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谈地点在南京皇宫的钦天监。
钦天监的部门十分庞大, 在洪武门内的西侧,面积比六部占地加起来还要大,大概堪比内宫十二监的规模。虽然在内宫外,但此处院墙高耸,屋瓦层叠,带来的压迫力不比内宫的红墙夹道要少。
不论从应天府的何处, 都能见到钦天监内四座观星高塔。那隶属于钦天监的观星厂。
常年有官员住在塔上,不但要观星, 更要记录风雨雷电,年末要出晴雨天气表奉给朝廷,以作来年农耕参考。如有雷声甚至要记载雷声频数、方位等等,俞星城相信之前她引发的几次雷暴,足以让记雷的官员摔笔了。
而去年从英国引入三台反射望远镜, 其中一台就在南京钦天监, 听说有几千斤重,黄铜外壳,能观客星爆炸的详情——也就是超新星爆炸。另外还需要观测彗星、测算日食等等。因大明开国时期的诸多遗留问题, 早期堪舆定历真是一塌糊涂, 后来还是从色目人那里重学天文算法,而后又引传教士来教西法。
如今学会之后,大明定历算日的水平提高,观星与绘图技术上也算是世界一流, 可有色目人和传教士在钦天监任职的旧规矩一直没变, 从俞星城走进门时, 就陆续有各国人士穿官袍,说着南京话和同僚低声打招呼。
钦天监的观星厂,还需要指派各府观天象的仙官,像瞎鱼之前就是通过钦天监考核的府衙观天仙官。
钦天监下内部看似只剩下观星、缉仙、卜筮、诛祟几个部门。但六部中都有仙官部门,比如管理仙官入籍调动的仙户部,其实也是钦天监管制下的。所以钦天监的势力,其实像是一只巨大蜘蛛盘桓在整个官员体系上,四处都能牵动他们的网。
俞星城走在钦天监的高墙之中,内墙全部刷成了深蓝色,黄色琉璃屋瓦,大理石影壁上刻有星图,四处弥漫着“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的谨小慎微的气氛。
俞星城被戌三和蜀六一路引入缉仙厂内,灰色石砖铺设的殿前空场,回廊下挂满了彩色幡旗,幡旗上绘有符咒。整个缉仙厂符合南北两厂的穿衣风格,没有任何人像或花鸟形象出现在建筑内外,栋梁全部是刷黑漆,院内外连一株树木一点绿意都没有。
完全没有半点人味,活味。
却又像是保持着某种非偶像非符号的宗教崇拜。
入主殿后,一路绕去,内部偌大,来往仙官极多,大多都是一身白衣的南厂人士,只有袖口包边的刺绣和帽子的形状,区分了他们的品级。两个扶着官刀,黑皮手套黑官服的北厂仙官在其中不可谓不突兀。
越往后殿走,黑衣的北厂人渐渐多了,直到靠近后殿,俞星城率先听到了裘百湖的一声怒吼:“放你妈的屁!就苏州的府衙仙官,有几个出来办了事儿的,最后还不都是万国七司慎刑司的那二三十个跑出来忙活!一口一个难办,一口一个不便,我就不能来问责了?!”
俞星城和铃眉交换了一个眼神,戌三进去先报,蜀六推开门请她们俩进去。
里头铺了一地黑瓷砖,油光铮亮的映着几十个人的身影,俞星城和铃眉一同行礼:
“万国七司慎刑司司员铃眉。”
“营造司员外郎俞星城。”
俞星城稍一行礼,抬起头来,屋里各个桌子后面或坐或站了南北两厂的人,裘百湖坐在右手边前排,但其中似乎还有她曾见过的应天府的房巡按,仙户部官员,还有跟她一同在万国会馆救助百姓的苏州知事。
她们俩进来之后,屋子里静了静,众人稍有尴尬,清嗓子坐下。
但没人给她俩请座,一个南厂仙官让她们跟犯人似的站在场中。上来单刀直入问道:“俞氏,多名官员目睹你与一只虎妖有来往,且与他一同离开万国会馆,可有此事?”
铃眉看了俞星城一眼,张口就想要辩解,俞星城抬手道:“俞某,名星城,位员外郎。大人可以叫我俞大人或俞员外郎,但以对庶民女子的称呼,来唤一位与你同样有六品官服的官员……大人看来是瞧不上你我胸前的这块鸳鸯补子吗。”
南厂仙官愣住,紧皱起眉头。
确实,万国会馆因事宜重大,内部官级比外头要高,而缉仙厂又是出了名的有权无品,裘百湖如今升成了千户,算是北厂一号人物了,官位上也不过五品。而他一个南厂百户,官位和俞星城平级,确实没资格喊一个女官为“俞氏”。
可他是老封建,一向觉得女官制度就很离谱,哪怕钦天监是女官比例最高的部门,他也依然鼻子朝天的编排那些女官,嘴上说女人没本事,眼睛还总撇人家官服下的腰臀。
这南厂百户死不改口,拍了一下桌子:“今日之后,你未必还是官。此来,就是要问你的罪,你却对上官这态度!”毕竟俞星城是从六品,他还是比俞星城高半品。
俞星城不想站着跟这种老东西逼逼,她转过头去,只看见几个靠门的吏员身边,放了两把圆凳,没人请她坐,她也不想苦了自己,干脆自己走过去,一只手一把圆凳,放过来坐下。这会儿她才理好褙子衣摆,分膝坐下。
南厂百户确实一开始就想从气势上震慑这去年才考出来的新人小官。
可此女从进来开始,就明显是见过大场面的,南厂百户忍不住看向桌面上关于此女的资料,以及许多新鲜到手的消息。如果上头的情报属实,此女确实算是个难啃的硬骨头了。
裘百湖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最爱的角儿登场,往后一仰,翘起腿准备围观了。
她心硬手黑,却又面上最擅和气场面。只是半年多以前,她毕竟家务事缠身,又无正式官身,为依托旁人的心软与忽视,所以最擅长演的是怯弱乖顺小女儿;如今官身已在,经历的事也多了,她硬气了不少,外露的模样就成了端正温和,谦逊宽柔。
她微笑着在南厂百户的态度上深究:“上官?俞某为官不久,竟不知道万国七司不单是皇上亲授工、礼二部所组建的部门,更是南厂的下属了。”
南厂百户看她上来就给他戴高帽,又拍桌子:“你——!”
他自知自己的言语经不起推敲,往大了说,指不定有人要弹劾他用词不当,内心一个激灵,连忙开口道:“我问你,你与那虎妖有来往的事,是不是真的!”
俞星城点头:“是。如果来往指的是他知道我的名字,我知道他的绰号。”
南厂百户:“你一个朝廷官员,竟然跟妖有来往!你可知道他是潜逃的妖!”
俞星城两手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朝廷命官,不能与妖发生对话?此条例在大明律中的那一卷哪一条?这些年,百姓家中养妖、朝廷各部门用妖的事情屡见不鲜,并未见这些人都被问罪。至于说他是否潜逃……俞某从未见到苏州或应天府附近,有张贴任何与妖相关的通缉,又如何辨认此妖被南厂追杀?”
南厂百户显然有备而来,冷笑一声:“可据我所知,你与这虎妖相识,可不在今日。九月,在黑蛟大闹应天府时,就曾有人见到过你在妖群之中。”
俞星城心里顿了一下,微笑道:“哦?您确定没人看错?”
南厂百户步步紧逼:“更何况,当时据许多人所目睹,降下天雷,劈中了黑蛟。而你,似乎有些能操控雷的灵力?那这赤蛟临死前,有人看到黑蛟也露面,在空中与赤蛟缠斗,而你也在附近被发现。”
南厂是想把赤蛟相关的事儿,也编排到她头上来?!
俞星城笑道:“玩些带电的小把戏,我前往倭国时,曾遇到妖群袭击鲸鹏,那时候许多修真者和北厂仙官都见过我的灵力,离引天雷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南厂百户笑了:“是吗,你从一开始就与这些妖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来往。但我这里查到更重要的一件事——你曾在到苏州后申请过民间结社,什么……‘踩高跷鼻吹唢呐社’。我们现在怀疑那里是你与妖秘密集会的地点。要不你给我表演个鼻吹唢呐?我就信你半分。”
俞星城笑起来:“我哪里会。结社是为了买地。”
南厂百户抬眼:“买地?”
俞星城:“我是离家的女户,只住着万国七司暂租的房子,总不安心,确实是起了点贪小便宜的心思,看中了那块官地,但官地怎么会卖,我又听人说先租地,等到每过几年,苏州清点官地,如果赋税收入不够,就会把外租的官地卖掉。我如果不以结社为名,怎么能租的到那院子。”
南厂把手里的纸张拍在桌子上:“一派胡言!你说是租房,那此处没有住人,就经得起搜查了吧!这时就有人会去到你那处结社搜查!倒看看能不能搜出什么妖怪来!”
搜查鼻吹唢呐社……青腰他们不是还在那儿等胖虎回来吗?
她暗自咬牙。
俞星城抬起头,斜视过去:“我现在不太明白了。以大人看来,我罪状有二,其一,勾结包括黑蛟在内的大批妖,甚至可能还跟赤蛟有关联?其二,这些日子以来南京周边大大小小的天雷,都与我有关,都是我引雷?”
那南厂百户道:“是。我倒要听听你怎么解释。一个女官,行踪诡异,勾结妖类,竟然听说苏州有不少人传言你是庇护百姓的大恩人大清官!”
俞星城看了一眼裘百湖,裘百湖一脸看戏的模样耸肩。
……这狗东西是不会想要帮她了啊。
不过她猜裘百湖肯定留有后手,不会让她真的来背锅。毕竟她背了锅,他裘百湖还怎么针对南厂;而且俞星城私下确实跟裘百湖有不少来往,要是让南厂查出来,再把裘百湖个人牵扯进来,裘百湖也不好说。
她心里有了点底儿,更敢说话了:“黑蛟被国师所捉,此事难道大人不知道?你觉得国师大人无能,竟然能两次放出黑蛟?还是说你没有仔细想过,究竟是谁派黑蛟来阻挡赤蛟呢?裘大人,你此行回京,没少查这二蛟的事情吧,不如给这位消息不太灵通的大人说一说。”
裘百湖嚼着槟榔正开心呢,忽然被点名,暗骂一句,抬起头来。
裘百湖其实这次回京,主要是查俞星城,但他什么也没查出来。但那国师给她留的字条,她和黑蛟之间的干系,以及国师当着她的面主动释放黑蛟,黑蛟又隐匿在她身边,其实都证明了最起码黑蛟、国师与她之间,有着些微妙的关系。
他自认消息敏锐,他都查不出来的事儿,一般也不适合往后深究了。
裘百湖一向没出息,要是俞星城真的身份非凡,就是女人的大腿他也是肯抱的。更何况俞星城联手炽寰击退了赤蛟,证明这一人一妖最起码是在正经干实事儿的。
他肯定不会说国师放走黑蛟的事儿。
只好敲了敲桌子道:“这黑赤二蛟,传闻便是汉书与述异记中提及的楚国大蛇。后来二蛟矛盾,赤蛟被黑蛟所驱,宋初,黑蛟成了中原妖皇,也曾跟朝廷相安无事过一些日子。熹宗后,缉仙厂与诛祟厂一直受命捉妖,人与妖矛盾大起,最早各方就是想抓黑蛟。但黑蛟毕竟是当时妖皇,南北两厂都没法动手,赤蛟告密朝廷,黑蛟逃窜后报复赤蛟,所以才有了赤蛟东逃倭国两百余年,把倭国变成妖国一事。”
裘百湖说的很快:“所以很多人都怀疑赤蛟返回大明,就是为了找黑蛟报仇。国师放出黑蛟来对战赤蛟,也是情理之中。”
俞星城微笑的感谢裘老狗的发言,转头道:“若说我结识虎妖,我确实承认,但若说我与赤蛟有干系,我今年过了年才十七,赤蛟逃至倭国都两百年了,就算是我太爷爷也未必能见过它。诸位大人或许是因倭妖一事的损失着急了,可也没有往一个小小女官身上推的道理。”
她承认虎妖,否认赤蛟,却把炽寰跳了过去。
避重就轻,是当面辩驳的一大要点。
俞星城:“我与这虎妖的结识,很简单,他是个厨子,去特行卫所开设的隆记菜店买菜,街市上见过,说过几句话。我察觉到他是妖,但我这人从来待人待妖都是一样,尝过虎妖的手艺,就算个食友罢。他偶尔也来找我帮忙。”
众多官员显然早不知道特行卫了,面面相觑。
裘百湖开始吐了槟榔给自己点烟,嘴就不能闲着:“就是特系散仙的部门,苏州的特行卫应该是南厂直属。我记得去年还来这儿讨过债,你们一年都没给人发月俸了。”
那南厂百户连忙想要去翻手头的资料,但特行卫他都没听说过,哪里能找得到。
俞星城起身,缓步向前:“要是说我结识虎妖是罪,岂不是知道他是妖的许多仙官都有罪了。更何况,在我结识这些妖期间,苏州附近可曾发生过一起妖伤人的事件?而我结识了一个妖,此妖既未做过坏事,甚至在倭妖入侵时保护百姓,保护万国会馆,大人却要来治我的罪吗?!这一场倭妖袭击的骚乱里,有多少应该在位的官员闭门不出,有多少应该奋战的仙官选择了退缩?!而在事后的问责上,你却揪了这一件小事来问我吗!”
那南厂百户被她一句怒喝,憋得脸都涨红了,他死倔的低头翻资料:“肯定会有的!这么几个月,苏州没有这种案子,我不信!”
苏州知事眼见着责任都要到他们头上,喊了一句:“没有!至少苏州府衙没有接到这样的案子!苏州的巡逻做的不知道要有多好!绝没有妖伤人的案子!”
铃眉也喊道:“万国七司慎刑司也没有!”
南厂百户不死心,还在翻:“不可能——”
俞星城看不惯他这死鸭子嘴硬的样子,提裙走过去,拿起他桌子上的抚尺,重重拍下,惊堂声响彻,堂内寂静一片。
她声音不大,却字字直指:“应天府的城内就没有一只藏匿的妖么?南厂诛妖这么多年,就从未有过与妖类有来往的事情吗?你今日要是只因为攻讦同僚、政见不和,便将此事上升至入刑的地步,最终吃亏的反而是这些年所谓‘诛妖’有功的南厂!按照这条标准,明日别人就能把多少南厂仙官送去入刑,您比我更清楚!”
南厂百户抬起头,一下子懵了。
此女的意思是说,南厂这些年如何“诛妖”的,她心里清楚,甚至北厂也心里一清二楚。
南厂必定和妖族有过各类协约与商议,一旦她因为与妖接触而入刑,那下一个死的更惨的,必定是南厂里与妖类有接触的高官!这就是给北厂送把柄了啊!
裘百湖看那仙官被俞星城几句话吓得鬓角冒汗,笑了笑。
南厂百户斜过眼去,看裘百湖咧嘴笑,却是脊梁一麻,差点从凳子上站起来。
完蛋!
眼前这位南厂百户,能坐在这儿跟裘百湖对喷几天,也是南厂里出了名的老鹅,叼上人就不撒口,一薅一嘴毛。他强自镇定,道:“你的辩解可没提到黑蛟,那曾经的妖皇黑蛟呢?与你有不少干系吧!”
俞星城:“我以为捉拿黑蛟是北厂的事儿,您倒是替北厂来问我了。恰好裘大人能回答你的问题。”
裘百湖:……又是我?!
这小丫头就是一直想借他的嘴来说话!
裘百湖能怎么说,他只能说:“……她跟黑蛟能有联系的事儿,只有最早黑蛟在池州被抓时,她是黑蛟掠走的人质。但之后,在应天府的时候,我与俞姑娘地面上诛杀白莲教,而后她随我去了巡按府,房巡按那时候也见过她。”
后排坐着纯粹过来当公证工具人的房巡按,早在这听了几天南厂北厂对骂,听到眼神呆滞了,这会儿听到裘百湖点名,他连忙回过神来,点头道:“我记得俞大人。她的能耐确实与电有关,不过当时看来确实不像是能引雷的样子。”
俞星城对着那腮帮子如水豆腐的房巡按一笑。
房巡按也对笑靥如花的俞星城,抬头傻笑。
南厂百户昂头道:“可数人都瞧见了你再那黑蛟掌心之中,朝他放雷!许多仙官可都看到了。”
这真是越扯越歪了。
这南厂百户为了反驳她,又不肯服输,就开始掐着其他细节不撒手了。
俞星城冷笑着后退半步:“您要把这天雷的功劳推给我,可我不敢接。敢问皇上即将南巡为的是什么传言?敢问这百姓在城中感谢天雷,跪拜的又是谁!”
裘百湖一愣,笑了。
南厂百户跟她吵得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张着嘴没说出话来。
后头几个同样南厂同僚,却差点叫出声来。
那百户正要开口,几个同僚扑过去,死死捂住他的嘴,急道:“这天雷自然是皇上与百姓同心同德,圣主与上天为了庇护我大明而降下来的天雷!”
这他妈的,谁都知道南京宫内社稷坛的雷是黑蛟闹事那天降下的,皇上都已经因为这事儿自罚吃斋。之后天雷降世,竟然连那赤蛟都劈死了,民间一直传言是皇上的诚心与爱民之心感天动地,大明一直有福佑神护。这会儿宫里都报起福,内阁诸位连青词都写出来了,皇上可算停了吃斋要出来过个喜庆的好年。
要是忽然查出来这雷,从一开始批社稷坛到后来劈死赤蛟,都出自一个小女官之手。
皇上的脸往哪儿搁!
大明的脸往哪儿搁!!
如果对面真的是能引天雷的角色,她自己都愿意深藏功与名,你南厂为了让她背个锅,非把这事儿捅大了,那就是找死!
这年头就算东厂没那么大势力,没本事再天天盯着别人讲话,可朝廷内部的攻讦和构陷这么多,总有耳朵好使的人能听见这话,传出去这话!这如今场上坐着各方多少人!你一个百户不知轻重想找死,不要拉上他们!
南厂众人吓得冷汗涔涔,苏州知事也显然想到这一层,连忙起身和事道:“都是些误会,我倒觉得哪个府县没有妖混在人群中,大家都知道,就像是鹰鸟猫狗有的喜人,妖也有跟人亲近的,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他倒是本心不坏,之前在万国会馆跟俞星城共事半天,也对她当时管理的井井有条的本事,心生佩服,趁着和事,也道:“此次前来,问一问这些疑点不过是顺便,主要也是为了感谢俞大人救灾之举。是吧,裘大人!”
裘百湖叼着烟枪,看着慌成一片的南厂众仙官,笑的乱抖:“是是是。那是自然。哦我听刚刚有谁叫人俞氏来着,真不知道明日要没官职的是谁了!”
南厂众人回过头来,又惊又急:“裘百湖,难道你还要掐着这种事儿不撒手吗?!”
裘百湖一拍桌子:“我想我就可以!更何况你们南厂叫她俞星城来,本就是不合规矩,她虽有点引气入体的灵力,也擅长控些电法,可她压根就没有作为修真者入籍,你们钦天监就管不着。她就是万国七司的人,是北京朝廷的人!就轮不到你们钦天监的人在这儿逼逼!”
俞星城瞪眼:妈的,我要发表的嘴臭爽话、羞辱对手的言论,怎么要被你抢了!
但事实证明,裘百湖是骂人好手,官位高了也不怕骂的脏,不怕得罪人,起身翻过桌子,摇摇摆摆的叼着烟枪,就笑骂起来:“哟,还想推给一个姑娘,你们南厂就这点德行啊!我就跟你们说了,南厂好好掂量掂量自己做过的事儿吧,该灭口的灭口,该烧毁的烧毁,我裘百湖今天被派来,就是来跟你们清算这些陈年烂账了!我今天不清算,明年皇上南住,又怎么能安心住在这内宫里!”
裘百湖这是要明面上宣战,针对南厂了!
难道这也是皇帝全方位打压南直隶中的一步?
裘百湖大手一挥:“丫头们,回去吧,这群抠搜老修,可不会赏你们冒死庇护百姓的大功绩的,可我们会赏、皇上会赏。这天地下从来没有南北厂,南北监,有的只是钦天监和、南京钦天监!仅此而已!”
你们南京钦天监,不过是钦天监的下属机构罢了!
南厂众人脸色难看,裘百湖头也不回,打开门弯腰,做了个手势请俞星城和铃眉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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