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过,快餐店的大门紧紧关闭,门口的卷帘门也已经放下。
快餐厅现在挤满了人,座位不够,就席地而坐,城市里的两个大区被限制一切车辆人员出入后,回不了家的人或者去亲戚家过夜,或者租住酒店与旅馆,而更多的人,就涌入了各个商场与餐厅里,打算先凑合一晚,看看明天情况再做决定。
墙上的液晶电视在播放相关新闻,但没有任何那个两个区域的画面放出,只是一些名嘴和记者在进行讨论。
快餐店靠街道的一侧是整面的落地窗,从窗户望出去,往日热热闹闹,灯火通明的步行街,此刻就跟个鬼城似的。
因为宵禁,所以现在外面看不到一个行人,街道两旁商场灯光与各种广告灯箱,也全部熄灭,只剩下路灯发出幽幽的亮光,照着寂寥昏暗的地面。
街上不时的有七八人一组,全副武装的巡逻警察走过。
这样的队伍每次出现窗外,快餐店里的人就会感到一阵心安。
呼的一声,好几辆载满了军人的大卡车从远处驶过,看行驶方向,好像是奔着朝那两个被封锁的城区去了。
餐厅内开着暖气,灯只开了最低限度的照明,四处都飘荡着细细的说话声,餐厅里的人们在讨论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情况不对,估计明天会全城戒严了。”有人在忧心忡忡的说着。
“戒严好啊,可以不上课了。”一个10岁左右的小男孩兴高采烈的说道。
“小屁孩懂什么,写你的作业,大人说话别插嘴。”他旁边的某个成年人呵斥了一句,又回头道:“应该不会太严重吧?”
“难说!国内现在控制的还好,国外有些地方据说已经完全失控,整个国家都乱了。”
“不是说边境全部都封锁了吗?怎么还是传进来了!”
“这东西封锁不住的,国内前些时候,已经开始有事情发生了。”
“要我说,不管是进化还是变异,对我们穷人来说不一定是坏事,搞不好可以重新洗牌捏。”
“进化个鬼哦,我给你说,那都国外生物实验泄露出来的病毒,就跟‘生化危机’里演的一样,最先死的都是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
餐厅里的人七嘴八舌的争论的越来越激烈。
此刻苏小丹和冉晓汐两人依然待在收银柜台里,两人从员工休息室里搬了两张椅子放在收银台,一人一张,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
秃头餐厅经理正带着另外一个员工,拎着热水壶给人们倒着水。
十分钟前,秃头经理曾经试图让苏小丹和冉晓汐去干这事,被冉晓汐凶巴巴的吼了回去。
苏小丹好气又好笑,至于这样么!
“反正明天就不干了。”冉晓汐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她转头瞅着苏小丹,“从那天你睡醒了开始,你看起来好像就有些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了。”苏小丹面不改色地道。
这几天自己研究过原主记忆中的行为举动,再经过了调整和适应,应该已经差不多了吧。
“就是有点感觉不一样。”冉晓汐看着苏小丹的脸,瞅了又瞅,“具体是哪儿不一样,也说不上。”
“那可能是你的错觉。”
“女人的直觉通常都很准的。”
“但是不稳定。”
苏小丹有一搭没一搭,和冉晓汐聊着天,眼睛却看向另外一个方向。
下午那个年轻人还在快餐店里,还在原来的那个位置。
现在他正一动不动的趴在桌子上睡觉,桌子上除了之前的鸡腿汉堡的空盒子和空可乐杯之外,现在还有恨得别的,已经空了的快餐硬纸盒。
在他那张快餐桌边,现在还坐着另外几个人。
一对夫妻模样的中年人,妻子头靠在丈夫肩膀上,丈夫头往后仰着,两人都已经睡着
还有一个三十左右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孩,一个硕大的书包挂在身后椅子靠背上。
他们差不多都是7点过就进入快餐店的,桌上那些空了的快餐纸盒就是他们留下的。
苏小丹观察了许久,这个年轻人之前一直看着窗外,天渐渐暗下去后,就趴在桌子上睡觉了。
自始至终,这个年轻人都没有看快餐店里的任何人一眼,仿佛这些人根本就不存在。
他对这些人不感兴趣,好像只对那个被带走的家伙感兴趣。
又回过头,看见冉晓汐正把手机举高高,还到处移动着位置,变着各种角度。
“干嘛?”
“忽然没手机信号了,正跟牛奶聊着天呢!”
苏小丹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也没信号,最后接收到的一条信息还是一个多小时前,陈悦灵发来的:“二宝怕黑,非要睡我房间去。”
“快十一点了,靠椅子上睡会吧。”苏小丹对冉晓汐说道。
冉晓汐半天也没找到信号,只好放下手机,坐在椅子上又觉得百无聊赖,她将那双让人口干舌燥的大长腿搁在收银台上,身体后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身材婀娜,凶器毕露。
冉晓汐伸完懒腰,心情终于舒服了些,回头却见苏小丹正仰着头,抬手捂在鼻子上。
“你干嘛?”
“有点流鼻血。”
苏小丹瓮声瓮气地回答。
……
“喂,醒醒。”
一个声音在耳边悄悄响起。
苏小丹猛地睁开了眼睛,感觉自己好像已经睡了许久,同时感到一阵凉意。
收银机的显示屏上闪烁的时间,显示现在已经到了凌晨一点。
“快醒醒。”那个声音又一次响起。
苏小丹从收银柜台上抬起头,不由地楞了一下。
快餐店大厅里的灯似乎熄灭了几盏,大厅比之前暗了许多,在店里休息的人们现在似乎都已经睡着,在幽暗的光亮下,所有人都显得影影绰绰,有种身处于薄雾后面,不真实的感觉。
苏小丹转头往身边看去,冉晓汐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外套,也正趴在收银柜台上,双眼紧闭,身体纹丝不动,似乎也睡得正沉。
他转头四下张望,周围没有任何人。
苏小丹刚要继续睡觉,眼睛却忽然瞥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收银台外面。
这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穿着校服,长得白白净净,因为个子矮,站在收银台外面,所以之前没有看见他。
“小朋友有什么事么?”苏小丹抬头看在大厅里睡觉的人,这是谁带来的小孩?
“请问有热水么?”小男孩很有礼貌的问道。
“哦,有的。”苏小丹在柜台底下摸出个装热饮的一次性纸杯,转身走到热水机前,发现热水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关了,里面都是冷水。
“没有热水了,不过可以烧一点。”苏小丹找了个电热水壶,说道:“很快就烧好。”
“谢谢小哥哥。”
声音却不是从收银台外传来的,男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正站在苏小丹身后。
“我最喜欢吃炸鸡块了,但是妈妈平时不让我多吃。”男孩小声说道:“我一直都想看看炸鸡块是怎么做出来的。”
“是吗?可是现在并没有在炸鸡块。”苏小丹转过身看着他。
“那真是太可惜了。”男孩脸上满是遗憾的表情。
一阵冷风吹在苏小丹脸上,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三月初的夜晚依然充满寒意,风吹在身上还是有点刺骨的感觉。
快餐店靠近街道的一侧,是整面墙的落地窗前的餐桌边,有一个座位现在是空着的,之前那个年轻人就坐在那个座位上,但不知什么时候,年轻人已经离开了那里,快餐店的卷帘门被拉了起来,玻璃门也敞开着,风就是从大门口吹进来的。
走的时候不打个招呼也就算了,还特么不关门!
苏小丹心里暗暗吐槽了一句。
现在快餐店的工作区,就苏小丹一个人,秃头店长和另外几个员工估计现在都在员工休息室里。
快餐店的工作区由厨房、总配、前台收银三个区域组成。
收银台负责帮助顾客点餐和收钱,厨房负责所有炸鸡的制作,总配则是将各种炸鸡、面包、生菜、饮料之类的东西组合在一起。
苏小丹往收银台后面的总配走去。
“看看保温柜里还有没有炸好的鸡翅,请你免费吃。”
“啊?那太好了!”男孩满脸惊喜,亦步亦趋跟在苏小丹身后。
苏小丹走到一个保温柜前停下,打开柜子往里面看着。
“千万不要给我妈妈说,我吃了鸡翅哦,不然她以后都不带我来了。”
男孩声音充满了天真和期待,脸上却变得狰狞起来,此刻他的嘴像蛇一样张开,嘴角一直裂开到了耳根底下,一根细长的管子一样的器官从嘴里伸了出来,对准了苏小丹的后脑。
下一刻,细长的管子猛地向苏小丹的后脑刺去,空气中甚至出现尖锐的破空声。
似乎对此一无所知的苏小丹忽然动了,他的身体猛地往左侧躲去,细管擦着他的右脸颊刺进了保温柜里。
苏小丹猛地关闭保温柜的金属门,将细管卡在了柜子里,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总配中的那把超大号剪刀。
男孩疯狂地嘶吼起来,拼命甩动脑袋,想要拔出被保温柜卡住的细管。
但苏小丹按住保温柜门的左手如磐石般稳固,他的右手高高举起,手中的剪刀闪电般往男孩后脑刺了下去。
足有三十公分长的剪刀没入男孩后脑中,又从他的额头穿了出来,苏小丹手中骤然发力,砰地一声,将男孩死死地钉在了保温柜上。