问我们是干什么的。”老钟翻身下马,正要上前沟通时,那人却大声向他叫喊道:“卜唷带武器!”
老钟摊了摊手,只好将银枪留在马车上,这才得以上前。
二人叽里呱啦讲了一堆,也不清楚在说什么,半晌之后,老钟才回来告诉林轩说:“他们要先派人回去禀告当家的,再做决定。”
林轩点点头,便带着众人将马车停在了一片绿荫下。
此时正是七月流火的时候,明晃晃的太阳挂在天上,好似一团火球一般,令人汗如雨下。
等巡哨返回,已经过去了大半天,同行的还多了一位红衣人。
林轩猜测这应该是个小头领之类的人物。
“把他们都绑了,马车运上山去!”这人手一挥,四下草堆里便冲出一群不知何时埋伏在周围的汉子,个个手里都拿着粗绳黑布。
林轩示意众人不要反抗,便任由他们蒙了眼睛,绑了双手,押解上山。
一,二,三,林轩一直数到第九千三百下时,才被迫停下了脚步。这其中过程,却是听见了各种打招呼的声音,锄地的声音,甚至是儿童嬉闹的声音。
眼前的黑布被人摘下,最先映入眼帘的则是一片广阔的耕地,一些汉子们正光着膀子在地里干着农活,偶有三两孩童东奔西跑,传出一阵又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嘿,你们看什么呢!”
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众人寻声看过去,只见右侧路边的石墩上坐着一名女子,头上扎着一圈花草,身上穿着一件大花衣,腰间还别着一把短刀,一副不伦不类的形象。
“看看看!没见过女人啊?再看把你们眼珠子都挖出来!”
都说女人不讲理,林轩今日算是领教了。
“清风寨三首之中,应该没有女人啊。”老钟像是在自言自语,却不巧被那耳尖的女子听见了。
那女子一下站起身,三步并两步,走到老钟正前,抽出腰间的短刀在他脸上拍了拍,说:“大男人说话就应该大点声,叽叽咕咕的跟碎嘴婆子一样。”
林轩还是第一次听有人这么评价老钟,想着这趟真算是没白来,以后看他还怎么在自己面前装深沉。
“你又在偷笑什么?”那女子又转而打量起林轩来,一双杏眼眯成了一弯月牙儿,细细地看了他好一阵儿,有些惊奇地问道:“你是男是女?”
“噗!”这次轮到老钟忍不住偷笑了,林轩却一脸黑线,用手肘顶了下老钟,一字一顿地回答:“我当然是男的。”
那女子微微一笑,好像是发现了新奇事儿般,“哎哟,这世上竟有如此美貌的郎君,可让奴家欢喜得紧。”
随后话锋一转,寒冷的刀尖霎时抵在了林轩眉心,冷冷地问:“你们是谁,来我们寨做什么?”
林轩面不改色,反问道:“方才那巡哨没有向你禀报么?”
“哦,那人口音太重,我懒得听,就让人先绑了再说!”那女子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你们拖了三车的财宝过来,难不成是来投靠我们的?”
花了好大一会儿的功夫,林轩才向这位女侠说明白他们此行的目的。
“招安?我发现你们这些人坐朝堂坐得久了,什么春秋大梦都能开始做了。”
那女子一挑眉,又坐回了石墩上,举起手中的短刀,对着天空轻轻地划,大团大团的云彩却并没有如她所愿散碎成片,她便有些不耐烦了:“当初楚兵也来了数次,也打了数次,到最后不也夹着尾巴逃了?换了朝廷又怎样,清风寨还是那个清风寨,永远都不会变成清风军!”
她的言语里带着几分讥诮,微微上扬的嘴角处又挂了些许不屑。
“非也非也!”
远处传来一个男音,不高不低,却又像是响在耳边一样。那女子听见之后,皱着眉把头撇过一边去,似乎还极为不满地“哼”了一声。
“传音?这人是个高手。”林轩眯眼瞧去,一个身影足不沾地,上下翻飞,不到片刻竟已到了身前。
“好轻功!”
“嘿嘿,公子谬赞了。”来人约莫四五十岁,脸上挂着一抹极为谄媚的笑容,上来就挥手道:“远来是客,快快给各位贵人松绑!”
“是!”
林轩活动着自己有些发麻的双手,又轻轻握了握无力的右手,只觉得眼前的中年人看自己的眼神就好像是狼看见了羊。
“鄙人清风寨三当家秦钱,小女杉月不懂事,怠慢了各位,还请多多包涵。”
秦钱一拱手,弯下腰行了一礼,又偷偷抬起头向秦杉月挤眉弄眼,后者则是埋头把玩着短刀,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
“还不快向各位贵人道歉!”秦钱见她无动于衷,便忍不住呵斥道。
“道什么歉啊,道歉从来都是对人,他们这些朝廷的走狗,想必也是听不懂人话的。”
“你!”秦钱气结,扬起手便作出要打的架势,却始终停在空中,没有落下。
林轩则是轻笑一声,劝道:“无妨,想我三岁时也是如此玩闹,过了几年才懂得什么叫礼节。”
这便是**裸的回应了。
“你说谁是三岁小孩儿!”秦杉月怒目圆睁,一柄短刀直指林轩。
“咳咳,外面说话不方便,不如各位随我入寨内详谈。”
秦钱作出一个“请”的手势,林轩众人便也不顾后方那个已经快炸毛的女子,由着秦钱带路,继续走进清风寨深处。
“有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