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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小白

    男孩个子矮,被钉在了保温柜上,脚碰不到地,双腿只能往下一阵乱蹬,嘴里不断发出“嘶嘶嘶”的吼声,听起来又不像是人类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更像是某种爬行类动物。

    苏小丹后退几步,双手撑在身后总配的工作台上,静静地看着男孩。

    刚才男孩来要热水的时候,自己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但当他无声无息来到自己身后,大脑中忽然拉响了‘警报’。

    再回过头来,发现眼前这个男孩的脸上,竟然出现了另外一张面孔。

    一只长着鳞片的脸,隐隐约约的出现在男孩脸上,就像脸上带着个类似于蜥蜴的透明面具。

    苏小丹带着男孩往总配走去的时候,一直有种很奇妙的感觉,这个跟在自己身后的男孩的一举一动,自己都能清晰地‘看到’,就像眼前出现了一个虚拟透明的三维图像,一切都纤毫毕现,无比的清晰。

    同时,他发现此刻那棵灰色的巨树上,那颗代表着‘洞察’的节点,现在正发出幽幽的光芒。

    此刻,他甚至能感受到‘男孩’的某种情绪。

    兴奋、残忍、饥饿、某种极度的渴望……

    在苏小丹意识中,站在身后的男孩一直在盯着自己的后脑,眼睛里黑色的瞳孔渐渐变成了一条竖着的细缝。

    苏小丹抬起一只手在眼前,手指修长,线条匀称,充满了力量,自己的能力似乎已经开始在恢复了,这是一个好消息。

    现在男孩终于停止了挣扎,身体一动不动,像一个挂在墙上的假人,脸颊、脖子,还有手,这些在衣服之外的部分,覆盖满了细小的鳞片,想来衣服内的躯体也是如此。这都是些完全不属于人类的肌肤。

    就在苏小丹打量着这个‘男孩’的躯体的时候,忽然从总配的门口传来一个声音。

    “如果你不想吃的话,能不能给我。”

    苏小丹转过身,看见那个年轻人正站在门口。

    “不要紧张,我不吃人类。”年轻人顿了顿,又说道:“它不是人类,可以吃。”

    “……我以为你早走了。”

    “嗯,是走了。但追踪它的时候,它又把我带回来了。”

    年轻人大概有175公分,低着头站在门口,脸颊消瘦白净,五官看起来异常的秀气,如果换成女装,估计好多女人都比不过他。

    “追踪它?”苏小丹转头看看钉在保温柜上的男孩,道:“我还以为它一直都在这里。”

    “不是的。”年轻人摇摇头,说道:“夜里它们在城市里到处游荡捕猎,可能闻到你的气味,就到这里来了,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我有什么特殊的气味么……”

    “对它们来说是的,它们是被培育出来的特殊物种,就像嗅觉敏锐地猎犬,专门用来寻找和猎杀你们,所以很远就能发现你在这里。”

    “你好像很了解我?”苏小丹问。

    “不,不是你,是你们这类人,你们自诩人类的保护者,其实人类一样害怕你们。”年轻人说道:“但我们不是敌人。”

    “那你是什么?”

    “以后再谈这个话题好吗?”年轻人轻声说道:“那个女孩可能已经醒了,你想让她看到这个东西吗?”

    “呃,我叫苏小丹,你叫什么名字?”

    “……小白。”

    苏小丹做了个请便的手势,往总配门外走去,在经过小白身边的时候,感觉到年轻人身体正在微微的颤抖着,一股凛冽寒冷的气息从他身体往外溢出。

    再走到外面收银台,冉丽已经醒了,正睁着一双大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苏小丹。

    “醒了?”

    “嗯,有些冷。”

    “有人半夜走了,门没关。”

    苏小丹离开收银台,大厅地下睡满了人,他小心翼翼地在人群中找间隙,蹦蹦跳跳,好不容易来到门口,轻轻地将卷帘门拉下,又把玻璃大门重新关上。

    把卷帘门拉下来的时候,卷帘门发出哗啦啦的轻响,刚才那个叫小白的年轻人离开这里的时候,拉动卷帘门,居然没有惊动他,委实让他有些意外。

    苏小丹再回过头来,发现刚才一直笼罩在快餐店大厅里的朦胧薄雾已经消失,那种一切都不那么真实的感觉也已不见。

    回到了收银台里,冉丽正裹紧了衣服,在椅子上缩成一团,身上不停地微微颤抖。

    电热水壶里的水已经烧开,旁边就放着很多热饮杯。

    苏小丹打开快餐店前台柜子,在其中一个柜子里找到一盒还剩了一半茶包的‘立顿’袋装红茶

    他在两个热饮杯中分别放入了一代茶包,又加入了一些糖浆进去,然后将热水掺进去。

    茶包刚被热水没过,就立刻迅速地溢出了红色的茶汁,很快热饮杯底下就有了厚厚的一层浓郁红色。

    “小心,烫。”

    苏小丹将其中一杯热红茶放在冉丽面前的桌子上。

    冉丽的手拢在热饮杯周围,呼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幸福的表情,“舒服多了!”

    过了一会,她用双手食指和拇指小心翼翼地端起热饮杯,低头啜了一口,然后抬起头来,双眼亮晶晶的,“味道不错,看不出你挺会照顾人。”

    “泡了杯茶就算很会照顾人啊?”苏小丹坐在一边,小口喝着红茶。

    “不仅仅是泡茶,很多地方都跟以前不一样,就像是忽然多了新的天赋一样。”冉丽眯着眼睛,看着苏小丹,道:“所以,你这算是觉醒和进化的表现吗?”

    “那我这算是进化出什么天赋了?”

    “保姆类型的天赋?”

    “……”

    冉丽笑了一会,说道:

    “你以前性格呆呆的,不怎么喜欢说话,一副闷骚的样子,成天独来独往,感觉好像很不好打交道。”

    “后来才发现,你虽然看起来沉闷,甚至有时候还有些猥琐,不过倒从来不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你其实挺温和的一个人。”

    冉丽停了一下,一边小口抿着红茶,一边又继续补充道:“也有可能是胆子小,不敢而已。”

    苏小丹:“……”

    冉丽又笑起来,接着又道:

    “还有个奇怪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我爸竟然对你特别有好感,上次请全班同学吃饭,后来他就一直说,要找个时间,单独请你来我家吃饭,别的同学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所以,你那天和我爸聊了什么,他对你这么念念不忘?”

    “呃,好像没说什么话!”苏小丹听她这么说,也有点发呆的感觉。

    他确实不知道说过什么,毕竟那时候自己还没来这里。

    在原主的记忆中,冉丽那个很有钱的企业家老爸,冉浩宇,最后一次请班上同学吃饭,大概是一个多月前,虽然以前也请过很多次,但不知为何,原主从来都没去过,每次都找了个理由推脱掉,因为平时本来也沉默寡言,独来独往,所以大家也不太感到奇怪。

    也就只有最后这一次去了。

    但是原主除了和冉丽她老爸冉浩宇,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之外,就没有进行过更多的交流。

    那次吃饭的地方是在一个高档酒店里的包间,冉浩宇一晚上都在回忆自己当初创业的艰辛,成功的不易,守业的困难。

    而原主一晚上都一言不发,只是专心的对付着桌子上的各种美食。

    当时在场的同学后来还好好嘲笑了原主一翻,那样的场合是去吃东西的吗?难道不应该好好听一下冉总的教诲,学习一下人生经验, 万一得到冉总的欣赏,毕业后的工作就不愁了。

    所有人看着胖子,都有种‘朽木不可雕也’的愤慨。

    既然如此,冉浩宇为什么会对原主那么另眼相看?

    “那你觉得为什么?”他装作一幅不在意的摸样问道。

    “我就是不知道,所以才好奇。问他也不说,一幅神神秘秘的样子,难道,”冉丽满脸不解的模样,“难道看上你了,准备让你来我家做个上门女婿?”

    苏小丹被一口水呛着了,咳个不停。

    “不管怎么说,我长的还可以吧。我老爸怎么说也是一个成功企业家,全国都数得上号的,家产几百亿还是有的,来我家当赘婿,至少可以少奋斗几十年哦。”

    冉丽一脸坏笑,“如果真是这样,要不要考虑下?”

    苏小丹明智的闭上了嘴,不想就这个问题继续讨论下去了。

    “我再去烧点水。”

    苏小丹起身离开收银台。

    苏小丹给电热水壶又重新加满水,通上了电后,然后往后面的总配走去。

    小白已经没在总配里面了,现在男孩已经消失不见,衣服松松垮垮的被那把超大号剪刀钉在保温柜上,一晃一晃的,看起来随时都会滑落到地上。

    苏小丹走过去,发现‘男孩’也不能说全部不在了,它的皮,还留在衣服里面。

    男孩的衣服里面有层皱巴巴的皮肤,这层皮肤看起来就像是个被放空了气,扁扁的人体娃娃。

    地上还有一摊黄色的液体,发出阵阵浓烈的腥臭气味。

    那个叫小白的年轻人出现在总配门口之前,他正在观察这个被他钉在保温柜上的男孩时,那个神秘的意识曾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吃掉它!”

    刚才出现在脑海里,那个让他‘醒醒’的,也是这个声音。

    好吧,你或许的确是为我好,但是,让我吃这个东西……做梦!

    苏小丹低头看看地上的一摊液体,心里一阵恶心,你干脆还是让我继续回到那个黑暗冰冷的地方好了!

    “咦,保温柜上怎么挂了件衣服?”秃头店长走了进来,看来是刚睡醒,从员工休息室里出来的,“我去,保温柜怎么破成这样了,你们要辞职了也别搞破坏啊。”

    店长嘴里说着,一溜小跑到保温柜前,伸手把挂在上的衣服取下来,拎在手中,举在眼前一看,男孩那张长满了鳞片的脸,对着店长展开一个诡异的笑容。

    他愣了半天,忽然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惨叫,整个人火箭发射似的转身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