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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断舍离9

    等苏婴吃完,他毫无怨言地给他更衣。听闻昨日他还说要借钱买衣裳,便差人早早买来两件——面见储君也不能穿得太粗陋。

    这么一比划,发现他的腰比自己意料的还要细,衣带长出一大截来。

    ……好像比前夜自己揽抱的要更瘦些。明知不可能,但就是莫名觉得他一夜瘦了那么多,晏熹心里不是滋味。

    “手,抬起来。”晏熹低声吩咐。

    苏婴由着他扎紧腰带。

    一抬头,一滴泪猝然滴到那张假面上,晏熹僵住了。他伸手一摸,缓缓直起腰,脸上玩笑的神情再看不见。

    “别哭了,”晏熹一寸寸吻过他潮湿眼睫,最终停在眉心,“不哭了不哭了,这回是我不对,晚间同你请罪,好不好?”

    苏婴一动不动地任他抱,口中却道:“谁要你请罪!”

    其实晏熹没那个意思,“晚间请罪”不过是因为刘琛总不可能夜里还同他们在一起,可听起来就像那么回事儿。

    “我错了,”他嗅着苏婴颈间的气息,“就当你占我一回便宜,咱们扯平了,好不好?”

    “晏熹,”苏婴压着语音的颤抖,“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个想法,大抵你绝艳天纵,我这样的人是肖想不来的。……可,不容肖想也肖想多日了,除却那些,我想要的你不会给。”

    “会的。”晏熹偏头在他脖颈上亲了一口,汩汩跳动的血脉亦欢快应和,“倘这一切终了,你我侥幸不死,我跟你走。天下之大,何处不是一隅容身之地?数十年短如朝夕,这样下去也很好。”

    苏婴闭上嘴不说话了。

    刘琛笑得滴水不漏,晏熹也不去拆穿他那些事,公事公办查了些卷宗以后便要回江陵。

    县衙实在粗陋,迎不得太子爷的大驾。

    晏熹挨了于碧一通数落,心情大好便左耳进右耳出,那些因隐瞒而受的诘责就什么都不是了。等到晚间,他果然摸到了苏婴房中。

    苏婴正在替他理卷宗,晏熹开门无声,走步无声,等到近前才拦腰一把抱了个满怀,吓得苏婴一激灵。

    “……你怎么都不出声?”

    “不是着意吃飞醋,说我喝花酒?”晏熹的手缓缓下移,“这头彩让给你好了。其实目前多有不便,否则我也可以学学那宵小跳窗而入。”

    苏婴挣扎着躲开他的手:“你来早了,我还有些未竞事宜。”

    “什么事啊?”晏熹拍拍旁边一摞文书,“太子查的不是都送去太守那里了么?这些明日送去就好。”

    有人轻轻扣门,道:“苏大人,小人按你吩咐准备妥当,要现在抬进来吗?”

    “哦——”晏熹站直身子,意有所指地望着他,“你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沐浴要当着我的面么?实在太没廉耻了。”

    “胡说八道什么!”苏婴反手一巴掌打在他脑门上,“我……”

    “抬进来吧。”晏熹高声打断他的话。

    两个人抬来一个浴桶,后又跟着四个,皆手提两个水桶,热水哗啦啦浇到里面,不多时便装满。

    “老爷也在啊。”

    “是啊,短了什么也不能短了苏大人,殿下来了就将就几日,改日一定要辟间顶好的厢房,老睡书房成何体统。”

    苏婴皮笑肉不笑地回敬:“师父,其实这处已经很好了,方便查阅卷宗。”

    下头的人都知道这位县太爷是因为贪污受贿才被贬到这里来,闻言一个个夹着尾巴赶紧逃了。

    “既知廉耻,将军请移驾屏风后头吧。”

    晏熹笑嘻嘻地应下来,“老实说我看见这张老脸都反胃,英雄你能这么面不改色地同我攀谈,实在是个人物。”

    苏婴脱了衣裳走进浴桶,经过了那样的事,实在无需再矫情害羞。才过一刻钟,他已经往那边偏头三十回。

    “说吧,怎么认出来的?”

    “……我就是知道。”他稚子赌气似的答,“我就是知道。”

    “这么聪明啊,”晏熹虚虚靠着屏风,“说了要同你赔罪,我实话实说,你可不许生气。”

    水声陡然大了起来,苏婴似乎格外恼恨。在为数不多的几次旁观他沐浴时,他动静极小,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

    能叫真君子有些活人气,也算一桩功德。

    “跟水生什么气,要打就打我吧。你要是不想听,我可就不说了。”

    一片沉默,晏熹又没骨气地率先服软:“是要回京伺机刺杀来着,可惜路上听到刘琛的消息折返了。”

    “你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药?”

    “没、绝对没有。”

    “你确定?”

    晏熹知他心细如发,自然不会忽视出现在榻边的香薰,“骗你的,不然你怎么可能睡到那个时候。”

    “……我就知道。”

    其实苏婴当时已经料到这事要糟,心慌意乱根本就没看到那东西。

    “是什么东西?”

    “一种香……点着了能迷晕人的。”

    不用问也知道他从哪儿得来这个。苏婴叹了口气,实在拿他没办法,只得道:“下不为例。”

    “诶好,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总之我就是说服于姑娘,刘琛恐怕会认出掉包的文大人,所以才匆匆赶回来。”

    “那就是……等他走后,你们还要再去?”苏婴蓦地扣紧浴桶边缘。

    “哎呀你哪来的心想这么多有的没的,”晏熹转过来蹲下身趴在浴桶上,一根根掰开他骨节发白的手指,“刺杀那是要天时地利人和,错过一回再等机遇可不容易。”

    浴桶的水十分清澈,里面什么光景看得清楚。晏熹十分流氓地上下打量了好几个来回,苏婴便忍不住伸手去遮。

    “你掐我屁股的劲儿去哪儿了,这也要羞。”晏熹笑着调戏他,“苏大人,你这脸皮着实需要历练啊。”

    哪怕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也互称“将军”与“大人”,竟觉这疏远的称呼因那么一层不可告人的关系多了几分缱绻。

    “而且……”晏熹神神秘秘地附在他耳边,吐息温热,像活蛇钻入耳道,“我想到不走的办法了,你今夜乖一回,我说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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