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川心里有种说不出口的滋味。
江禾面带狠色、充满自信的样子，让他有点陌生。
但他莫名喜欢这种感觉……
年少之时，大川就对江禾推崇备至，一直将其视作忠厚长者，认为他日后定能飞黄腾达，变成非常了不起的大人物。
胡海和茗山可能也有过类似的期盼。
当兄弟们相继步入社会，有了各自的生活，才发现江禾其实只是一个普通人，也会向权势低头，也会为现实折腰。
大川并没有因此失望，反而庆幸江禾及时走下了别人心中为他搭建的神坛。
因为这才是平凡人最真实的写照，兄弟之间只要愿意接受对方的平庸，一起当个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没什么不好。
可是今天，大川突然发觉自己的结论下早了。
他能够感受得到，江禾正在发生巨大的蜕变……
这一夜，弟兄两个在简陋的出租屋里把酒言欢，畅聊过去的点点滴滴。
钟灵坐在旁边默默倾听，只要是关于江禾曾经的故事，都能提起她浓厚的兴趣。
从大川绘声绘色的讲述中，钟灵对自己的未婚夫君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和认知。
江禾就像一块掉落凡间的璞玉，外表沾染了厚厚一层世俗尘埃。
待他洗尽铅华，终将完美无瑕。
如今看来，恋上一个凡人，其实并不荒唐。
这才叫真正的慧眼识珠！
“嫂子，我跟你讲啊，老哥他这个人吧，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
大川已经迷醉，舌头像是被蜜蜂叮了似的，口齿含混不清。
“小时候他就是大家的主心骨，我们每次遇到麻烦，做疏导是他，出主意是他，稳军心是他……不论冲锋陷阵还是收拾残局，时时处处都离不开他……”
钟灵会心一笑，追问道：“那现在呢？”
“现在？呃！”大川打起酒嗝，“还是没变啊！虽说大家早都开始独当一面了，但只要老哥在，我们就会觉得特别安心！”
江禾讪笑不已：“别一口一个老哥，我是有多老？”
“就是老哥！”大川摆摆手，完全侧过身面向钟灵，“这么多年了，他的直觉始终很准，他的计划一直很灵，我甚至怀疑他保留了上辈子的记忆。”
“怎么说？”钟灵托着下巴，饶有兴趣。
“因为我们年龄相差无几，在同样的环境下成长，吃着同样的饭菜，接受着同样的事物，可他似乎永远比我们懂得多，就好像曾经活过一世，带着满满的经验和阅历回到了新手村……”
“瞎说八道！”江禾苦笑，“如果我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去年的事情也不会翻车，更不会牵连兄弟们受苦。”
“那个另说！毕竟对手的‘等级’太高了。”大川不以为然，“晴嫂出事以后……”
他突然捂嘴，显得非常懊恼：“哎呀！动不动就提起故人，嫂子，你别介意啊！”
钟灵莞尔一笑：“没关系，我认识穆晴姑娘，她配得上大家的怀恋。”
江禾深情地望向钟灵。
“看我干啥，陪你兄弟好好聊天呀！”钟灵通过意念提醒道。
“他喝醉了，不用理。”
“你没醉吗？”
“没有……”
“你再这样盯着我看，我该起鸡皮疙瘩了。”
“哈哈哈！”
当两人结束简短的私下交流时，大川已经在旁边扯起了鼾。
好兄弟今夜能如此掏心掏肺，令江禾十分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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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
江禾与钟灵手牵着手，漫步在县城环路的街道上。
“他对你的评价很高。”
“谁？”
“正在呼呼大睡的那个。”
“哈哈！”江禾尬笑两声，“我们都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一路相互陪伴，才能走到现在。”
“每个人都拥有与众不同的特质，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钟灵追问：“他们的特质分别是什么？”
江禾思索片刻，缓缓答道：“胡海忠厚，大川耿直，茗山沉稳……”
“你兼具以上所有。”
“都是从他们那里学来的，并不纯粹。”
“想知道我对你的看法吗？”
“你说呗。”江禾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洗耳恭听。”
钟灵清清嗓子，直视前方，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心目中的江禾，善于取长补短，善于审时度势，善于观察思考，善于总结经验……”
“信守承诺，重情重义，意志坚定，无所畏惧……”
“等等！”江禾哑然失笑，“我哪里无所畏惧了？”
“你连钟馗天师的女儿都敢娶！”
“不敢不敢！”江禾立马松开钟灵的手，闪退到一边，“太可怕了！”
“讨厌！”
原本安静无比的街道上，回荡着两人的笑闹声。
行至街尾，江禾停下脚步。
面前就是大川苦心经营的商铺……
卷帘门上被人喷了很多污言秽语，广告牌尽是刀割火烧的痕迹。
更过分的是，门前位置俨然成了露天公厕，屎尿遍地，恶臭扑鼻。
“他奶奶的，欺人太甚！”江禾破口大骂。
“有人来了。”钟灵小声提醒。
两人迅速躲进一条狭窄小道。
片刻之后，几个二流打垮，浑身散发酒气的小混混摇摇晃晃地朝这边走来。
他们停在大川的商铺门口，?下裤子开始解手，看样子已是惯犯。
哗哗的“流水声”令江禾直皱眉头，恨不得立马冲出去将这帮嚣张的家伙痛打一顿。
“妈的，真能挺啊，还不关张？”
“已经好久没开门营业了，关张是迟早的事！”
“咱们天天憋一肚子屎尿，啥时候是个头啊？”
“彪哥说了，大过年的不想冲了喜气，等二月二龙抬头一过，如果这小子还不滚，就要对他来硬的啦！”
“这才刚刚十五，还得半个月啊……”
偷听到此处，江禾基本摸清了对方的底细。
大川的猜测没错，果然是老凹村村霸史大彪在故意找茬。
“还想对我兄弟来硬的？我让你们从此再也硬不起来！”
几个小混混还没方便完，裤子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起……
“卧槽！”
“快跑！有鬼啊！”
“等等我！他娘的拉了一裤兜子！”
几人吓得落荒而逃。
江禾步出黑暗，放声大笑。
钟灵紧随其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给人提裤子这种事情，以后你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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