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安排人去你们公司洽谈。”
“谢谢您！曹董，真是太感谢您了！”
“不用这么客气。”曹友民将手机放在茶几上，按下免提，“小江，看来你已经从悲伤中走出来了。”
电话那头传来几声无奈的叹息：“唉！毕竟生活还要继续，我不能一直苦陷其中。”
曹友民抬眼看了看驻足等候的刘茜，露出邪魅的微笑。
“你还记恨那个肇事逃逸的家伙吗？”
江禾陷入沉默，片刻之后弱弱答道：“我当然会恨他一辈子……”
曹友民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一次皱紧：“这样啊。”
刘茜表情淡漠，江禾的回答如她所料。
“小江啊，作为过来人，我必须要劝你一句，仇恨是这个世界上最狠的毒药，它会侵蚀你的心智，终有一天会酿成大错。”
“您说的我都懂。”
“哈哈哈……那就好。”曹友民虽然笑着，但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并不轻松，“你也是一表人才，别被一段无法挽回的旧情所困。我们公司有许多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如果不嫌弃，我可以帮你撮合撮合。”
“……”
江禾没有回应，可能他此时不想再聊这个话题。
“行了，你安心工作吧，很快就会有人去和你对接合同的事。”
“谢谢曹董。”
电话挂断后，曹友民站起身，在茶几旁来回踱步。
刘茜看出了老板的心思，小声安慰道：“您不必多虑，此人显然已经认输了。”
“何以见得？”
“他前段时间为了揪出黄梓，甚至抛下糊口的工作，碰壁无数后肯定掂清了自己的份量。今天来求您帮忙，就足以说明他终于肯向现实低头了。”
曹友民摇摇头：“还不够！”
“您还是不放心？”
“对我来说，这个江禾跟黄梓都是不利因子，他现在只是进入了暂时稳定的状态，但说不定哪天受到一点外部刺激，很有可能再次对我们构成威胁。”
刘茜知道，老板所谓的“外部刺激”，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来自于黄梓。
“你去一趟宾川，跟他把合同签了，替我好好探一探这个家伙的内心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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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源众创，会议室。
一条长桌，洽谈双方分坐两旁。
刘茜作为跃翔集团代表首先发言：“受曹友民董事长委托，我这次前来与贵公司商议并签订未来三年的供货合作协议。”
“欢迎刘秘书一行人的到来！”
程育强带头鼓掌表示欢迎，在启源众创这一侧，江禾虽然排在末尾，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他才是今天的主角。
“程总，客套话就不多说了，咱们直接进入正题吧。”刘茜翻开协议草案，开始认真宣读。
“我方正在推行一种智能家居系统，从年初就开始寻找特殊配件，但由于是新产品，全省范围内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货源供应商。”
“所以本次合作，我们先要派一个工作小组进驻贵公司，与贵公司旗下的研发团队共同设计并制定配件生产标准后，才能正式投入量产。”
“对此贵方有没有异议？”
“没有。”程育强斩钉截铁地答道，尽管这种合作模式从未接触过，但巨额的利润摆在面前，让他没理由拒绝。
刘茜点点头，继续宣读协议：“前期研发所产生的的各项费用，由我方承担。进驻小组成员名单已经拟好，共7人，贵公司的研发团队最好不要超过10人……”
“好的，没问题！”程育强一个劲儿地答应。
“但是我方还有一个要求。”
“您只管开口，我方会尽最大努力满足！”
“项目合作小组的组长，须由我方确定人选，不过您放心，我们会从贵公司人员中挑选。”
“可以！”
“那么就请贵公司的江禾先生担任该组组长。”
此话一出，会场哗然。
一直处于旁听状态的江禾瞬间呆住了：“我？”
启源众创这边的人开始左顾右盼，交头接耳。
大家都知道江禾就职于企宣部，说白了就是个写文案搞宣传的外围人员，跃翔集团为何偏偏要让他来担任研发团队的领导？
程育强看看江禾，再看看刘茜，对这个决定感到难以接受。
即便为了谈成这单合同，他可以做出很多让步，但叫一个门外汉来领导研发工作，未免太过儿戏了吧？
之前江禾当着自己的面与曹友民通话时，并没有提出类似的要求啊？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刘茜停顿片刻，待对面安静下来，才继续往下宣读：“我方将派出陈媛女士担任江禾先生的工作助理。”
坐在刘茜身旁的一名年轻女子马上起立，面带微笑，视线扫过众人，目光最后落在江禾身上。
“陈媛是跃翔集团产品研发部的精英骨干，我相信，在她的帮助下，江禾先生一定能胜任研发组长的职位。”
“是，没问题……”程育强抿紧双唇，勉强答应着，“我方同意这样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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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会后，江禾慢悠悠地走在楼道里。
“组长”算是就地上任了。
这个项目是他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从曹友民那求来的，签完合同本该高兴，可突然重任落在肩头，让他有点无所适从。
“江禾。”
听到呼唤，江禾停下脚步回头望去，两位穿着职业裙装的女子一前一后，款款向他走来。
“你好，刘秘书……你好，陈骨干。”
江禾一本正经的打招呼方式，惹得陈媛捂嘴窃笑。
刘茜淡漠地跟江禾握了握手：“曹董答应帮你忙，现在已经办到了。”
“是是是，十分感谢曹董，烦请你回去代为转达。”江禾谦恭地道谢，愁容尚未散去，“可是我不太明白，为啥要把我安排到这样一个位置？”
“不用顾虑太多，曹董是担心你在公司位低权轻，怕到最后大家忘记了这盘菜其实是你炒的。”
“原来如此……”
“从今天开始，陈媛就是你的助理，技术上的事情她会替你操心。”
“那就劳烦你了，陈骨干……陈小姐。”
“叫我小陈就好。”陈媛微微一笑。
江禾此时才真真切切看清陈媛的相貌。
这个姑娘的身材、发型和气质，都像极了一个人——穆晴……
若不是长相略有差异，江禾甚至以为已经离世的女友又一次站在了自己面前。
“你们聊吧，先熟悉彼此，以便日后沟通顺畅。”刘茜迈动步子，脚下生风，腰杆挺得很直，“除了小陈，进驻小组的其他成员我这次也都带来了。”
“嗯，行……”江禾的回应有点心不在焉。
刘茜扭头一瞥，只见江禾满脸呆滞地看着陈媛，不禁暗嘲：“果然是个大猪蹄子……”
刘茜都走出一大截了，江禾终于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前去：“刘秘书，辛苦你了，我送送你。”
“嗯。”
两人并排走着，一路无语。
快到一楼门厅时，刘茜试探着挑起话头：“我认识很多男人，却唯独没见过你这么执着的家伙。”
“什么意思？”江禾挠了挠头。
刘茜抿着嘴，看上去像是在笑：“曹董让我再来劝劝你，赶快从悲伤中走出来吧，不要为一个逝去的姑娘继续消磨心智了，好好享受属于你自己的人生。”
江禾尴尬地笑了笑：“他老人家还惦记着这事儿啊？”
“不光惦记，他还知道你在仇恨的驱使下，一直想要找出肇事真凶。”
“他连这都知道？”江禾很是惊讶。
不过仔细一想，毕竟曹董位高权重，消息灵通，况且自己的行为并没有遮遮掩掩，甚至还因此进过局子，人家知道了也不足为奇。
“这么大的一个项目交到你手上，曹董希望你能从现在开始端正自己的言行，不要再做傻事，倘若你再搞出违法乱纪的状况，丢的可是他的脸啊。”
江禾点点头：“让他放心吧，我早就过了那个劲儿，仇恨只是嘴上说说……”
“嗯，车就在门口，你就送我到这吧。”
告别江禾之后，刘茜即刻乘车赶回陵湖。
对她来说，这一趟没有白跑，不但把事先挑选好的人安排在合适的位置，也从江禾口中获得了较为宽心的回答。
如果这样自己的老板还不能安心，她也实在是没招了。
江禾回到门厅，陈媛迎了上来：“组长，你跟刘姐聊什么呢？”
一对上陈媛的目光，江禾呆住了。
“组长？”
“没什么。”江禾侧过脸，却又不忍将视线从陈媛的身上移开。
真的太像了……
“你看我的眼神怎么怪怪的？”陈媛俏皮地追问。
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很像！
江禾猛拍脑门。
不管做过多么充足的心理建设，他发现自己依然无法放下对故人的思念。
陈媛在江禾眼前挥了挥手：“组长？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应该没有。”
“你看到年轻漂亮的女孩子都是这种表情吗？”陈媛咯咯笑着，眉眼之间充满骄傲和自信。
“哈哈，可别瞎说。”江禾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笑声略显尴尬，“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组长，这种撩妹话术过时了哟！”
“我说真的……”
“像谁呀？”
江禾欲言又止，落寞地从陈媛身边走过，连连摇头，叹息不已。
望着江禾离去的背影，陈媛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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