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府的札子现在都是加急处理,只因为朝廷虽然还没有挑明说要打,但各项备战工作已经在全面进行中。
当这份札子呈送到御前时,赵佶一时有些懵,修筑驰道这种事情,钟粟因为只是在摸索着,他更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没有养成假装内行的习惯,所以只能召几个核心人员入宫。
“都说说吧,怎么办?”
钟粟已经从内侍那里探到了风声,这自然是洪六的功劳,他这个内侍省,其实掌握着九成九的机密,而且是包含了内外廷,完全不亚于皇城司,只是一般情况下,他是不能有自己的想法的,即便真有了,也得往死里憋,可不能说出来。
就像那洪十八,虽然名为兰州府的监军,实际上也就是把看到的一切向朝廷上报,至于朝廷怎么决断,和他没有关系,总是他最多对钟粟说些什么。却不能对皇帝发表自己的意见。
“官家,臣倒是有一个想法,干脆在延安府再建起一座广备攻城作,两头同时开始,不仅速度会加快很多,而且还能够炼制出足够多的火油精来。”
虽然这火油精无论如何不可能成为主力武器,但目前的情况下,还真得靠着这个震慑蛮夷的骑兵。
至于在延安府建起一座广备攻城作,或许暂时也就是满足一下修路所需的沥青,但却可以储备大量的火油精。等到收复了西夏,契丹怎么都不可能将幽云十六州拱手让给大
宋的,这些火油精当然还会派上用场。
这样做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可以就地取材,节省了运输成本,等到西夏被干掉,那便轮到契丹了,延安府的优势还会进一步凸显。
赵佶听了钟粟这个有些激进的想法,马上往其他几个人脸上看了看,他相信钟粟的意思没有人听不明白,他之所以看,便是在询问大家,难道没有人说真穷兵黩武吗。
一番扫视之后,赵佶还真没找到答案。
“这样做,也算是未雨绸缪,只是这开销显然有点大啊。”
终于,有人替户部说了一句话。
说来说去,还是钱的问题。
“今年的收入不是也多了很多嘛,而且我也贡献了不少,这话没错吧。”
钟粟笑着说道。
曾布虽说已经认定了钟粟这个继承人,但面对这样的话,他都有点不好意思。
在皇帝面前邀功,这本来也算不上什么事情,可也得分情况,这会儿实在议事,议事好吧,议事的时候这么说,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今天付出的,我大宋今后一定能够收回来,而且是加倍收回来,再多掏一些钱,忍忍也就过去了。官家,这事情要不就这么定了吧,我大宋以后好要修更多的驰道,想想那条条大道通汴京,‘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的情景,这点钱算什么。”
明明听钟粟这话有些过分,至少说得有些早了,可如果说非要挑出一些毛病来,
似乎还真有些困难。
再说,这话赵佶听得显然很受用,除了那些御史台不长眼的家伙,谁会在这种时候撒沙子,活得不耐烦了吧。
果然,接下来草召用印一条龙,中间没有遇到任何阻力,就连再次返朝回来的高澄也默不作声。
高澄在朝堂上被钟粟一顿猛喷,然后直接去南方搞开发了。
钟粟送他的时候,对他进行了一番再教育,但高澄的想法并没有一下子转过来,等到好好体验了一把生活后,他明白了许多。
发配的日子单调而无聊,高澄便养成了读书看报的好习惯,直到连续通读了好多期的《汴京头条》后,他又想起了钟粟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原来自己当初真的很猪头。
这次重新回到汴京,既不是幕后大佬起了作用,也不是他自己进行了一番活动,居然就是朝廷的意思,虽然当初说错了话,但他是言官,他的错最多也就是几句错话,不至于让大宋立刻蒙受什么损失,实在没必要往死里整。
不过,有趣的是,在对于高澄的重新任用上,钟粟居然主张让高澄回到原来的位置,这难免有一种七擒七纵的意思。
可钟粟的理由充分的不容辩驳,他说一个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听起来虽然怪怪的,但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加上吏部的人始终保持沉默,这件事情也就定下来了。
其实,高澄会不会有所转变,钟粟已经不是太在意
,今时不同往日,高澄的话,如果对他有利,自然是锦上添花,如果不利,那就毫不留情地怼回去。
说来说去,钟粟也是为自己谋取了一些资本,之前高澄固然作死将自己弄了个狼狈不堪,但毕竟是言官,钟粟这么一操作,之前报复言官的嫌疑自然烟消云散。
当初高澄是个什么情况,钟粟并不了解,现在他已经完全确定,这人就是蔡王的一枚棋子,不但他是,常文越也是。
不过根据最近皇城司掌握的情况,高澄回到汴京后,并没有和蔡王赵似发生接触。
其实这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蔡王经历了上次和钟粟的接触,不管他到底怎么想,除非有绝对的把握,否则必定会消停一段时间。
除了高澄外,叶梦得的表现实在有些亮眼,他被调入了中书门下,目前已经开始诏书的协助撰写。
钟粟知道这绝对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信号,参与起草诏书,本来就是一个极为显赫的岗位,因为如果表现上佳,下一步便有机会成为中书舍人,而中书舍人是皇帝的绝对近臣,只要不会有重大工作失误,必将进入决策核心。
赵佶一朝,蔡京便走了这样一条路线,而今蔡京这些大奸大恶或者尸骨已寒,或者远离中枢,自然轮到叶梦得了。
因为叶梦得的升迁,钟粟为他办理一场低调奢华的升迁宴。
除此之外,陆桐经过了一番历练,也回到了汴京,目前虽说
只是礼部一名主事,但他是带着良好的官声而来,所以只是一个过渡而已。
他和叶梦得的选择惊人地相似,办理完必要的手续后,极为虔诚地拜见了恩师钟粟,然后毫不犹豫地做了汴京大学的兼职先生。
至于其他几个学生,在当地的表现都不错,钟粟知道,他们不会让自己失望。
****************
就在延安府设置广备攻城作的事情刚结束,另一个消息传来,王元道和贺松风几乎是跑着来报喜的。
“中了!中了!……”
钟粟猛然觉得,这两个字怎么就那么熟悉。
“李纲这小子果然争气,此次殿试状元啊。”
贺松风尽力压抑着内心的狂喜,说出了这个足以让汴京大学吹嘘三年的大喜事,之所以说是三年,主要是因为三年一大比,下一届状元是谁不好说。当然,如果下一届状元还会在汴京大学产生,那吹嘘的时间还可以顺延三年。
“哦,对了,小雷子也高中探花郎。”
贺松风又补充了一句。
看到钟粟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王元道也以尽可能冷静的语气说道:“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我汴京大学参加科考一百二十七人,只有十九人落榜,其余一百单八人全部高中,而且主要在一甲和二甲榜中。”
钟粟明白了,原来汴京大学霸榜了。
正常,本应该就是这样,他最想不通的是,落榜的这十九个人是猪吗,都把
答案混在了魔鬼训练试题中,至于记不住吗?
但转念一想,有些人他就这样,总会自以为是,对钟粟的那些标准题型和标准答案不屑一顾,总觉得自己才是最聪明的。
所以落榜的这十九人未必全是蠢猪,说不定他们觉得自己的答案更加高明。
不管是什么原因,钟粟都不想去追究,机会只有这么一次,后面科举考试的题目他可不知道,这样的机会一去不复返了。
看到钟粟居然还是无动于衷,王元道不仅为钟粟的淡定给了个五星好评,虽然知道已经没有什么消息会打动他,但还是说道:“此次朝廷本欲录用一百四十人,但因我汴京大学的原因,只好增加了三十人。”
听到这句话,钟粟真的乐了。
他在想,幸好汴京大学只有一百单八人考中,如果参加人数更多,有个一百七八十人考中,朝廷又会怎么做,礼部那些人会不会生出掐死自己的想法。
当然,王元道和贺松风说出的这些,已经是朝廷的定论,必定是多次核算的结果,礼部怎么想也没用。
“嗯,考得还算马马虎虎吧。”
钟粟总算说了一句话,但这句话让王元道和贺松风大失所望,什么叫马马虎虎,如果这能叫马马虎虎,更好的结果应该是什么样的?
大宋几大书院,几乎凝聚了所有的学术精英,真正算起来,汴京大学并不算多,相反还有一点寒碜,取得这样耀眼的成果吗
,如果钟粟这句“考得还算马马虎虎吧”再传到他们的耳朵里,其他的书院还有活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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