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清风拂过，泛黄的草坪上掀起层层涟漪。
江禾大口呼吸着室外的新鲜空气，对他来说，一切都结束了。
看着神秘女子失落的背影，江禾几欲开口安慰，但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因为他至今还不清楚，这个神通广大的“小魔女”想借自己之手杀人，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女侠，我……”
钟灵扭过身摆摆手：“今日，我们就此别过。”
“等等！”江禾高声挽留，生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见神秘女子暂时没有离开的意思，江禾鼓起勇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钟灵转过身，两步走到江禾面前。
虽然自己失态的样子已经被江禾见识过了，但她此刻还是极力保持着冷峻的神情。
“你为何如此与众不同？”
江禾蹙起眉头，不解地反问：“我与众不同？就因为我没按照你的指令办事？难道其他人都愿意痛下杀手？”
钟灵摇摇头：“没有其他人，你是第一个。”
“实在对不起，让你出师不利……”
“本来不想跟你啰嗦，但我还是忍不住好奇，想知道你更多的想法。”
江禾双手一摊：“我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为何让穆晴姑娘复活的诱惑，都无法……”
“行了，别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江禾抬手打断，“因为人活着不能只顾眼前，我还看到了未来种种……”
“让小晴活过来，却不能与她幸福地度过余生，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代价吧！”
钟灵无言以对，其实她早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借刀杀人”的计划，本质就是牺牲一个凡人的一切去换取自己的利益。
不是她高看了人性，而是她低估了江禾。
计划已经宣告失败，钟灵只能就此作罢。
她只是错过了一场机遇，而江禾刚刚挽回的，却是他的一生。
想到这里，钟灵突然对面前这个男人产生了愧疚之意。
“你的身体还好吗？”
江禾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轻柔中略带关心的话语，竟是从神秘女子口中说出。
“没事，我说过自己的身板耐造着呢。”江禾忍着浑身痛感，勉强挤出微笑。
钟灵轻叹一口气：“把你的手给我。”
江禾瞪大双眼，以为神秘女子又要带自己飞，顿时后悔不已，逞这个能干啥？
见江禾没有反应，钟灵一把抓过他的手腕。
“你别！耐造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啊！”
钟灵闭上眼睛，嘴里轻声念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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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魂使站在远处静静观望。
钟灵的表现令黑墨风很是担心。
“越来越不像话！”
“怎么了？”白幽雪仍目不转睛地观察着钟灵的一举一动。
“你自己看不到吗？她跟那个凡间男子未免太过亲密了吧？”
“这一次我赞同你的看法。”
“你难得跟我默契了一回，我是不是得说声谢谢？”
“用不着！哼……”白幽雪眨了眨眼，似是有话要说，“虽然灵儿的计划搁浅，不过我也发觉自己开始欣赏那个凡人了。”
“什么？！”墨风惊诧不已，“你发哪门子神经？”
白幽雪翻了一个白眼：“你才发神经，我只是觉得，他的灵魂很纯净。”
“嘁！身为堂堂魂使，凡夫俗子的灵魂竟也能入得了你的法眼，开什么玩笑？”
白幽雪转过身，死死盯着黑墨风的眼睛，非常认真地说道：“你一直带着偏见看问题，当然注意不到他的灵魂特质。”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黑墨风被盯出一身鸡皮疙瘩，“他只不过是亿万凡人中最普通的一个，能有啥特质？”
“你好好回想一下，五千年前十二时鬼王冲进冥府作恶，推倒凝魂阵，凿毁聚魄石，世间轮回乱作一团。从那时起，即便是残缺不全或随意杂糅的魂魄都能转世投胎，这凡间之人还有几个拥有纯净的灵魂？”
经白幽雪一番提点，黑墨风陷入了长久的思考，待他抬眼再看站在钟灵身旁那个凡人时，表情越发凝重。
“灵儿这次计划失败，不就是因为此人生性不凡吗？他还保留着人性最原始的纯净，虽然普普通通，但却没有丝毫弱点可以利用。”
黑墨风赞同地点了点头：“此人三魂凝实，七魄完整，这样的灵魂竟能在数千年轮回中保持如一，实属难得。”
白幽雪惨然一笑：“你现在再去看他，是不是觉得还有点可怜？”
“是啊……活在这样的世间，着实难为他了。”
“旁观这么久，我真想出手帮他一把，帮他抹去那些痛苦的回忆。”白幽雪眼神中泛着异样的光彩，“灵儿这段时间委实给他带来不少折磨。”
“交给丫头去善后吧，都是她自己造的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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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禾被神秘女子攥住手腕，幸好这一次他没有感受到飞的“快感”。
钟灵闭着眼睛，轻声念动咒语，临别之前，她想留给江禾一些东西作为补偿。
“你在叨咕啥？”江禾感觉小臂传来一阵强烈的灼烧感，挣又挣不脱，担心地问了一句。
钟灵没有回答，直到念完咒语：“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江禾连忙撸起衣袖，只见右手小臂上赫然出现了三个并排的黑点，稍有凸起，像痣一样。
“送给你三颗咒印，算是这段时间让你替我做事的补偿。”
江禾大为不解：“补偿什么？”
“从手腕起向上数第一颗是结界咒印，第二颗是唤灵咒印，第三颗是归元咒印。”
“我听不懂……”
“三颗咒印对应不同的效果，第一颗可以帮你施展结界，类似于我的入梦法术，如果以后遇到危险，它可以帮你逃命。”
江禾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第二颗唤灵咒印，你可以随时把我召唤到身边……”
解释这颗咒印效果的时候，钟灵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和畏怯。
“召唤你？”江禾拿左手食指轻轻抠了抠中间的黑痣，“一直以来不都是我叫你你就会马上出现吗？”
“以后不行了。”钟灵摇头叹息，“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去哪？”
“第三颗是归元咒印。”钟灵没有回答江禾的问题，继续解释最后一颗咒印的效果，“它能把你带到我身边，不过，我劝你不要用它。”
“那你还留给我？”
“因为日后我们可能相隔万里，你的肉身承受不了那么远的移动距离。”
江禾讪笑：“你还没说这玩意怎么用呢。”
“掐破它就行……”
江禾倒吸一口凉气，这种使用方法真是想想都疼：“为什么要给我这些补偿？”
“因为你替我做了事。”
“那应该叫报酬。”
“随便你怎么叫……”
“你我都没有兑现给彼此的承诺，等于两不相欠，你用不着给我报酬。”
“我走了！”钟灵扭头作势要走。
“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江禾急忙喊道。
钟灵怔住了，低着头缓缓转过身，不忍再与江禾对视。
沉默片刻后，她突然两手交叠齐于胸前，微微欠身朝江禾行了一个礼：“小女子名叫钟灵，近日多有冒犯，请恕叨扰。”
江禾骇然，这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小魔女”吗？
原来在霸道任性背后，她还有着如此温婉的一面。
“钟灵……”江禾默念着这个名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我们有缘再见！”钟灵不等江禾做出反应，毅然转身离去。
“灵儿，别忘了消除他的记忆。”
听到白魂使隔空传来的提醒后，钟灵再次停下脚步。
江禾期待地望着她，可她并没有回头。
“幽雪姐姐……必须这样做吗？”
“这是规矩，不能让凡人知道我们的存在。”
钟灵闭上眼睛，内心挣扎不已。
也说不上为什么，她不想让江禾忘了自己。
“抓紧时间。”黑墨风催促道。
钟灵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抬起颤抖的右手，轻轻一挥。
江禾不解地看着钟灵，这是在跟自己告别吗？
“有缘再……”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钟灵已经消失不见。
清风拂过大地，吹在身上甚是舒爽，江禾听到了久违的鸟语虫鸣，顿觉释然。
“神秘女子”的离去，终于给所有的荒唐事画上了一个句号。
虽然知道了她的名字，但对于江禾来说，神秘女子依旧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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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山峻岭间，钟灵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御空飞行，甚至把黑白魂使都甩出一大截。
不过很快，白幽雪和黑墨风便追了上来。
钟灵迅速抹去眼角的泪水，若无其事地说：“我们回冥府吧……”
“就等你这句话呢！”黑墨风喜出望外。
机敏的白幽雪早就看到钟灵刚才偷偷抹眼泪的动作，而且她还看到，钟灵的遗忘法咒根本就没打在那个凡间男子身上……
之前的担心，看来真的应验了。
“灵儿，我必须提醒你，万不可对凡人动情。”
“我没有……”
钟灵不想多做解释，白幽雪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
通往冥界的入口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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