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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往日的幽灵

    苏小丹没有理会汪旺,检查起房间来。

    这是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房间里到处都充满了生活的痕迹,似乎这里的主人只是暂时出门,很快就会回来。但所有家具都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显示这里已经许久都没有人过。

    苏小丹很容易就找到了小女孩杨益的房间。

    这是一间不到20平米、整体粉红色调的小房间,墙上面贴着女孩画的水彩画,房间里有一个蓝色小衣柜,一个白色的小书桌,还有另一张单人床。一个大概30cm高,满脸微笑的黄色熊宝宝正端坐床上,静静对着门口方向。

    就是这东西了吧,杨益和汪旺沟通的时候,详细描述过她的宝贝布娃娃,也就是这个黄色的熊宝宝。

    苏小丹拿着熊宝宝回到客厅,将其塞入汪旺放在沙发边的背包里,然后踢了踢他的脚,“东西拿到了,该走了。”

    “我们要不要花点时间,找点有用的东西带走。”汪旺躺在沙发上,抬起头忽然冒出一句来。

    “我们在直播。”苏小丹提醒他。

    “呃……咳咳!”

    汪旺好像忽然想起来还有这事,脸色变得有点尴尬。

    不过这家伙脸一向很厚,翻身起来,取出熊宝宝用手机拍了张照片,发到直播间,配上文字:

    “勇士们在城堡中寻找到了宝贝,第一阶段探险结束!”

    直播间现在已经有上万人在里面,但似乎没什么人关注他们,屏幕滚动着下注的信息,赌他们什么时候会忽然消失掉。

    汪旺看了半天,正在沮丧的时候,屏幕上终于跳出一行文字。

    “主播好厉害,加油!”

    汪旺看着这条信息,心情顿时又变得好起来,他又发出一条信息:

    “勇士们即将带着宝贝离开邪恶的城堡,冲鸭!”

    他们离开房间的时候,汪旺遮住摄像头,将钥匙重新塞进门垫下面,嘴里念叨着:

    “钥匙还是放在原来的位置,不然小姑娘回家开不了门。”

    放好了钥匙,汪旺回头,发现苏小丹正盯着过道一侧拐弯处。

    “怎么了?”汪旺顺着苏小丹的目光看去,过道拐弯处黑漆漆的,只有楼梯扶手和门框轮廓,别的什么都没有,他又问了一句:“在看什么?”

    “……没什么,走吧。”苏小丹回过头来。

    两人原路返回,又从安全通道往楼下走去。

    “怎么样,简单吧?” 汪旺嘿嘿地笑着,“现在户外直播的确很危险……不过选择一些合适的题材,危险还是可控的。”

    “关键就是这个选择直播题材和地点,现在城市表面看起来似乎一切都得到了控制,但实际上到处都游荡着一些趁火打劫的、寻找刺激的变态。”

    “你知道现在出现了一些崇拜活尸的家伙么?”

    “那些家伙称自己为‘半尸人’,甚至还偷偷吃人,他们认为以这样的方式,就可以得到一些超出普通人的力量,他们宣称这是一个更好、更迅速的进化方式,他们将具有活尸的速度、力量,以及对疼痛更强的忍耐力……同时还会依然保持着自己的清晰地意识。”

    “然后呢,现在城市里又出现专门猎杀这些家伙的人和组织,称之为‘猎尸者’或者‘猎魔者’,刚开始的时候是自发,后来有组织发出委托,人们以接任务的方式来清理那些变态,然后得到报酬。”

    “破天论坛上就有专门提供给猎尸者或者猎魔者的任务,报酬还不低,但危险性太高了,而且这种任务还有些见不得光,只能私下做,不可能直播。”

    汪旺咂咂嘴,一脸遗憾的模样。

    走了一会,汪旺忽然说道:“我爸妈要是还活着,看到现在我能赚钱了,也会开心一些吧。”

    汪旺曾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家里在一年多前破产,他老爸欠银行几十个亿,带着他妈和他5岁的妹妹跑路了,以前还偶尔偷偷摸摸地给他打个电话,但尸潮发生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老实说,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这些活尸,以前天天有人来我家堵门闹事让还钱,银行也要来查封房产,灾难发生后这些破事就全没了!”

    汪旺声音里有一种淡淡的讥讽又有些忧伤。

    “嘘!”

    苏小丹忽然伸手拉住汪旺胳膊,一根手指竖在嘴边,做出个噤声的手势。

    他回头看向身后黑漆漆的楼道,脸色又一次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怎么了?”汪旺见他这样,也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总感觉后面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们。”苏小丹看着后面,小声说道。

    汪旺闻言,将手电筒指向身后,光束将身后的楼梯照得一览无遗,“没什么声音啊,你不会是产生了错觉吧?据说人在这种阴暗狭窄,半封闭的地方会出现幻觉的。”

    “不会是幻觉。”苏小丹摇头说道:“刚才我们离开房间的时候,过道拐弯处好像有个影子晃了一下,当时我以为是房间里的光亮照出来引起的错觉。”

    “但现在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你不是说我属猫吗?我的感觉一直很准。”

    汪旺不再说话,他把手电筒和手机都插入头盔的插槽中,然后把身后的背包取下放在地上,从里面取出一块黑色的护臂绑在手臂上。

    黑色护臂有60cm长,接近30cm宽,像一面小盾牌。

    “以防万一,带了些装备。”汪旺嘿嘿笑起来,又取出一根差不多20cm长的圆锥短棍,递给苏小丹, “给你也带了个好东西。”

    “这是什么?”苏小丹看着手中的短棍,短棍表面包裹着一层胶皮,拿在手上,分量竟然意外地沉。

    苏小丹忽然明白这根小短棍是什么了。

    他的手腕一翻,将短棍往外一抖,啪的一声脆响,短棍瞬间弹出长度相仿,另外两截金属短棍,中间部分比握在手中的要细一圈,第三节短棍又比中间这节更细,末端有一个拇指般大的圆形钢球,这竟然是一根长度60多公分的甩棍。

    “嘿嘿,全钢版的重机甩棍,这可不是那些山寨的轻型玩具可比的,这是真正的大杀器,一会不管是活尸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一棍子甩出去,轻轻松松把骨头抽裂,脑袋打爆掉。”

    汪旺满脸狞笑,又抛给过来一个黑色封口的小袋子。

    苏小丹打开小袋子,发现里面装了几个拇指粗细,3-5公分长,通体冒着寒光的三棱尖头。

    “要是觉得威力还不够大,你还可以把棍子上的圆钢头扭下来,换成这种三菱的钢头,这玩意儿近距离挥舞起来,杀伤力比手枪的威力还大。”

    “你还有这东西?”苏小丹挥动手臂,甩棍发出呜呜呜的渗人响声,唔……手感很不错。

    “我家以前有家专门生产防爆装备的工厂,专门制造这些特种装备,那时候好多国外的保安公司,都来我家专门定制各种东西,家里地下室里,堆满了这些玩意儿。”

    “以前我们的户外直播只是做做样子,现在要动真格了,昨晚上在家里好好准备了一下,下次给你带一套全身盔甲,子弹都打不穿,随便让那些活尸咬,咬破了算我输。”

    汪旺的表情看起来有点骄傲,又有点伤感,这家伙家里还没破产的时候,的确是个名副其实的富二代。

    “不说这些伤心事了。”

    汪旺重新背上双肩包,“我们一个mt,一个dps,一会真出现了什么东西,我拿盾牌在前面抗住吸引火力,你全力输出。”

    说完,这家伙念念不忘地又补了一句,“要是再有个奶妈加入,我们小队就完美了。”

    两人又下了五层楼,苏小丹忽然伸手拦住了汪旺,抬手就关掉了汪旺卡在头盔上的手电。

    现在他们正站在二十楼和十九楼中间的安全通道中,前面十九楼的拐角处的安全门内竟然诡异地出现了隐隐的亮光。

    一阵的喧闹声传入安全通道中,有许多人正在十九楼的过道里激烈地争论着什么。

    “新闻上说城东已经出现那些死人了,正往这边来。”

    “不要再犹豫了,没看网上的视频么,关门也没用,那些东西会从大楼外墙爬上来的。”

    “又不是不回来了,先去避难区,把门锁好,事情过去了再回来。”

    “就是,以后再回来,我不信国家管不好这事。”

    又传来一堆人七嘴八舌的声音,争论着走还是不走。

    两人悄悄来到安全门边,透过门缝悄悄往里看去。

    现在过道里灯火通明,一大群人男女老少正围在一起说着话,所有人都穿着些家居衣服,其中几个还穿着睡衣,看起来都是住在这里的住户。

    苏小丹和汪旺两人面面相觑,脸上都从对方脸上看到震惊的表情。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穿越回到一年多前,刚开始出现尸潮的时候了?

    身后安全通道里忽然出现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亮光晃动,无数人就着手电筒和手机光亮,背着大包小包从楼上下来。

    两人赶紧后退一步,后背贴墙,让开了楼梯口的位置。

    楼上下来的人从他们面前经过,没有任何人看他们一眼,嘭的一声,他们身边安全通道的大门也被人猛地推开,一群人涌了出来,汇入了下楼的人流中。

    苏小丹拉了下汪旺的手臂,悄悄地说道:“跟着他们一起下去。”

    两人混在人群中往下走去,起先人们一边下楼一边还说话讨论着尸潮,渐渐地沉默起来,最后所有人看起来都如同行尸走肉般,毫无生气。

    苏小丹和汪旺感觉像是行走在一群死人中间。

    终于到了一楼出口处。

    现在正是下午两点,大楼的入口处亮晃晃的,太阳有些耀眼。

    人流进入这明亮的阳光里,宛如冰块进入了沸腾的熔浆里面,瞬间消失不见。

    苏小丹甚至怀疑世界是不是已经爆发了核战,现在外面已经是几万摄氏度的超高温世界。

    但站在大楼的出入口处,看见门前茂盛的植物依然如他们之前看见的一样。甚至还有一只猫从门前经过,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很快跑开。

    他俩犹豫半天,战战兢兢地走出大门,下午两点多的太阳很热,但依然在正常范围内,并没有什么融化一切的超高温。

    他俩对视一眼,回头再看,大门内空荡荡的,一如他们来时的幽静,刚才所有一切就如同一场幻觉。

    “之前在后面跟着我们的,是什么东西?”汪旺问道。

    “不知道,这些奇怪的幽灵样的人出现后,跟在我们后面那东西就消失了。”

    “现在不是末世么?”汪旺呆呆地说道:“怎么就出现这种灵异的状况了,这简直不按套路出牌,不科学啊。”

    苏小丹心里也很无语,那个神秘的意识提醒自己接这个“寻找布娃娃任务”,就是让自己来看看这些往日影像或者幽灵么?

    “不管怎么样,东西已经拿到了。”过了一会,苏小丹对汪旺说道。

    ……

    中午时候,苏小丹刚回到家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香味。

    二宝正站在厨房门口,一脸兴奋的模样,毫无节操地冲里面摇着尾巴。

    “快洗手吃饭。” 陈悦灵从厨房里伸出个小脑袋。

    小丫头竟然会做饭?

    苏小丹惊讶了一下,更让他惊讶的是,小丫头的手艺竟然非常不错。

    早上出门的时候,苏小丹去小区旁边的超市里购买了许多肉和蔬菜。

    半夜的时候,进入这座城市的道路,基本就已经解除了封锁,大批运载食物的大货车迅速驶入城市里,将所有超市里的货架装满货物。

    到了早上,虽然购物的人们依然在超市门口形成了一条长龙,但并没有任何焦虑的情绪,空气中反而弥漫着一种乐观与轻松的气氛。

    苏小丹基本上以二宝的食量作为标准,买了三天量的肉类与素菜,又买了足够一周的面食,素菜和肉类不能存放太久,而且现在这个时候,也不允许一次性买太多的肉类,但面粉类食物倒是没有限制。

    这样就算城市里又发生了点什么,进城的高速路又被封闭了,至少接下来一周可以无虞。

    就是付钱的时候,收银台上堆得小山一样高的食物,让周围的人有些侧目而视。

    “小伙子,食品不会断货的,一次不用买那么多呀。”

    一个老太太在苏小丹身后劝道。

    苏小丹上午和汪旺直播了布娃娃任务,中午回家的时候,还想着露一手,逗家里的小丫头开心,顺便增进一下与二宝的友谊……谁知陈悦灵已经做好了饭菜。

    酸菜粉丝汤;

    西红柿炒鸡蛋;

    蘑菇烧肉;

    特别是蘑菇烧肉,装满了一整个大锅,苏小丹揭开锅盖,一股热腾腾的香气扑面而来。

    “小灵,你居然会做饭。”

    苏小丹满脸惊讶,小丫头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了,这还是第一次做饭,而且饭菜闻起来的香味,绝对让人充满期待。

    说实在话,这几个月里,苏小丹还真学会了好几道菜的做法,而且不再以提供的能量多少来衡量,也兼顾了很多味道……对此,他觉得自己已经颇有造诣。

    不过当他吃了第一口后,就发现自己平时做的菜,完全被小丫头的手艺无情碾压……

    二宝的饭菜就更简单,小丫头煮了一大锅肉汤,连肉带骨头拌了一大盆饭。

    二宝吃得简直把尾巴都摇成了一朵花!

    “呃……”苏小丹打了一个爱上书屋会的做饭!”

    苏小丹觉得自己几乎要撑死在沙发上了。

    “这几天刚学的。”

    陈悦灵的胃口依然跟只小猫一样,吃了一小碗饭就饱了,全程大部分时间就是看苏小丹和二宝吃。

    呃……刚学的!

    看来收留这个小丫头还真是个正确的决定。

    苏小丹瘫在沙发上,心里默默地想着。

    手机嗡嗡嗡震动起来,汪旺发了好几条信息过来。

    “我们要火了!”

    “今天的直播效果非常不错,直播室后来进来了很多人。”

    “特别是最后那一段,所有人都觉得很真实再现了当初大楼居民面对灾难时候那种恐惧又慌张地气氛。”

    “夸我们特效做得好。”

    “他们认为是特效么……”苏小丹回了条信息。

    “管他们怎么想,效果好就行,晚上我再把视频剪辑一下,分成几个小片段搞成一个连续剧,多发几个网站宣传下。”

    苏小丹问道:“今天直播什么时候跟我们结算?”

    现在物价一直在涨,这几次买东西花了不少钱,他其实现在最关心的就是猫爪结算……

    好像过这个普普通通的生活也不是那么容易!

    汪旺又连回几条信息过来。

    “已经结算了,直播不易,主播常消失,现在猫爪是日结模式。”

    “今天节目里的土豪观众打赏了很多礼物,我们和猫爪一边一半,扣了税我们还有五万多。我们一人一半。”

    “猫抓平台的美女经理还在问你是谁,夸你胖得可爱又冷静,节目效果超好。”

    “对了,还问我们愿不愿意签约。”

    苏小丹没再看汪旺发来的信息,他忽然思考起另外一个问题,“小丫头还会做什么菜……”

    他忽然又哑然失笑,赚了钱,自己第一反应竟然是再去买点菜……

    不过……小丫头做的饭确实太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